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屋外的清月听到江晚翊叫她，把地上的猫抱在自己怀里，转身走进了屋子里。
她走进去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幕，江晚翊坐在桌边等她，面色严肃，萧暮霁坐在那人旁边，神色有些让人琢磨不透。
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把目光落在自己爹爹身上，抿了抿唇，隐隐猜到了什么。
她怀里抱着猫，走到江晚翊面前，恭敬的唤了一声爹爹。
江晚翊点点头，然后把她怀里的猫抱走，萧暮霁顺手接了过去。
而后，江晚翊蹲在她面前，一手握住她，一手落在她脸上摩挲了几下，同时不忘打量她一番。
也不知他想到了什么，久久不语。
他看着她就是不说话，清月不由跟着他紧张起来，“爹爹。”
江晚翊回过神，在她发间揉揉，眸内柔和下来，说出来的话却是那么意外：“对不起，让你跟着我受了那么多苦。”
清月哪想到他会说出来这样的话，瞬间急了，连忙道：“没有，爹爹是最好的。”
那几年里，江晚翊对她真的很好，有什么东西都给她，虽然有时候她顽皮惹他生气，这人也不会怨她。
他一直都在包容她。
这样一个人，给她一百个理由她都怨不起来。
江晚翊短暂怔了一下，紧接着眉眼弯下来，在她脸上揉了揉，慢慢道：“我曾说，有些东西让你自己去选择。”
“所以，不管你会做什么选择，我都希望，你不会在这个选择之后遭受伤害。”
清月怔怔地，她突然有些不知所措，江晚翊的这些话，没有一句在她预料之中，这种情况下，让她心里生出了不安。
江晚翊看出了她的不安，拍拍她的手示做安慰，声音柔下来，“不要怕，和你说这些是想让你记得，你有想做的就去做，什么都不要怕，只要，不让自己后悔就好。”
“如果你做错了选择，也没有关系，人都会犯错的，我们的决定，不可能完全是正确的，做错了也不用自责，选择的利弊我们不可能完全想好，这没关系。”
“爹爹……”
清月和他对视，满脸难以置信。
江晚翊在她头上揉揉，瞥了一眼身后的萧暮霁，继续道：“那现在，我有一个选择交给你。”
清月察觉到他想说什么，抓紧他的手，神色严肃起来。
江晚翊知道，她在听，深吸一口气后，缓缓开口，“很抱歉，因为我的原因，一直没有告诉你关于你的生身父亲这件事。”
“如今，那个人在你面前，要不要选择他，或做什么选择，你自己决定。”
似是怕她紧张，江晚翊拍拍她的手，又道：“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你，他也不会怪你，不用怕。”
清月站在原地，心情有些难以言表，虽然想到了江晚翊会说这个，但真正到了这一刻，她还是有些没反应过来。
本来还以为这人会直接说出来，哪想到会给她铺垫这么多。她咬了咬唇，瞥了一眼萧暮霁，那人神色没有很大变化。
察觉她看他，萧暮霁将目光落过来，朝她做了口型。
随你爹爹走。
清月顺势看江晚翊，那人神色也没多大变化，只是抓着她的手却是紧了些许。
片刻后，她抬眸和江晚翊对视，“爹爹，这个选择的答案，你应该知道。”
她会做什么选择，凭着她和萧暮霁的相处，江晚翊不可能看不出来。
闻言，江晚翊笑了，萧暮霁也没忍住跟着笑了出来。
他起身走过来，扶着江晚翊起身，悄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不愧是你的孩子，说话都和你一样。”
江晚翊在他手背拧了一下，低声训他，“少胡说，闭嘴。”
随后，正了面色把清月拉过来，向她最后确认，“决定了是吗？”
清月点点头，“嗯，不后悔。”
这件事迟早都是会面对的，早来晚来其实都一样，而她的选择也都一样。就算不和萧暮霁相处那一段时间，她对这个人也讨厌不起来。
总之，纠结太多没有什么用，倒不如给她爹爹一个安心的答案。
得她答案，江晚翊也不好再问什么，碍于天色已晚，他就让清月先去休息了。
她一走，他就有些站不住了，一个腿软险些摔倒，要不是萧暮霁揽着他怕是已经摔倒。
萧暮霁叹了口气，在他眉心点点，有些无奈，“你看看你，自己蹲不了那么久，现在累了吧。”
江晚翊没说话，脸色附上一抹红，别过头不再看他。
萧暮霁把人抱起来放到床边，先给他倒了杯水，然后蹲在他面前，把手放在他腿上。
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江晚翊刚要开口制止他，便听这人道：“别动，蹲那么久，你腿受不住，我给你捏捏。”
说着，已经开始动手。
江晚翊语塞，拒绝的话卡在喉咙，怎么也说不出来。
过了一会儿，觉得这样不对，便想开口用君臣的身份提醒他，张了张嘴，还没说，萧暮霁先开了口。
“你现在不许说话。”
别以为他想不到这人要说什么，这个人的心思对他来说太好猜了。
江晚翊没说什么，算是妥协了。
萧暮霁给他捏完腿，拿过他手里的茶杯，起身弯腰和他额头相抵，笑了笑，“让我猜猜，我们江太傅是不是在想要说什么让我闭嘴，不让我这么做。”
江晚翊身形一震，似是被他戳中心思，眼神闪躲起来，整个人有些慌乱。
萧暮霁抓住他的手，很平常道：“不用怕。”
“你想那么多做什么，那些都不重要，现在又不在宫里，你什么都不用想。”
“此时在你面前的我，只是萧暮霁，仅此而已。”
他在他面前，只是萧暮霁这一个人这么简单，不需要什么君臣的束缚，他只是他。
江晚翊惊住了，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
好一会儿后，他在脑中组织了一下语言，想说又觉得哪里不妥，便抬手在他脸上捏了捏。
萧暮霁顺势得寸进尺起来，凑过来在他唇角啄了一口，坏心思的打趣他，“怎么，被我勾住说不出话了？”
这话一出，江晚翊的脸“唰”的一下红了个彻底，在他脸上很掐了一下，出来一个印子，胡乱道：“不要脸……”
这人什么时候这么不要脸了，他怎么记得以前不是这样的？是谁，教坏了他的人。
江晚翊在心中想着。
萧暮霁见他这样，笑了两声，“好了，不逗你了，和以前一样不经逗。”
话落，江晚翊薅了一下他的头发表示自己的不满。
萧暮霁没反抗，等他薅够，顺势坐在他腿上方便和他对视，伸手缠了他一缕头发在指尖，眸内的意味让人看不懂。
江晚翊被他这种神色盯得有些发慌。
下一秒，萧暮霁靠过来抱住他，在他肩上蹭了蹭，“你还真是，惯会让我意外……”
回来后做的这些都让他很意外，今天这件事，更是没有想到江晚翊会用这样的方式告诉她。
这个人，从以前到现在，真是一点都没有变。
江晚翊低眸想了想，抬手在他背上拍拍，“她总会知道的。”
“既然有机会，又何必再拖。”
萧暮霁滚动了一下喉结，埋在他颈窝没说话。
随后，听江晚翊叹了口气。
“怎么了？”
江晚翊面色有些复杂，后道：“她现在还小，可时间并不留人。”
“她以后到了分化的时候，若是……”说到一半，他停顿了几秒，继续道：“若是分化成坤泽，保护不好她自己怎么办……”
乾元、坤泽、中庸之中，坤泽的身体较弱一些，面临的危险也比较多，虽说如今天下已经太平，但并不能保证有些地方还存在这种以强欺弱的情况。
若是真的如此，该怎么办……
见他眉头越来越皱，萧暮霁知道，这人又在想没有什么用的了。
他直起身子，握住他的手，温声道：“好了，你不要想那么多，我们教她那么多，不就是让她防身吗？”
“我相信，她不会让自己收到伤害。”
看江晚翊的神色没有变化，又道：“况且，坤泽怎么了，坤泽就不能有自己的事业了吗？”
“你自己，不也是这么走过来的。”
“你不要想那么多，这些都还没有发生，等到时再决定也不迟。”
江晚翊抿了抿唇，抓紧了手里的衣服。这些他都知道，可那毕竟是他自己的孩子，总要多考虑一些。
至少，不能让她受到伤害。
萧暮霁见这个法子不行，斟酌片刻，脑内灵光一闪，把江晚翊的脸抬起来。
“晚翊，你看着我。”
江晚翊抬眸看他，萧暮霁那张有些郑重的脸落在他眸内，他心中的不安竟被抚平了一些。
萧暮霁拍拍他的肩，开口道：“你担心的那些都不会发生的，你不要想那么多好不好？”
“清儿那么聪明，肯定会保护好自己的。而且现在距离她分化还有十年，这之中会发生什么我们还不知道。”
“不管怎么说，我们都要相信她。”
沉默半晌，江晚翊点点头，答应了他。
这人说的也对，现在想那么多，也确实没有那么多的用处。
顺其自然吧，都会好的。
回过神后，神色严肃起来，“对了有一件事，要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