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第一组得A得的太过容易,给练习生们一种导师们都很亲切的错觉。
然而,从二号开始,他们就感受到了导师们“暴风骤雨”般的关爱。
“音准呢?音准呢?以为唱歌声音好听就行了吗,调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没有那个能力就不要选难度这么大的舞。"
“是rap不是朗诵!”
“你这表情是想吓死谁?”
“麦掉了就趁机捡起来,你愣在那是干什么?”
"D!""D!""D!""D!”
当进行到11号的时候,熊禾老师显然生气了:
“各位练习生,我们把你们聚在这,是为了打造一支真正有实力的全方位男团,不是让你们来玩儿的,如果接下来都是这种水平的话,我劝你们赶紧退出,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
练习生们鸦雀无声,大气都不敢出。
抽到12号的孙辛宇在上场过道里听得心都凉了,他虽然是橙心的,但总共练习了才不到半年时间,除了唱歌是强项,其他几乎都是短板。
他大大地做了几次深呼吸,才“步履蹒跚”地挪上了台。
然而,孙辛宇握着话筒的手还是抖成了帕金森。
“大,大,大家好,我是,是孙辛宇,今年19岁,练习时,时长四个月,来自橙心娱乐。”说完,身体紧绷地咽了下口水。
刚发完火的导师熊禾看着眼前畏畏缩缩的男孩面色不善。
“噗。”
纪昀岑忍不住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是他笑点低,而是孙辛宇一个留着摇滚长发,剃着断眉,戴着五六个哥特耳钉的酷盖,竟然在台上腿抖得像台拖拉机,这画面实在太有喜感了,简直是“人间缝纫机”哈哈哈。
像是有感应似的,封铭突然转头向笑声的来源处瞥了一眼。
乖巧精致的黑发少年笑得身体略向前倾着,两脚也翘了起来,眼睛弯弯的弧线使得整个人生动了起来,圣洁中掺进了几缕尘世气息。
这笑容无端地让封铭感到熟悉,却又有一种说不上的违和。
不管怎么样,纪昀岑的笑声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反而缓解了孙辛宇的紧张。
他于是暗戳戳地在身侧朝纪昀岑的方向比了个心,看得纪昀岑更乐了,不嫌事大地也回了个心。
这小家伙还真有点意思。
换了个身体的纪昀岑完全忘了自己现在比对方还要小上两岁。
下一秒,伴随着舒缓轻柔的钢琴声,空灵澄澈的歌声蓦地在演播室升起,一尘不染而又迂回缭绕,仿佛远古时期的灵歌。
“愿化作一阵风,白色的,飘成雪,散为冬。愿做一场梦,无人歌颂,就当作默默地疯,不被拥抱的平庸。”
可以啊,这唱功能打个至少85分了。
纪昀岑在心中喟叹一声,跟着旋律轻声哼唱起来,眼里露出真心实意的赞赏。
台下的练习生们显然也怔住了,不少人都闭上眼睛静静地感受歌声在空气中的流动。
一曲终了,导师熊禾首先鼓起了掌。
“刚刚看你抖成那个样子,没想到唱起歌来竟然这么稳!不仅音色出众,而且可以看得到出你的音乐功底打得很扎实。听说这首歌是你的原创作品啊,你可以说一说吗?”
竟然还是原创,纪昀岑在心里又默默给孙辛宇加了5分。
“那个小孙,你怎么又开始抖了。”
熊禾有些好笑。
“是…是的。我,我也不想抖……”
孙飞宇又开始在台上“踩缝纫机”,“这首歌写的就是我这段时间的一个心境,我想可能也是很多人的一种共同感受吧……”
“好了,你就别逗他了,孩子心态都要崩了。”sonu老师打趣道。
“孙飞宇,我们决定给你的等级是——A!恭喜!”
“付乾,我们暂时决定给你的等级是D,但我觉得你很有潜力!”
“梁齐,A!宋连,A!陆千恒,B!”
转眼到了第21号。
“大家好,我是橙心娱乐的骆荆,今年20岁,这次带来的是一段原创编舞。”骆荆说着把话筒放到了一边。
“他怎么把话筒放下了??”
“不会是想表演纯舞蹈吧?这也太敢了,不愧是骆荆。”
“竟然还是自己编舞,牛啊牛啊。”
音乐响起,骆荆闭着的双眼蓦地睁开,伴随着手部撕开空气的动作,仿佛一匹野狼从黑夜中苏醒,而后开始不紧不慢地在草原上蛰伏觅食。
很快猎物出现了,动作忽然变得迅猛,鼓点愈发地激烈,于是扑杀、撕咬,给予猎物致命一击。
最后,猎杀结束,骆荆以一个后空翻单膝跪地,双手撑在两侧,缓缓抬头。那一刻,在场的人都有一种被盯住的错觉,不自觉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卧槽,这力度这身段,我服了,彻底服了。”
“这直接C位预定了吧,完全是吊打的水平啊。”
作为练习生们口中的风云人物,骆荆的舞蹈实力确实强劲,不仅爆发力强,而且张弛有度,连在后台默默观察的纪昀岑都不得不承认,这孩子跳起舞来颇有几分自己原来的风采,不过嘛,比起自己,当然还是差一些。
毕竟,自己可是……全能ACE。纪昀岑缓缓勾起一个大魔王的微笑。
“下面有请22号!”
“22号是谁啊?排在骆荆后面,这也太倒霉了吧。”
“好像是纪昀岑。”
“纪昀岑?”
“就是那个长得贼贼贼好看的!”
“天哪,竟然是刚刚那个天仙弟弟,希望他在后台不要哭。”
“没事儿,他颜值那么顶,只要实力不是太差,肯定没问题。”
“别说创星者们了,看到他那张脸,我都想把票全投给他。”
就在这时,黑发少年一袭白衣缓缓走出,身上的流苏随着他的走动小幅度地摆动,浑身散发出一种古典的韵味,仿佛泼墨画的写意一般。
可少年的五官偏偏精致非常,小巧的嘴唇天然带着微笑的幅度,泪痣恰到好处地点缀在眼下,好像一件精雕细琢的艺术品。
纪昀岑一出场,饶是见惯了帅哥美女的导师们都忍不住发出惊叹。
“天哪,这真的不是天使吗?”
sonu两眼放光。
就连稳重些的熊禾和陈琛都忍不住对少年心生好感,唯独封铭从少年出现在台上开始就面色极冷(虽然他本来脸就很冷)。
一种强烈的违和感包裹了他,仿佛少年本不该是这个样子。
那应该是什么样呢?
他的心跳得越是乱,面上越是风平浪静,可周身的气压却不可抑制地降低。
他讨厌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这种好像什么都抓不住的无力感。
坐在他身边的sonu不明所以,只是忽然打了个寒战,她疑惑地搓了搓胳膊:怎么突然有种开了冷气的错觉。
“大家好,我是个人练习生纪昀岑,今年17岁,练习时长……28天。”
纪昀岑话音刚落,底下的练习生们就炸开了。
“我没听错吧,28……天?!”
“训练不到月就敢来参加选秀,不会真的是花瓶吧?”
“虽然但是,他声音也好好听。”
纪昀岑听着底下的窃窃私语,差点就要在台上放声大笑了:
已经很久没有人敢叫他“花瓶”了,这么一听还真是有点怀念起刚出道的那段日子了呢。
纪大魔王的嘴唇缓缓勾起,脸上泛起一抹兴奋的红晕,他露出一个称得上温良的微笑,眼里却泛着些许狂妄的戏谑。
落到众人眼里,只见乖巧的少年羞赧一笑,仙气顿时入了凡间,从一座玉雕变成了动人的精灵。
只有坐在导师席的封铭清楚地看到少年眼中的“轻狂”。
他在心里轻哼了一声,微微蹙眉给笑得完美的少年贴了一个“虚伪自大”的标签。
笔尖却仿佛没有意识一般游走,三两笔便在打分用的草稿纸上勾勒出一个翘着呆毛、表情倨傲的小人。
等封铭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的时候,心里更不爽了。
他薄唇微抿,颇带着些不满地盯着台上的少年,恨恨地在刚画好的小人上打了个叉。
熊禾在这诡异的氛围中缓解尴尬般地咳了两声:
“那么,这位训练了……28天的同学,请开始你的表演。”
底下的练习生们爆发出善意的哄笑。
就在这时,一阵笛声倏然而至,迂回婉转,如随风飞旋的叶片。
忽地又加进了悠扬流泻的小提琴音,使得原来的古风江湖之气融入了西方古典的味道,二者相和相应,竟毫无突兀之感。
熊禾摸了摸下巴,为这新颖的编曲暗自惊艳。
而下一秒纪昀岑的歌声则更是让他震惊不已。
少年手扶话筒,唇齿轻启,如同天籁一般的清澈嗓音便以一种温柔而穿透人心的方式直入每个人的耳朵。
纪昀岑眉眼低垂,洁白的灯光从天顶洒落下来,使他的四周散发出一种莹白的光芒,仿佛没有温度的火焰。
“轮回一瞬,重启宿命之门,难解记忆亦或缘分。
故事余温尚存,今生已成定论,凭栏一曲,孰醉孰真。
时间覆年轮,怎堪见证;
漫天孔明灯,将前尘转存。
可爱是本能,命线缠绕也难更正。”
少年的歌声清澈而深情,仿若秋雨落在青石板,叩击在每个人的心上。
包括封铭。
心跳声热烈而凌乱,可偏偏头却隐隐作痛。
封铭揉了揉太阳穴,没来由地对素不相识的少年生了闷气。
正当众人陶醉之时,纪昀岑缓缓睁开了双眼,随着音乐开始了舞动。
不同于许多练习生表演的kpop和街舞,纪昀岑的这支舞融合了现代舞和中式古典舞的因素,具有一种独特的韵味和神秘感。
纪昀岑事先在袖子里藏了许多梨花花瓣,随着音乐进入高潮,纪昀岑动作也逐渐加大,花瓣于是从袖口飞舞而出,又缓缓飘落。
一身白衣的纪昀岑正在这白色的花雨中舞动。
流苏摇晃,翩翩跹跹,如梦如幻。
“人走茶凉,霜重露冷,
愿此世不是过客,而是归人。”
一曲终了,一枚花瓣正好落在纪昀岑的唇畔,随着少年的呼吸上下浮动。
台下安静了几秒,忽地有人带头鼓掌,而后掌声充满了整个演播厅。
“我现在收回刚刚的话还来得及吗?”
“亏我还以为人家是花瓶,没想到我才是那个废瓶。”
“那什么,你说他和骆荆,谁更厉害?”
“这……难说,难说……”
事实上,带头鼓掌的正是骆荆。
虽然骆荆对国风舞蹈的了解并不是很多,但他能看得出来对方显然对身体有极为精准的控制。
这种超强的控制能力再加上松弛的舞感使得少年在跳舞上堪称妖孽,只有经过了很长时间的训练才能达到这种状态。
就算是骆荆自己对上少年,怕是也很难有胜算,唯一的优势可能就是自己在力量上略胜一筹。
纪昀岑显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之前公认最有实力的骆荆视为了值得尊敬的对手。
不过即使知道了,他大概也只会满不在乎地说上一句:
“哦。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