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山山,过来看看欢欢。”
燕绛突然道。
鲁山山整个人是懵的,但听到主子吩咐,还是听话的从外面进来了。
燕绛要验证一些事情。
“你叫鲁山山?你长的好像墨伯母……”
洛燊皱巴着小脸,盯着鲁山山看,给鲁山山都快盯出俩窟窿了。
墨伯母的儿子小时候走丢了。
不会这么巧吧?
她摇摇头,一定是自己想多了,应该只是长的像而已。
伯母找了十年都没找到儿子,怎么可能她头一回出远门就碰到了。
鲁山山其实是被燕绛捡回来,当时发着高热,醒来后只记得自己叫鲁山山,其余的什么都不记得。
但这是他头一回被说长的像谁,忍不住想多问两句,说不定就是他的亲人。
可洛燊说了一句“对不起,我看错了”之后,就转到了下一趴——之去猫舍前看欢欢了。
燕绛拍着鲁山山的肩膀,意味深长道:“别急,来日方长。”
以后有的是机会问。
他心里清楚,鲁山山的的确确是洛燊那位墨伯母走失的儿子。
那位墨伯母夫君姓墨,本人却姓鲁,早年间丢失的儿子正好叫鲁山山,洛燊写信回去一问便知。
洛燊家住在一个大山里,外人找不到也进不去。
上一世,洛燊离开时,鲁山山跟着一起走了,他想去见见自己的亲人。
六皇子也屁颠屁颠跟着心上人,去大山里“入赘”了,皇上骂了几句,惠妃娘娘却是伤心难过了好久。
六皇子燕钰是惠妃娘娘所出。
看来这一世,除了“鹿星雨”这个变数以外,其余的都和上一世一样。
燕绛的验证是对的。
上一世,三月初二晚上鹿府大火,洛燊恰巧路过,便冲进去救火。
也救下了鹿星雨的尸体。
那是燕绛第一次见洛燊。
现在想来,洛燊恐怕不是路过那么简单。
后来查鹿星雨死因的时候,洛燊眼眶都红了,要不是被拦着,估计鹿悠悠当场就被她打死了。
洛燊一个没有背景的丫头片子,直接就敢和国公府二小姐动手,就算鹿悠悠是凶手,那鹿鸣思也能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最终还是候府的老夫人出面,才从鹿府把小丫头带走了。
说到底,洛燊是在替鹿星雨抱不平,向来疼爱外孙女的老夫人保下小丫头,也说的通。
但燕绛总觉得,老夫人对小丫头的感情不一般。
而且若不是候府在背后撑腰,不说父皇了,就单说惠妃娘娘,都不会任由自己的儿子被一个籍籍无名的小丫头“拐”走的。
不过那都是上一世的事情了,这一世怎么样还不好说。
拿六弟来说,也是在救火的那天晚上第一次见洛燊,然后一见钟情的。
但是现在鹿星雨没死,林姨娘不用为毁尸灭迹而纵火,他也就不会叫六弟来鹿府帮忙。
有意思的是,大火没了,六弟没来闻府,可洛燊却出现在了落星院。
看来鹿星雨去东街医馆的时候,被洛燊认了出来。
至于鹿星雨为何要去医馆,燕绛略微思索一下就明白了,大抵是因为她也中了春情散,和廖垚一样。
眼前的这个“鹿星雨”,有勇气有计谋,能在陷入困境时自救,不让自己落入上一世闻娜的下场之中。
她敢因为找一只猫,就撇永福公主的手指头,之后还敲诈了一盒金银财宝。
她还能一口气写出三十五首梅花绝诗,让京城里的才子才女们心服口服。
她,不是鹿星雨。
燕绛再次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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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
陆星星权当送燕绛出府是饭后散步了。
俩人正并肩慢慢走着,燕绛突然问道:“那是哪里?”
“揽月阁。”
陆星星回,又加了一句:“我昨天就是在那摔的。”
燕绛在内心纠正:不是摔倒,是被人推倒。
他询问道:“我能去看看吗?”
“……能。”
陆星星带着燕绛绕过花坛,上了揽月阁。
“听说揽月阁是鹿国公给先夫人修的————就是你娘。”
燕绛道,见陆星星一脸迷茫,又特意补充了后面四个字。
他虽然确认了女人不是鹿星雨,可是通过询问落星院的丫鬟,鹿星雨并没有被调包的可能。
况且,以他对鹿星雨……尸体的了解,眼前之人的身体又确实是鹿星雨。
所以,她是谁呢?
梅花仙子下凡尘?
他不禁想起诗亭里众人的话语。
可她明明总散发着梨花清香。
又是梅花、又是梨花————不管是什么花,总归是仙子。
既为仙子,又为何要来凡间呢?
燕绛想起小时候看的话本子,仙子得下凡历劫,只有历劫圆满后才能回天庭。
她大概就是来历劫的吧。
娶一个勇敢可爱的仙子当太子妃,似乎也不错。
燕绛想。
“太子好像很了解揽月阁?”
陆星星挑眉道,清脆的声音打断了燕绛的思绪。
不光揽月阁,甚至是落星院,太子都好像很熟,尽管他表现出一副不熟的样子。
陆星星因为是刚穿来第二天,正在努力熟悉自己的院子、熟悉闻府中,所以对此很敏感。
燕绛不慌不忙,淡定解释道:“辅国公与先夫人当年‘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感情,羡煞旁人,现在坊间还流传着他们的爱情故事,甚至有人以此为灵感改编了话本子,听说很是火爆————鹿小姐如果感兴趣,可以买回来看看。”
陆星星现在不怀疑燕绛熟悉揽月阁了,现在怀疑燕绛在恶搞她。
哪有劝人去看自己父母的话本子的。
而且,朱颜所谓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就是个笑话。
与鹿星雨同岁的鹿悠悠,就是赤裸裸的证据。
“你叫什么名字?”
燕绛突然问道。
陆星星差点下意识说出本名,反应过来后吓出了一身冷汗,燕绛什么意思?
燕绛把女人一瞬间的惊慌收入眼中,不过并没有为难她,换了个温和的问题:“对不起,我问的方式有问题,我想问鹿小姐可有小名?像洛姑娘的安安那种。”
她可以回答有,也可以回答没有。
选择在她。
陆星星松了一口气,想了想,道:“星星,我的小名。”
还好鹿星雨的名字里有星字。
“太子可以叫我陆星星。”
陆星星,鹿星星。
真像啊。
陆星星有些期待的看着燕绛,好几天没听见别人叫过自己的名字了。
“……星星。”
燕绛的唇间溢出一声轻喃,听的人耳朵痒痒的。
难道仙子的真身是天上的星星?
他倒没怀疑星星是假名字,因为鹿星雨是没有小名的。
鹿夫人早逝,辅国公又不在意大女儿,没有人给鹿星雨取小名,最亲呢的称呼大概是候府老夫人叫的星丫头了。
“嗯。”
陆星星轻轻应道,冲燕绛微微一笑,发自真心的。
燕绛被眼前绽放的笑容晃了晃心神,他垂下头,嘴角微微勾起,开始认真寻找起了目标。
积分脑陆星星一直在寸步不离的跟着燕绛:“太子,你扒拉的啥?”
“一只耳环。”
燕绛虽然在刻意寻找,但是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陆星星也没怀疑,只感叹燕绛运气好,散步都能捡到东西。
不过,耳环怎么看着眼熟?
这不是鹿悠悠昨天吃晚饭时候戴的吗?当时还抱怨丢了一只,原来是推搡她的时候丢这里了。
大概是昨天夜里的一场春雨,把耳环浅浅的掩埋了起来。
燕绛在脚上悄悄用力,把略微湿润的泥土翻开,才捡着。
陆星星撇了撇嘴:“被泥土弄脏了,鹿悠悠肯定不要了。”
燕绛却突然风马牛不相及的来了一句:“如果你昨天出事,那这就是证据。”
陆星星不解:“什么证据?”
燕绛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杀人凶手遗落的证据。”
陆星星干笑:“呵呵……太子真幽默,又没有人死,哪里来的杀人凶手。”
燕绛把耳环递给陆星星,没有言语。
这是他上一世查到的直接证据,鹿悠悠毕竟年岁尚浅,用证据稍微一诈就招供了。
可这一世,星星仙子的到来,让鹿星雨没有死,耳环证据也就无用了。
陆星星送了燕绛出府,一路沉默,又依依不舍。
依依不舍是为戛然而止的同框时间,毕竟每多坚持十分钟,就是一个2的指数增加。
指数爆炸可不是说着玩玩的。
一路沉默则是因为燕绛的行为。
他表现的,就好像———笃定鹿星雨死了一样。
而且还是在昨天,被鹿悠悠从揽月阁推下来摔死的。
燕绛人一离开,积分入账的提示就来了。
陆星星眯起眼睛:三无统,燕绛什么情况?
【……他身上的磁场很奇怪,会屏蔽积分发放的信号,所以只能等人离远的时候,积分才能发。】
陆星星问的不是这个,不过这条信息也不能说是一点价值都没有。
她问系统:什么情况下,一个人的磁场会奇怪?
【世界之外的人,磁场才会奇怪。】
【比如宿主你。】
重生算不算?
【算。】
【宿主,难道你怀疑……?!】
三无统,我问你,如果不是系统出手,之前鹿星雨脑袋后面的致命伤,是不是会出人命?
【宿主,你要不猜猜,致命伤为啥叫致命伤?】
陆星星:……。
淦,想问题太投入,智商滑坡了。
那就是了,只有重生才能解释燕绛的奇奇怪怪。
在他重生之前的那个世界里,鹿星雨应该是死掉了。
陆星星终于反应过来,他问她名字是什么意思,敢情在怀疑她不是鹿星雨。
她决定,走打死不认路线。
哪里知道,燕绛已经认定她是星星仙子,来下凡历劫的。
陆星星让桃红找了个木盒,把耳环装了起来,然后在院子里的桃花树下寻了个地,把东西埋了。
就当是祭奠鹿星雨那个可怜的女子了。
陆星星感到抱歉,因为她要活着,所以注定不能将凶手鹿悠悠绳之以法了。
不过,鹿星雨你放心,我会替你守护家人,替你过好你的人生。
【宿主,你是打算守护鹿鸣思,还是鹿悠悠?】
陆星星拍了拍手上的尘土:都不是,我说的是候府老夫人,鹿星雨的外祖母,唯一真心疼爱她的人。
还有她最爱的猫————欢欢。
陆星星思考了一下,又在心里补充道。
想起欢欢,她有些心痛。
欢欢拖着受伤的腿和尾巴,一瘸一拐的奔向她,在她身边嗅了好久————然后失落的走开了。
陆星星发誓,那一刻,她真的从一只猫的脸上看到了失落的表情。
再然后,欢欢就像被抽走了精气神,不让任何人靠近,也包括她。
别人要是想靠近欢欢,只能迷晕它。
欢欢本来就受了重伤,总是迷晕不是办法。
更雪上加霜的是,欢欢开始绝食,刚开始还会吃点桃红端过去的水粮,后来除了喝两口水什么都不吃,再然后是连水都不喝了。
洛燊说,猫出现这种绝食行为,一般是在被病痛折磨,不想活了的时候,或者是猫猫意外失去主人的时候。
大家都认为,欢欢肯定是第一种情况,毕竟众人眼前的鹿星雨是好好活着的。
桃红看着被伤痛折磨的欢欢,总是偷偷的抹眼泪。
陆星星却觉得,欢欢是无法承受失去主人的悲伤。
欢欢脸上出现失落的那一刻,应该就是它意识到小主人不在了的时刻。
它大概是世界上唯二知道鹿星雨挂了的生物。
另外一个生物是燕绛。
作者有话要说:【1】欢欢后记
桃花树下埋着的证据耳环,是陆星星给鹿星雨立的衣冠冢。
那个位置是她为鹿星雨立的隐形碑。
不久后的一天,陆星星在桃花树下坐了很久。
像去扫墓一样,她自言自语的同鹿星雨说话,在心里。
鹿星雨,欢欢很痛苦。
鹿星雨,你要带欢欢走吗?
鹿星雨,对不起。
当天晚上,欢欢就咽气了。
陆星星把它也埋在了桃花树下。
她想,欢欢应当是想陪着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