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走了啊？！”

白吾商一脸不满地嘟囔，将背包收拾好后抱着铁盒，磨蹭着挪到卧室。

“那咱们等警司的人到了再走吧？一会儿去吃饭还是……”

封荆头都不抬，“直接回。”

白吾商于是闲下心又晃悠到安豫身边。

大概是被安菁身上的诡物幼崽影响了，他总觉得安豫也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子。

“那你该怎么办呢？”他大喇喇坐在床边，抿直了嘴角看她，“我总不能把你收容回去。”

可巫丽实在不像是能照顾人的样子，实在不行他去磨磨扶养区的人。

心智未成年也算半个未成年，那里的人一向有澎湃的爱心，肯定会同意。

“一会儿就跟我走吧？”他轻声商量。

安豫不回答他，眼睛从安菁的尸体上挪开了，一直盯着那个铁盒子。

她似乎在等白吾商主动递给她，等了半天实在等不及了，于是伸手指了指，“我的盒子。”

“唔，”白吾商递给她，“安菁的也算是你的，但好像没有钥匙啊。”

安豫抱着盒子不答，快步走到柜子旁边匆匆翻找着，起身时举着一把钥匙。

“钥匙在我这里！”语气中带着炫耀。

白吾商想说“哦好牛”，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变了调，“啊！真厉害~”

可惜厉害的安豫不会开锁，最后还是将盒子递了回来，白吾商替她打开，里面是整整齐齐的几摞公主卡片。

白吾商忽地一笑。

还真是她的盒子。

他替安豫捧着，看她熟练地将卡片拿出来，然后趴到床边，一张一张地摆开。

“春天公主、夏天公主、秋天公主、冬天公主、呆呆公主、可爱公主……”

一张接着一张，一排接着一排，最后床面摆不开了，她跑到桌子上摆了最后一排。

白吾商抱着盒子笑，“你有这么多公主啊！”

“嗯~嗯~”安豫轻声道，“要打开。”

“打开？”

安豫点头，神神秘秘地扑回床上，伸手去抓第一排的第一张，将它轻轻翻转过来。

反面没有公主，甚至没有装饰，白色卡片上写着几行笔迹稚嫩的粉色文字。

【安豫小公主亲启：

妈妈总说等我长大了事情就会好起来，那我猜等我长大了安豫也会好起来。傻傻的安豫公主听不懂我说话，从现在开始我再也不跟她说话了，我要把开心的事情记下来，等她长大了再说给她听。】

“打开~”

安豫按照摆放顺序，将卡片一张一张翻过来。

“打开、打开、打开……”

【安豫公主亲启：

今天没有开心事，爸爸又打我们，可我想写卡片。

我想和安豫说话。】

【安豫公主亲启：

我发烧了安豫公主，为什么爸爸要摇醒我，他说妈妈走了，不要我们了。我听不懂，我好晕啊。

我躲在被子里给你写卡片，可你干嘛一直对着墙哭呀？你怎么不来照顾我，安豫公主更傻了，是不是把墙认成我了。

我是不是快病死了，你怎么一直哭呢。】

【安豫公主亲启：

他疯了，公主，但今天有件开心事——我做了个大胆的决定，我决定要带着你逃跑！（骑士要挟持公主！）】

【公主亲启：

今天也有开心事，我成功把公主藏了起来。但他打我的时候，公主被吓坏了。

我真怕你冲出来呀我的小公主，我偷偷对你嘘，对你比口型说安静，你居然跟着我学！！我看到你蹲在柜子里跟我嘘，跟我比口型，我知道你比错了！你肯定在喊安菁，是安静！！哼，笨蛋公主！

希望你以后能一直这样听话，只要不出声就不会挨打了。】

【公主亲启：

今天你的骑士又熬过了一天。

好痛啊！我想反抗，我想躲，可我怕他抓不到我就会去找你。公主是不能挨打的，我跟自己说别动，别动，不能动！千万不能动！

哼哼，熬过来啦，没什么大不了的！】

【公主亲启：

我要被打死了，他干脆把我也推下楼好了，那样我也能变成傻傻的公主！

……算了，我可不想变傻。

我想要公主抱抱，公主越来越听话了，我好开心。可你干嘛老对着那面墙哭，墙上有虫子吗？你还说要妈妈，妈妈都不要我们了！我的小公主，你只要骑士就够了。】

【公主，他死了，我们自由了！！

我这辈子都没这么开心过！我想带你立刻逃跑，可你不走，你又去守着墙，气死我了！

你的骑士站在你面前呢！坏蛋已经死了，你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

我想带你走，我想带你去别的地方，去看花，去看海，去晒太阳。你不是最喜欢晒太阳吗，我们可以去找太阳永远不会落下的地方，再也不回来了。】

【公主，我找到那个地方了，离我们很近，叫畈若城。

我偷偷去看过了，最高的大楼上有团蓝色的球，很亮，像太阳一样。

我听他们说那团光球永远不会熄灭，它会发射出很厉害的电流网，保护整座畈若城，就像我守护公主那样。

公主，我们就去那里吧。】

【公主，你干嘛对着墙叫妈妈，你吓死我了。

……妈妈在墙里吗？】

【没有开心事，公主，那个多管闲事的女人把你嫁人了，你怎么都不反抗呢，你就只会说嘘。

现在好了，叫我的名字也没用了！我被赶出来了，你自己和臭臭的男人玩吧！！

吴良执，吴良执……

我要开一整夜的窗户，别让我听到公主哭，不然我就下楼砍死你。】

【公主，我把我们欠的债全部还完了，我们再也不欠那个女人的了。

那个女人真的很烦，她给你找的什么丈夫啊，窝囊废！

她不知道公主应该配王子吗。

算了，她的眼光一级差，连自己的丈夫是什么德性都不知道，我怪她干什么。】

【安豫公主~亲启！

你的骑士从畈若城回来了，现在就躲在楼上！这次骑士带了两个侍卫，一定会把公主从恶魔手里夺出来！

公主殿下准备！骑士要挟持你私奔了！】

安豫举起最后这张写有字迹的卡片，露出正面的公主图像。

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半晌咧嘴笑，“开心公主也被写信了！”

她看不懂卡片上的字，但对每张卡片的样子都烂熟于心，“开心公主”被新写下了信，不知道跟随其后的“幸福公主”有没有被写下信。

她趴到床边，如临大敌地盯着下一张卡片。

半晌，她小心翼翼伸出手，像是想给自己一个惊喜，足足做了两次深呼吸，才慢吞吞的将卡片翻转。

空白，什么字都没有。

她发出一声不满的叹息，但很快脸上又爬上了笑容。

她转头安慰白吾商，“没关系，下次再翻的时候，安菁就会替公主写好啦！”

白吾商点头，对她笑，“那就下次再看吧。”

安豫将“开心公主”举到白吾商面前。

“你能把这张读给我听吗，这张是新写的信，我没听过。”

白吾商接过公主牌，“好。”

“安豫公主、亲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