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减弱了。

库洛姆很快就意识到了，她感觉到的剧痛，和山本武、狱寺隼人他们的表现分别都代表着什么。

沢田纲吉、那个人出事了。

脑子里的剧烈疼痛，和心脏上感受到的强烈痛楚，都在告诉她这件事。

库洛姆忍不住想到了夏马尔。

那个人……做了什么吗？

但不是，不是那个人做的。

库洛姆很快就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声音。

最开始是再次让狱寺隼人和山本武逃脱的懊恼谩骂，然后是收到了联络的对话。

【你说什么？！彭格列十代目已经被杀死了吗？！】外面的那个人的声音很大。

库洛姆能看到，狱寺隼人和山本武几乎是同时僵住了。

【可恶，竟然被抢功了，到底是哪个队伍……啊，是白兰大人？！】

库洛姆不自觉屏起了呼吸，但她的注意力却不完全在外面的对话上。

库洛姆瞥着狱寺隼人和山本武，逐渐提起了心，眼神闪过了紧张和警惕，慢慢握紧了三叉戟的杆。

【真是非常抱歉……白兰大人来日本了吗？】外面那个人的语气瞬间恭敬了很多。

【是！我们正在追捕彭格列十代目的守护者……不，没能成功，他们跑掉了……真是非常抱歉！】

【不，是彭格列家族的守护者好像有奇怪的力量……我觉得不是幻术……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是！是！我明白了，我一定会带领着小队尽快拿到其他彭格列指环的……】

库洛姆听不下去了。

不是因为内容有多让人难受，而是为了拦住这两个在听到了沢田纲吉死亡的消息之后就明显不对劲的人。

其实她也感觉到了悲伤和难过，甚至逐渐有绝望感笼罩住了她的心脏。可她知道，这些感情都是假的。

至少，那个人，不是真正会让她难过的人。

库洛姆拦在狱寺隼人和山本武面前，三叉戟斜架在身前，紫眸坚定。

“……让开。”山本的眸中仿佛有黑暗在缓缓凝聚，痛苦和悲伤已经攀上了他的眉眼。

“让开！”狱寺看上去要更激动一点，“那个混蛋在说什么？十代目、十代目怎么会……”

“假的。”库洛姆不擅长解释，她也感觉现在这两个人应该不会愿意听她的解释，他们不会给她时间详细说明情况的。

所以她干脆用自己最坚定的语气，这么说道。

“是假的。”

山本顿住了。

“……”狱寺也怔了怔，眼里一瞬间闪过了迷茫，但很快，心中凝聚的强烈情感再次搅混了他的思绪，“你怎么知道？！”

他要报仇。

他要去给十代目报仇。

并不是不愿意相信库洛姆说的话，而是他感觉到了，十代目一定是出事了！

这种感觉……不会有错的！

“……这不是假的。”连山本也不知道他到底用了多大的决心才说出了这句话。山本的语气在这一刻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他的表情都有些苍白和麻木，定定地看着库洛姆，又重复了一遍，“这不是假的。”

他们都感觉到了。

他知道，库洛姆一定也感觉到了。

这不可能是假的。

“是假的。”库洛姆没有和他们辩论这个问题，她也没有多余的力气了。现在的她，光是站在这里都很勉强了。

库洛姆摸出了口袋里的镜珠，摊开手，将掌心里的镜珠递给了狱寺和山本。

“拿回去，这是你们之前交给我的东西。”库洛姆的声音带着惯有的弱气，但语气里的坚定却无法让人忽略。

“我说了，那是假的。”

她不能让狱寺隼人和山本武擅自跑出去找死。

库洛姆紧盯着狱寺和山本，直视着他们的眼睛，硬生生让他们稍微冷静了下来——

山本突然想到了刚才脑海中冒出来的想法。

阿纲他，现在不在并盛。

山本率先朝着库洛姆掌心的镜珠伸出了手。

“左边的那枚是你的。”库洛姆提醒道。

山本的手顿了顿，拿起了据说是属于他的那枚镜珠。

库洛姆又看向了狱寺。

狱寺的神色暗沉，冰冷的眼神越过了库洛姆看向了镜子外的世界，看向了那些正在搜查这个街道的敌人。

他很想现在就出去。

但是……

狱寺的视线终于慢慢收回，缓缓落到了库洛姆的身上。

看了就可以了吧。

狱寺和库洛姆僵持了一会，视线终于落到了库洛姆掌心里的那枚镜珠上。

脑海里的想法在说服他，告诉他他是为了离开这里才会按照库洛姆的话去做的。但内心的熟悉感却在告诉他，他知道这是什么。

这个东西，可能确实是他交给库洛姆.髑髅的。

狱寺终究还是拿起了那枚镜珠。

记忆——

回来了。

*

狱寺根本说不出自己的感觉，原本的悲痛被不断涌进大脑的记忆强势地短暂镇压，两种不同的记忆互相纠缠、冲突，不断在大脑里争夺着自己的位置，狱寺甚至不知道他最后是怎么清醒过来的。

他最开始来日本的时候、之后的日常生活、黑曜战的时候、指环争夺战的时候，实际上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在堪称惨烈的挣扎过后，他的大脑最终做出了他认为正确的选择。

【镜子。】

这个关键词，成为了让他做出选择的开关。曾经由他亲自发现的关于镜子的真相，再一次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他追随的人到底是谁？拥有镜子的能力的人到底是谁？虚假的记忆中原本不会被他察觉的矛盾，现在全部都在逐渐变得清晰。

很痛苦。

狱寺捂着翻涌的胃部，有些作呕。不是因为那个人的欺骗，因为他早就已经习惯了，而是迟迟无法平静的精神压力，让他的身体也产生了强烈的抗拒感。

比指环争夺战时，十代目解除了对他们的自我意识的压制时的感觉，更痛苦。

这就是，十代目一定要压制他们自我意识的原因吗？

完全只依靠自我意识去抵抗、去努力维持记忆不被修改，原来是这么困难的事吗？

明明那个影响他们控制他们的源头现在都已经死了……不，就因为那个源头已经死了，他们体内的能量才会失去控制，是这样吗？

“混蛋……”狱寺浑身颤抖着，满脸冷汗，跪倒在地。

明明好不容易等到了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能在这里输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