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成绩在上午统计出来。

不少没带手机的同学围着白板查自己的成绩，等班主任从门口进来，一哄而散回到座位上。

班主任把眼镜摘下来放在桌上，拍了拍手上的试卷：“考试成绩已经出来了，有需要看成绩的可以下课后去办公室找我。”

她目光犀利，扫视着讲台下默不作声的学生：“想必大家对自己的分数应该心里有数，我就不多说了。”

“我们班政治排名依旧是第一，这是我比较欣慰的一点。”

班主任是教政治的，他们班的政治在年级里一向领先，甚至偶尔平均分能和第二名拉出七分的差距。

“数学，还是短板。”

她敲了敲讲台，示意下面安静：“这次不及格的同学依然大有人在，我就不一一点名了。”

台下安静的仿佛能听到针落在地上。

“课后可以借杨以歌的试卷看看，你们数学老师难得办公室表扬了一次我们班的人，向她学习学习，这一个班的，有什么不好意思问的？”

“莫久，你坐在杨以歌旁边，有不会的题目，完全可以问问她。”

莫久忽然被叫到名字，吓了一跳。

他抬头望向班主任，后者仿佛是随口一提，不再把目光放在他身上。

“还有常域，”

在讲桌边尽可能减少存在感的常域还是没能躲过。

“你这个英语太差了，下课有时间就背背单词，不要一天到晚望外面跑，坐下来定定心。”

常域闻言，头都不敢抬，点头附和：“是。”

班主任重新把目光转向台下，“不过值得表扬的是——”

“这次考试，不少同学这次进步非常大。”

她目光环视着神态各异的同学，最后落在某处：“也有部分同学退步明显——还有一年就高考了，自己都上点心。”

她叫课代表把试卷发下去，不再多说。

-

由于班主任不会在试卷改完统计错题之前讲试卷，莫久没有错过她讲的知识点，下课后在座位上整理笔记。

班主任整理着手上的资料，转头回答同学问的习题。

直到上课铃响，她看着同学递来的主观题答案，推了推老花镜，皱眉道：“你这节课下课来办公室，我再看一下这道题，先上课。”

她走到门口才像想起来什么，朝教室里道：“莫久，中午放学后来办公室找我。”

莫久心里咯噔，心道完蛋。

他自然知道班主任找他是什么事，出分后就查了这次考试的成绩。

他还从来没有考过这么低的分数。

杨以歌见他看着数学书发呆，轻轻肘了肘他，问：“你这次数学没考好？”

莫久苦瓜脸，“其他也没考好……”

他最近这段时间天天上课神游，下课又在发呆想一些有的没的，成绩能提上去才奇怪。

杨以歌闻言，安慰道：“没事，一次月考而已，刚好查漏补缺。”

她把数学试卷从文件夹里拿出来，上面只有一道错题。

“你上周五没来上课，他选择题已经讲完了，你要是有不会或者这节课没听懂的地方，我可以跟你讲。”

这一节是数学课，莫久看到数学老师走进来，就想找个地缝消失。

杨以歌见老师进了教室，压低声音说：“你可以先看一下，我等会把答题卡给你。”

莫久没有拒绝她的好意：“谢谢。”

宗郁琛已经把这张试卷给他讲过一遍了，但每个人答题思路是不一样的，都看一看也是对自己的提升。

答题卡从前往后传，莫久拿到自己的试卷，看到了试卷上鲜艳的“73”分。

虽然早有准备，但看到还是会觉得这个分数格外的羞耻。

大题是失分最严重的地方。

公式变换运用不熟练，还有他总是没算完就到了时间，也是导致失分的原因。

数学老师见试卷已经全部发了下去，拿起粉笔开始讲课。

莫久也不敢走神，看着黑板上的解题思路，低下头做笔记。

-

“你知道我叫你来办公室是做什么吧。”

莫久站在办公桌边没敢吭声，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

班主任小老太太喝了口茶，放下杯子叹气：“我也不想耽误你吃饭午休，我叫你来，主要是想问问你，学习上是不是有什么困难？”

“你这次的成绩都掉到一百多名去了，你看看，你在四班都排不上号。”

“你一向数学不太好，这次没及格吧。”她推了下老花镜，手里拿着成绩单，抖了抖纸张：“你心里有数吗？”

“有。”

莫久深知这种谈话，不能咬死了回答，含糊道：“没什么困难，就是有点跟不上……”

班主任思索片刻，“跟不上？”

“讲了新的知识点，课后要勤复习，你脑子又不笨，之前不也考过一百多分吗？”

莫久低下头，说不出话。

他父母人不在身边，但因为初中的事情，离开前多有打点，拜托朋友在学校做老师的都让多关照。

老师也切实关心他，他还这么不努力。

莫久攥紧拳，羞愧的情绪让他脸颊充血，甚至忍不住要掉眼泪。

他抬手快速揉了下眼睛，并不想在这种场景下哭出来，显得格外狼狈。

班主任无意识的敲了敲桌子，“我看你最近上课总是打瞌睡，住在学校不习惯？”

莫久羞愧的头都不敢抬，低声道：“有一点，现在好多了。”

班主任点点头，想了想又问：“那和小杨做同桌习惯吗？她成绩是我们班最好的，这么大一个学霸坐在旁边，能问的尽管问。”

“你提问，她也能巩固知识，同学之间互帮互助才能共同进步。”

“据我所知小杨这孩子挺热心的，不要不好意思开口。”

莫久点点头，附和道：“是，我会问她，她也会跟我讲，就是我总是记不住。”

说到底，他还是觉得自己太笨，一种题目只有反反复复写好几遍才能做到不会错。

班主任看着他，叹了口气道：“课后多做题目，把能利用的时间利用上。”

她语气和蔼，像是唠家常一般：“我听说你下半年还要去集训是吧。”

莫久愣了一下，点头：“是。”

她点头，“学点艺术挺好的，但不能觉得文化课就不需要上了。”

“明年就要高考了，你比人家时间更少，更需要将时间从一个成两半用。”

莫久深知如此，愈发的惭愧，点头道：“是。”

班主任站起身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这次月考就当成教训，我希望你从哪里摔倒，从哪里爬起来。”

她不再多说，结束了这次的谈话：“赶紧去吃饭吧，中午好好睡一觉，下午才能认真听课。”

莫久应好，走了两步停下来，转身诚恳的说：“谢谢老师。”

-

宗郁琛没在学校，莫久在食堂打完饭草草吃了几口就回了寝室。

下午课间听到周围同学窃窃私语，似乎在聊隔壁班的成绩。

“哎，隔壁班学神又是第一啊。”

“是啊，都不知道他时候学校考试的，居然每次出成绩都能看到他名字。”

又一个人插话道：“太厉害了，听说他数学比杨以歌都高。”

旁边人探头，也加入这个话题：“嗐，文理科试卷不一样，让我考指不定也能考满分呢”

说话那人同桌没好气肘他，嘲笑道：“你就劲吹牛吧。”

莫久听了一会，看着试卷指尖发麻。

一下午他都投入在习题中，直到下午放学才缓了口气。

晚上照常去琴房练琴。

几天没练稍有生疏，他翻开琴谱，一遍一遍练，直到手指发酸才停下来。

莫久坐在钢琴前，指尖从琴键上划过。

他转头望向窗外，月色低垂，门外传来若有若无的琴声，屋内愈发的静。

一停下手上的忙碌，他就开始想他。

莫久没忍住，从包里翻出手机。

手机屏幕上显示快到晚自习下课的时间，他打开微信，只收到宗郁琛发来的一条信息。

【0036】在忙，晚点回。

他心脏仿佛落下一拍，盯着手机屏幕发呆。

他知道宗郁琛在忙正事，如果不是忙碌不可能会不回他信息。

可他还是下意识难受了一下。

好像只有他一个人成天胡思乱想，想一些不切实际的事情，每个人都在忙忙碌碌属于自己的生活。

可是那样才是正常的。

他这个年纪读书才是最重要的，不读书他永远也追不上宗郁琛的步伐。

以宗郁琛现在的成绩，未来是毫不意外会进京大，他身边永远不会缺优秀的人。

S大和京大都在京城，但校区一个在城南一个在城北，他如果考不上京大，那他从起跑线就输了。

他要怎么告诉别人，自己男朋友上了京大，而自己只是上了一个普通大学。

莫久的思绪被下课铃声打断，他回过神。

简单的打扫了一下琴房，背起书包回寝室。

-

宗郁琛不在，莫久还是在熄灯前背了会书，没再一直拿着手机魂不守舍。

平时拥挤的小床今晚格外宽敞。

睡前他还是打开手机，想看宗郁琛有没有发信息。

忙碌了一天，很久没有体会过这样充实又疲惫的感觉，让他觉得离目标近了一小步。

莫久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还是没忍住——

刚开机，就看到屏幕上弹出来的视频通话申请。

莫久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只是不说话，看着宗郁琛身后的背景，似乎还是在会议室。

他穿着黑色衬衫，凑近屏幕：“久久。”

莫久不由得心软了，“嗯。”

他还是心虚的解释了一句：“我今天有认真听课，所以把手机关机了。”

宗郁琛唇角勾了一下，“好，很棒。”

莫久听到他的表扬，愣愣的红了脸。

宗郁琛盯着屏幕，仿佛想将每一帧刻入脑海中。

他望着屏幕上穿着睡衣头发乱蓬蓬的小人儿，嗓音温和道：“你发的消息我看了，大概周五能回来，晚上在寝室等我。”

“周末我会在学校。”

“蛋糕我让人明天中午送到学校，你胃不太好，晚上吃甜的肚子会不舒服。”

莫久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这是他放学后想试探一下宗郁琛能不能看到消息，胡诌的理由。

但是那家蛋糕确实好吃……

莫久耳根泛红，小声说：“好。”

他歪头枕在膝盖上，不好意思道：“等你回来我请你吃饭。”

担心他拒绝，莫久补充道：“我同学说有一家新开的餐厅好吃，我们周末一起去。”

宗郁琛没异议，应道：“好。”

没能通话多久，宗郁琛那边传来敲门的声音，他看不到对面的人，只听宗郁琛说了句：“稍等。”

他只能看到宗郁琛的下颚，喉结随着说话滚动，弧度清晰优美。

交谈很短暂，直到听到关门声，莫久才见他回到原来的位置。

“早点休息宝宝，我很想你。”

莫久询问的话咽了下去，耳根发热：“你也早点休息。”

“嗯，晚安。”

“晚安。”

我也很想你。

就这么水灵灵的又水了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