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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一喜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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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钱?一百文?!!”

“还是每家每户都要给一百文的工钱?!”

“不可能,这钱我家绝对不会出,谁…谁请的人谁出!”

定价一出,村民们沸反盈天。若是整个村子只用出一百文,他们还能勉强同意,但现在可是每户人家都要给出一百文,他们绝不同意。

当涉及到自身利益时,哪怕官差在场,也不能让他们退缩一步。

村民们七嘴八舌,彻底乱成一锅粥,见状,林大拴暴怒一呵:“都给我闭嘴!”

他狠狠瞪了眼说“谁请的人谁出”的村民,直到那人缩回脖子才缓缓吐了口气,对着宁溪皱眉道:“每家一百文是不是太多了,整个村子上百户,如此一来,可就有十两出头了。”

宁溪不置可否,今天若不让整个村子狠狠大出血一次,实在难消她心头之恨:“两位官爷加上曹家几位兄长便有六人之数,一人至多不过分到一两多钱,凭着他们的身手,这个价钱我还嫌少了呢。”

林大拴脸色难看,死死盯着宁溪,见她始终不改口,也只好憋下这口气,意味深长道:“姑娘大了,果然是胳膊肘往外拐,就是不知道心里向着的究竟是谁。”

这话说完,林大栓将视线晃悠在六个男人身上,像是抓奸似的逼视。

宁溪冷笑一声,完全不惧,明明白白地表出态度:“瞧大拴叔这话说的,我们一家三口在上林村住了有三年之久,自然是向着村里的,如若不然,又怎会合了您的心意,特意请来人帮村子解决大难?”

话落,在场的村民将视线重新凝聚在林大拴身上,隐隐暗含些许埋怨。

他们仔细想了想,宁家丫头这话确实有点道理。若不是林大拴主张让宁溪请人,也就没有今天这一出事,事到临头,半点好处没得到不说,还被迫要拿一百文出来给人当工钱。

众人心里越想越不甘心,嘴里自然而然存了些意见。

“当初就是大拴非要请人来的。”一人弱弱开口,视线飘忽不定。

但有了这出头的人,剩下的话自然也能顺势而出。

“说的没错,所以这钱怎么也该让他出大头才对!”

“是这个理!让大拴叔出一半!”

这声音起初还微不可闻,但渐渐的,附和的人越来越多,声音自然也越来越大,以至于让林大拴想装作听不见都不行。

一时间,他额角直抽,胸膛起伏不停,怒气翻涌而上:“村子是所有人的村子,让我出一半?怎么,你们是要把地也分我一半?!”

起哄的村民一噎,田地这种东西可都是家产,分一半出去,怕不是要让地下的老祖宗死不瞑目。

他们再荒唐,也不可能干出这种人人唾骂的傻事。

如此,村民们讪讪一笑,再不提让林大拴出一半工钱的事,但眼下真让他们一家出一百文,他们也不太甘心啊。

众人心里打着小九九,互相对视一眼,同时琢磨着怎么能赖下这笔钱。

霎时间,竟然连空气都有些安静下来。

对此,宁溪并不着急,反正今天这钱他们是不给也得给,左不过是早点给还是晚点给的区别,最迟也不会超过正午。

宁溪抬眼看了看天色,随后不再理会村里人的窝里讧,转而和两个官差搭起话来。

“不知两位兄长贵姓?”宁溪弯了弯眉眼,眼角带笑,“今日之事多亏了二位兄长帮助。”

听见宁溪这么说,其中一人摆摆手道:“我姓王,名三万。”

随后他又指向身旁人:“这位是李甲兄。”

李甲颔首示意,随后回应道:“驱赶一群野猪而已,算不上多难的事。”

对他们而言,这是实话,若只有他们两人,即便配了刀,那也需要掂量掂量,但宁溪三两句话便给他们凑齐了一众帮手,如此,问题自然变得简单起来。

宁溪听后摇头:“不论难与不难,二位兄长帮了我是无可辩驳的事实。”今日若没有王三万和李甲的到来,面对村人的逼迫,她少不得吃个大亏。

因此,对于他们二人的到来,宁溪心中很是感激。

至于她为什么能请得动官府的人,那就要从早上她递给宁母的那封信说起了。

实际上那封信并不是直接写给官府的,宁溪落脚此地不过三年,平日里也多是足不出户,哪可能认识什么官府的人呢。

思来想去,她唯一能动用的人脉也只有云九娘一个而已。

恰好,凭着往日交谈的只言片语,宁溪知道云九娘的弟弟正是在官府里当差的,所以便去信于云九娘,求助对方施以援手。

这事能不能成功宁溪心里把握并不大,但谁承想云九娘当真帮助了她。

对此,宁溪心中感激不尽。

且她本以为云九娘的弟弟只是普通的衙役,能来一趟便是万幸,但从对方随便就能指派两个人来上林村帮她就知道,对方在衙门里估计是有点身份的。

这信算是送对了,宁溪在心里暗想。

对方如此给力,她自然不能拖后腿,人家辛苦来一趟,总不能什么也不得吧,于是便提出给工钱的想法,除了自己出口气外,也是想着答谢一二。

当然,宁溪心里有数,也没有林大拴那么无耻,这种答谢算起来也是他们应得的,所以,到时候事了,宁溪还会送上另一份谢礼。

另外,云九娘那边也不能忽视,欠了人家这么大个人情,她总不能装聋作哑。

宁溪心中一番打算不过片刻功夫,继而在眼角瞥见曹家兄弟时心中一顿。

实话说,她今日有一喜一惊。

喜的自然是云九娘出手相帮这件事,但惊的可不是上林村再次堵门逼迫,反而是曹家兄弟居然真的被请来了。

刚才林大拴敲门时的动静宁溪并非没有听见,甚至连曹寅他们和林大拴的对话她都听得清清楚楚,但正因为如此,宁溪才越发感到头疼。

非亲非故,林家人居然真的借着她的名头请来了人,不管是不是她的想法,宁溪也必须对此事负一半的责任,毕竟,人家来此的目的最终也是为了帮她。

想到这里,宁溪不再扭捏,面对曹家兄弟的目光,眉目清亮,落落大方道:“也要感谢曹家几位兄长相助,宁溪感激不尽。”

曹寅掀起眼帘,对于宁溪的感谢全盘接收,并没有推脱着说些客套话。

当然,如此行径并不是曹寅不善此道,而是某人心思不纯,明显想让宁溪欠个人情。

都是成年人,谁还玩不求回报的把戏。

自家大哥什么性子,作为弟弟的曹辰最为清楚,此刻他笑眯眯地接过话道:“宁姑娘不用客气,自上次一别,大伯母可是对姑娘念念不忘,一直想请宁姑娘去家里认认门呢。”

对此,宁溪扯着嘴角淡淡道:“伯母和善。”但对于上门一事绝口不提。

一旁,曹未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宁溪,而曹申则是摸不着头脑般,左看一下右看一下。

最终颇为不好意思地在曹辰耳边轻声道:“二哥,咱们真的要拿村里人给的工钱么?”

曹申自认为的轻声实际上和正常人说话没什么区别,让宁溪听得一清二楚。

但没等她说话,曹辰便率先笑嘻嘻道:“拿啊,怎么不拿。这可是宁姑娘给咱们争取的酬劳,怎么好浪费她的一番心意。”

“再说了,和宁姑娘不好意思,就见外了不是,宁姑娘和大哥认为呢?”

曹寅未语,宁溪则淡淡露出一个成年人的微笑,心里认为太不见外也不太好。

时光易逝,太阳渐渐移自正中。

上林村人经过一番内讧,也总算吵出了结果。最终由林大拴带头,同意了宁溪的提议,并承诺,赶猪成功后便将工钱交付。

事情的发展在宁溪意料之中,只不过看着林大拴身后众人眼底闪过的不满之色,宁溪料想,因为利益之争,林大拴恐怕威信尽失。

对此,宁溪眉梢微微挑起,乐见其成。

事情谈妥,如今可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若是顺利,野猪赶在下午闯下山,王三万李甲和曹家兄弟几人围猎完毕,还能赶着天色回家。

但眼下还是正午,总得给人一个落脚的地方休憩一下。宁溪家自然是不行的,别说请六个人进去喝茶,便是进去两个人,都能将堂屋挤得满满当当。

所以最后,几人还是跟着林大拴去了林家,忽略他满脸牵强的笑,自顾自地对下午地围猎进行讨论。

一路上,村民们该散的都散了,宁父宁母也不再跟着参和回了家,唯有宁溪仍然跟着几人,一起来到了林家。

毕竟不论是曹家还是王三万两人皆因她而来,中间关系还需她维系一二。

说起来,上林村人皆是一日两餐,而由于年景不好,衙门连衙役的俸禄都快发不出来了,提供的餐食自然也是如此,因此,王三万和李甲两人倒也不曾有什么不适。

但曹家几兄弟就有些难熬了,曹家日子过得委实不错,粗粮一日三餐能够顿顿吃饱,如今过了饭点还没进食,已经处于饥饿状态。

只不过谁也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以至于连宁溪都忽略了这件事。

也正是因为如此,几个月后,待宁溪和曹寅婚后,才有了曹辰对自家大哥的打趣:

饿一顿换个媳妇回来,大哥不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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