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和谐不过是一段不起眼的小插曲，转眼第二天，萨菲罗斯便跟从特种兵部队离开了米德加尔。

理由很简单，神罗需要他在这次任务中声名远扬。

——一场不过名为“正义”的战役。

“说白了，就是对五台的讨伐而已啦。”

手机的另一头，雷诺这么对你解释。

就在五分钟前，无聊坐在工位浏览文件的你接到了他的电话。

你所负责的只有萨菲罗斯一人的测验，在不确定他何时回到米德加尔的时间里，试验场空空荡荡，你更是无所事事。

——宝条当初调你过来本来就是想找个听话的工具人，自然也不会把什么重要的活交给你，有事更想不到你，可以说你就是突出一个边缘人。

也因此，你有了很多个人时间，接了他的电话倒也不急着结束，甚至想着多问些消息出来。

而面对你的询问，他很大方地就说了。

“公司筹备很久了，你们多多少少应该也知道点。那边反抗的情绪很激烈。”他轻描淡写地这么说着，“走到这一步，上头就决定使用武力了——”

“认真的吗......”隔着电话你直摇头，一面把玩着手中的签字笔，百无聊赖地盯着墙壁上的时钟，“让十几岁的小孩上战场杀人，不管对哪一边，是否都有点过于不人道了？说不定这场争端还可以有更好的方式解决。”

“我十几岁的时候可就参加工作了！”那头雷诺毫无自觉这么回应道，“实战不也很正常？奉劝你一句，别对五台讨伐发表个人意见比较好。”

你：“......”

回想上周目小小一个的他和曾跟着一群塔克斯往各种危险地方钻的你沉默了。

差点忘了这小子打小生存环境也不正常。

“谢谢提醒。不过你这想法和经历也不是正常人的，雷诺。”你感叹一句，“好在你人挺乐观，性格也不拧巴。”

不然铁定走歪路。

虽然现在也不在正道上，但至少他不是什么所谓的反社会人格。

“好了，闲聊就算了，我替副社长来问一下你，‘实验数据’搜集的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发给他。”

“这周就可以。我记得......你给我发了一个新邮箱地址？”

“那个是副社长的私人邮箱，但是他让我告诉你，没事别发些没有价值的废话，除了数据什么都别发。”

“......谁会没事拿邮箱聊天啊？！他是觉得我有多闲？”你没忍住，“这种事不能直接说吗......”

话音刚落，电话那头的雷诺似乎在询问着谁的主意。

这么一来，你隐约有种不太妙的感觉。

“我问过了，副社长说你权限不够。还有，他觉得‘现在这个时间节点，你应该挺闲的。毕竟萨菲罗斯已经去五台了’。”

雷诺一句话给你干沉默了。

......有病啊？是不是有病？

你脑子里一瞬间就出现了这几个字。

路法斯就在旁边你小子是一点也不说啊，突然打电话过来就知道肯定有鬼！

“你开免提？”你咬牙切齿深呼吸。

那边雷诺顿了几秒。

“领命办事嘛。”他小声嘀咕。

你阴阳怪气：“那你帮我问问他，我什么时候有权限再和他直接说话？”

那边又是一阵沉默。

不久你听见雷诺的声音：“他在批文件，没什么表示。”

你：“......”

行，架子够大。

在心里这么腹诽，你思索片刻，柔声问起雷诺来。

死道友不死贫道，你今天就要让雷诺承担他本来的责任。

“雷诺。你是不是还有事没和副社长讲？”

雷诺：“......?”

“比如说。”你深呼吸一口气，语速极快，几乎是喊出来，“在他出差期间帮他遛狗看宠物，后脚宠物跑了，害怕被骂于是叫我送宠物这件事？”

“你看看你们，要不是我及时发现，恐怕可怜的小狗被宝条抓到可就被改造了也说不定。”

“......诶？”

电话那头雷诺的声音突然停滞。

很快，你就听见远处路法斯的声音响起，一字一句。

“有这回事吗，雷诺？”

雷诺直接挂了电话。

你椅背上一躺，丢了手机哼起歌。

行了，有人要倒霉咯。

这下可暂时清静了。

一个小时后，你再次收到雷诺的短信。

9月17日 13:32 Reno

【你怎么知道？我没和你说过这个吧？】

从柜子里拿出一颗水果硬糖来，你丢进嘴巴里感受着糖分带来的精神愉悦，一面又慢悠悠打字。

9月17日 13:40 Hetty

【只是我的猜测，毕竟刚好在副社长回来的时候你和路德又着急找狗，总不可能是闲的吧？我们科研人员最好使的就是脑子了。[微笑]】

9月17日 13:52 Reno

【......我又不是真想为难你，是副社长让我这么做的[撇嘴]】

9月17日 13:55 Hetty

【哦，所以怎么样了？】

9月17日 13:58 Reno

【当然是被骂了啊！】

9月17日 14:00 Hetty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

9月17日 14:06 Reno

【你也别高兴太早了，溜狗这活副社长说这几天交给你了。】

9月17日 14:10 Hetty

【......？？？我不是没有权限吗，这要怎么溜？？？】

你眉头都皱成一团了。

刚要继续发消息，自动门打开，一只小狗迈着小碎步走进来。看到你的一瞬间，狗子摇着尾巴乐颠颠跑过来，嘴巴上还咬着牵引绳。

你：......

......不愧是路法斯养出来的狗，具有良好的自我管理意识。

狗子在你脚下窜来窜去的时候，你的手机再次颤动。

9月17日 14:17 Reno

【五号街---七号街，狗如果离开大厦的话就喜欢往这几个地方走，这是地图。一个小时来回，抓好牵引绳啊】

9月17日 14:20 Hetty

【......现在出去？那多引人注目啊。宝条只是不监督我这边，但他又不是死了。】

9月17日 14:30 Reno

【晚上七点以后，不会占用你的上班时间。再说了，现在正是忙的时候，另一个重要实验体跑了，他在调集人手追呢，顾不上你。】

【安心去吧就这样！不说了来工作了！】

9月17日 14:33 Hetty

【......】

可以看出来雷诺是真的敷衍。到最后藏都不藏了，感叹号全是感情。

你抽抽嘴角，低头从小狗嘴巴里拿出牵引绳来。

好家伙，一念之差最后给自己揽了个烫手山芋。

等到雷诺所说的那个时间，你看大厦的人都走的差不多，这才换上一套不起眼的日常服饰，将门锁好，抱着小狗一路像做贼似得躲开可能认识的同僚。

不知道是否是因为五台对外战役的原因，公司平常在各个口哨布置的兵力和监管都没有以前严格，也确实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你，你倒是很顺利地悄悄走出了大厦。

看着手机里雷诺发送过来的地图，再看看眼前的环境，你陷入沉思。

原本的路线已经被全副武装的士兵戒备了起来，被拦住的人挤在那边根本就过不去。

在你记忆里，这里原本不是这样的，只是今天有特殊情况才会突然戒严。

——比如说，雷诺提到的“实验体逃跑”。

如果是危险的实验体离开大厦，出动如此多的士兵倒也能理解......但真的是“危险目标”吗？

会是爱丽丝与她的母亲吗？

你只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但若真是如此，在此之前你从未经历过爱丽丝童年时期的线路，在与成人的爱丽丝交流时，也不过隐约听到过她曾在神罗待过一段时间的经历。

你要怎么去接触爱丽丝母女，这也是个问题。

另外，挑这个时间出来遛狗，路法斯在想些什么？

这样大的阵势，他不可能不知道。

这么沉思着，你感觉狗绳动了动，低头一看，小狗看着你又看了看不远处一条狭窄到几乎难以过人的小道。

你跟着它走过去，发现这样的空间刚好可以侧身走过，而在这篇阴暗过道的另一头有着光亮。

你看了看地上那些积聚着污水的小坑，轻轻抱起雪白的小狗，侧身慢慢挪了过去。

果然，穿过这条小巷，你走上了另一条可以到达七号街的小路。

这条路不好走，但或许是这条小路并不为人所知，所以没有那些神罗的士兵看守。

而从皎月轻车熟路的步子看来，很明显它走过很多次。

没走几步，你怀里的小狗像是嗅到了什么刺激气味一般，突然叫了起来，挣扎着想要从你双手中跳出去。拗不过狗子，你直接蹲下来放它下了地。

皎月刚落地便以极快的速度往另一个方向跑去，速度之快你根本来不及抓住狗绳。暗骂一声，你也费力撩起裤腿奔跑起来，试图追上它。

小狗转了一个又一个弯，小小的个头却异常灵活，而你又没锻炼又体质不全，没几步跑得便气喘吁吁。

等你扶着墙一边大喘气一边走出小巷，顺着小狗跑步的方向看去，发现它正焦急蹲在铁轨边，时不时起来转圈。在转身看到你时眼前一亮，像是预警一样叫出声来。

你在走近时，不远处一辆飞驰着的运载车正呼啸而来，光束刺痛你的眼睛时也带来了一阵风，风中夹杂着一丝带着甜腥气的铁锈味。

这样的气味令你警醒。

皎月是闻到了血的气味才如此激动。

列车飞驰着，挡住了街道的另一面，和月光一起照亮了那两人。

你停在了她们面前。

女孩克制而又悲伤的呜咽在你耳边响起。

“妈妈......”

你看着这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年纪地小姑娘用哽咽的声音，一遍遍呼唤着躺在地上浑身伤痕累累的女人。

女人气息微弱，看起来命不久矣。你蹲下去，发现她在努力睁开眼打量着你，手臂试图去保护自己的孩子。

“不是追兵。”你伸手抓住了她的手，安抚性地轻轻握住，试图稳定她的情绪“我只是一个路过的遛狗人罢了。你看，我穿的可不是特种兵的制服。”

你感觉到女人紧绷的身体开始松弛，她用最后一点微弱的力气说话了。

“拜托.....请将这孩子....请收留她。求求您......”

她的声音逐渐微弱，在你手心的那只布满针孔与青紫的手，温度慢慢消散直到变得冰冷无比。

小姑娘哭出了声音。

你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看着她情绪发泄。

——你知道她们是谁，也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在看到小姑娘的时候，你便将今天所发生的事情串联了起来。

逃走的实验体本尊就在这里。

虽然现在这个局面并不是个令人感到惬意的场景。

皎月比你们更早听见一些声音，你看着小狗躁动起来，对着反方向呲牙警示。

你也听见了不远处士兵的脚步声与呼喊声，此地不宜久留。

当机立断，你拉起爱丽丝的手试图带她离开。

小姑娘不想离开母亲，没有顺从你的意思，而是哭着抓住了女人的手。

“爱丽丝，她想让你活下去。”你这么说着，一面蹲下身费劲抱起她，“我也不能让你被抓回去，所以，抱歉，没有时间伤心了。”

一路抱着一个孩子跑步，原本体能就差的你没跑到一半就把她放下来，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气。

“要死了要死了......”你感觉嗓子像火烧，耳朵嗡嗡蜂鸣，就差没直接往地上一躺了。

——这弱鸡的身体素质！

皎月发出担忧的呜咽声，着急地摇尾巴，而刚才还在哭泣的爱丽丝见你这幅死样一时也有些吓到了，止住哭泣瞪大眼睛看着你，她反过来抓住了你的手，慢慢带着你走到可以坐着休息的地方。

“呼......活过来了，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等到彻底缓过劲来，你看着站在旁边不知所措望向你的小姑娘，露出一个尴尬的微笑来。

“这里暂时应该不会有追兵了。”你这么安慰着她，拉着她坐下来，“休息一会，我们就去教堂那边吧。”

你已经在想着给爱丽丝先找到一个监护人再说了。

小姑娘沉默地坐在你旁边，将双腿抬起来用手保住，一副把自己严密保护起来的动作，无声地看着地面，尽管没有再出声，但你只要一侧头便能看到她眼睛里豆大的泪珠。

“对于你们的遭遇，我感到很悲伤。抱歉，不太会安慰人。”你思考一番，轻声对她说道，从口袋里找出手帕，替她擦干眼泪，“但是我想你母亲在最后一刻，想的应该都是你微笑的样子。”

小姑娘抿抿嘴没有说话。

过了很久，她抬起头来，说了第一句话。

“姐姐，你也是神罗的人吧？”

“......怎么看出来的？”

“小狗。”爱丽丝指了指在你们脚边蹲着休息的皎月。“我在实验室见到过它几次......它不凶我们。但是看到其他人逗它，它会咬人。”

“那你观察的挺仔细的。”你也没否认，“但我下班了，不接活。你放心。不抓你，公司里的事也不用你担心。”

“你不送我回去么？”

“为什么要送回去？回去继续当实验体？那地方你呆着开心吗？”

小姑娘猛地摇头。

“就说嘛。哎....好了，再哭一会儿我们就该走了。”你冲她张开双臂，“给你抱五分钟。”

爱丽丝：“......”

她眨眨眼，伸手真的就抱住你。

但没有你预想中发泄着哭出来的样子，小姑娘只是沉默着抱了一会儿，又起身。

你：“......?”

这么冷静懂事的吗？不愧是女主角之一？

“姐姐。”爱丽丝抬起头，用那双通透儿纯净的翠绿双眸看着你，“你是这个星球上的人吗？”

“......什么意思？”

“我听到了一些声音......”你听见爱丽丝这么说着，小姑娘为了确认什么再次闭上了眼睛，过一会又睁开，“他们说.....你不属于这个星球。你来自哪里？”

你心下一动。

面上不显，你继续淡定回应：“可是我就是这个世界的人啊。此时此刻就在这里。”

“不，他们说的不是现在的你。不是这幅躯壳。”小姑娘那双眼睛几乎要看透你，“如果一定要说的话，也许是你的灵魂。”

作者有话要说：喜提 星球意志的关注+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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