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力强劲的宗门同人间的皇室会有联系，仙门会帮助皇室处理领土上一些魔修鬼魂妖怪之类的作乱。

万刃曾经实力也很强大，为此也与人间的帝王做了交易，可那也是几百年前的事，万刃衰落，王朝更替。

陈汐月将这些事当成故事讲给郭露听，小家伙对丹药一类的知识掌握很快，可面对这些就显得不那么明白。

她费尽心思想了许久，最后还是迷茫：“师姐是说，如今这山下的人间都不归我们管了吗？”

杨涵接话：“不，以万刃为中心，附近的二百里还是属于我们。”

陈汐月点头，她看着越来越偏的路，市集的热闹已经远去，越走越往山里钻。

越过田坎和溪流，在山脚下终于看到了村落，几人以为这里便是终点，可没想到郭露又把她们领到了半山腰。

大老远就听到了这寂静山里传来的鸡犬之声。

透过树与树的缝隙，陈汐月终于看到了郭露的家，那是一间破旧不堪的茅草屋，粗布麻衣的妇人用布条把娃娃背在身后看着鸡圈里的鸡争食。

陈汐月从小就锦衣玉食，这样的场景还是看的头一遭。

不过这样偏僻的地方师尊都能把人给捡过来，果然她还有很多需要向师尊学习的地方。

可这些都先放一边，陈汐月是觉得有些遗憾的，毕竟她本来想和杨师妹独处，可莫名其妙就带着郭露回家看看了。

虽然是她们有错在先，赔罪也是应该的。

等了半天，陈汐月却没见到郭露和家人打招呼，明明和她们打招呼的时候没到门口声音就先进了门。

移目看去，郭露藏在树后悄悄盯着那妇人看，眼神复杂，带着胆怯。

在陈汐月的印象里，郭露是一个初见会害羞，熟悉过后很开朗的小丫头，这种胆怯实在不应该。

于是走过去蹲下：“不打招呼吗？”

郭露摇摇头，带着几分委屈：“我看看就好。”

陈汐月虽然不解，但还是给了她足够的空间。

她摸了摸郭露的头，然后往后站到杨师妹的身边。

“师姐是否觉得这些事很远？”

杨涵难得主动，虽然问的问题不是陈汐月感兴趣的。

陈汐月想起了自己的家人。

不知是不是所有的修仙世家都是如此，陈汐月和自己的父母感情不深，而家里的每个人都被标了价。

陈汐月并不觉得这样不好，反而觉得清净。

于是在此刻，她诚实坦白：“你是说家人？”

杨涵看着前方的郭露，但手却悄悄握了起来。

见师妹不回答，陈汐月抬头，树枝在名为天空画布上留下自己的痕迹。

陈汐月想起自己幼时也常坐在屋顶，然后对着天空不断比划着术式，而母亲则在下面看着，眼中满是审视。

阳光似乎有些刺眼，陈汐月低下头：“确实很远，你可会觉得我凉薄？”

说这话时，陈汐月虽在笑，可眼底毫无波澜，因为她并不在意。

杨涵依旧没什么表情，她虽与师姐相处相争了那么些年，可从没听过她说过家里的事，仿佛那个家不存在一样。

并不是想要刻意批判什么，杨涵只是想要借着此时了解一下师姐的事情，只是没想到对方似乎想偏了。

杨大堂主处罚过那么多犯错的弟子，这一次倒有种被自己审判的感觉。

她内心挣扎许久，想起师姐恶劣的性子，对方似乎喜欢听人的糗事。

可她行事特别正直，就算听得八卦一角也觉得这事不道德，为此耳根清净得很，实在没什么故事可讲。

另外它又觉得把别人的难堪当做笑话逗人开心，此举也不妥。

于是纠结了很久，她觉得只能把自己的笑话给讲出去。

还没说呢，杨涵率先就闭上了眼睛，声音干巴巴的：“师姐想听故事吗？”

陈汐月瞬间来了兴趣，因为实在看不出来师妹还会讲故事。

于是她饶有兴趣地问：“什么故事？”

杨涵沉默了，她见师姐心情变好，于是说好的故事到了嘴边止住，扭头逃避：“没什么。”

她越是这样陈汐月就越好奇，于是走到杨涵面前迫使对方面对：“真没有？”

杨涵低下头继续逃避，可没想到脸被人捧住被迫上抬，再后来便是近在咫尺的陈师姐以及对方探究的眼神。

“你在撒谎，这可不像你。”

“师姐不是失忆了吗？”

陈汐月再一次噎住，她发现师妹看起来木讷，但关键时候总是机灵到让人失语。

正无语中，杨涵又说了一句：“还只忘了我。”

于是无语消失，陈汐月的愧疚感上来了，不过又很奇怪对方似乎很在意自己忘了她的事。

说了那么多，杨涵的眼睛就没敢直视面前的师姐。

陈汐月松开她的脸，将鬓边捣乱的秀发理到耳后，随后故作神秘悄声低语：“我也有一个故事，师妹想不想听？”

“不想。”

杨涵一看就知道师姐是想捉弄人了，所以她直接选择拒绝。

施法被打断的陈汐月觉得十分没意思，她叹了一声：“你啊。”

杨涵也觉得自己没意思，但她并不觉得自己没意思这一点很差。

不过眼瞅着师姐的兴致被扫，她又在考虑要不要说出自己的糗事。

她的纠结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小师妹终于看够了。

郭露没了之前那股怯懦，高高兴兴跑了过来，“师姐走吧。”

陈汐月回过头看她，见人心情不错也算安心，不过心情也可以是装的，这一点陈汐月深有体会。

恶念憋在心中会腐蚀人的心灵，作为一个关心师妹的好师姐，它非常担心小萝卜头会变成黑心萝卜。

毕竟，徐瑾不就是一个很好例子。

陈汐月拉住小师妹的右手，用非常关爱的语气问：“有什么委屈可以和师姐说。”

郭露正感动时，突然感觉自己的左手也被人牵住，牵住就算了，力气还有点大，于是那点委屈一下子也被忘了。

她错愕看着牵着自己左手的杨师姐，眼睛眨巴两下后似乎明白了什么。

于是她无暇思考自己的事，想着梦中漂亮姐姐给自己的分析。

漂亮姐姐说，这好像是叫吃醋，是一种酸溜溜的感觉。

可是酸溜溜的感觉是什么意思，她只尝过酸溜溜的野果子，还因为这果子有剧毒滚下山坡被路过的仙人捡走。

好学的郭露不耻上问，直视着杨师姐的眼睛出击：“杨师姐是在吃醋吗？”

“……没有。”

杨涵默默想要松开手，又觉得这种行为就像把“我在吃醋”这四个大字给写在脸上，于是又默默握紧。

杨涵些微的局促让陈汐月忍不住笑出来，不过她算看出来杨师妹是个脸皮薄的，若是她再继续下去，或许人就要钻地缝了。

“行了，杨师姐吃醋不吃醋的没关系，小师妹想吃什么？”

郭露的修为还没到能辟谷的程度，听到吃这一字还是能够心潮澎湃。

她激动得想要手舞足蹈，却发现自己只能足蹈。

不过这都是小事，现在还是吃最重要。

“这附近的镇子里有个包子铺子，我想吃馒头。”

陈汐月疑惑：“就这样吗？”

郭露点头如捣蒜：“嗯。”

陈汐月抬头和杨涵对视一眼，随后笑着说：“可别后悔哦。”

“不会的。”

过去的时候，那蒸屉上已经什么都没了。

郭露难掩失望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她左右看看两边的师姐，笑着说：“走吧。”

往前走的时候，陈汐月回头看着那简单到她不会再看第二眼的小摊子，“我们日后再来。”

陈汐月没问为什么，也没嫌弃这里，只是温声说下次再来。

郭露笑容逐渐消失，这些天她也认识了一些同门，说起一些事时他们只会说：宗门的东西要好很多。

只有杨师姐能够理解她，为此就算有些人告诉她杨师姐多么多么不好，她也全然不信。

而现在，还有陈师姐。

郭露还是没哭，只是一路沉默了很多，回到宗门后就进了自己房里。

陈汐月和杨涵站在门外，任凭风吹动两人衣角。

心里有很多问题想问，陈汐月感觉杨涵肯定知道，但在这并不方便。

转过身下山，等到师妹走到自己身后不远时，陈汐月才出声：“她是不是和你说了什么？”

杨涵：“嗯。”

这并不是回去的路，杨涵忍不住问：“去哪儿？”

陈汐月停步转身，她上下打量着杨涵那身黑衣，在对方局促不安时才慢悠悠道：“我突然想起一些事，关于你的事。”

杨涵心乱一拍，她不知道师姐想起的事是好是坏。

但于她而言，好也成，坏也成，总之都是记忆深刻的事情。

杨涵故作镇静：“什么事？”

陈汐月笑笑，她记起自己从小就喜欢好看的事物，当初救下杨涵也是因为她的眼光太过毒辣，觉得这小孩洗干净养胖点会很好看。

这么说有些奇怪，毕竟当时的她也是个小孩。

醒过来的小杨涵睁眼看见她就吓得往墙角躲，让陈汐月十分不愉快。

从记忆回到现实，陈汐月觉得不能做赔本的生意。

她转了转手上的储物戒，眼中闪过一分精明：“想知道的话拿你之前要说的故事来换如何？”

绕来绕去又绕回同一个地方，杨涵实在不想说，就要准备告辞。

陈汐月见她脚步很急，想来是气到了，于是决定不做这笔买卖。

“我想起，当年你也是这样，说想要吃馒头。”

杨涵有些惊讶，回头却见师姐眉眼含笑，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娇纵跋扈的模样。

而几百年过去了，这么小的事还能留在她的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