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宁不愿让封云初靠近，但也知晓这瘦弱的小婢女无法抱动自己。于是双手撑住浴斛边沿，准备自己出来。
怎料双腿不争气，她试了多次都无办法。一旁的婢女没有主子命令，也不敢上前帮忙。
顾宁似是气急了，咬牙双手用力一撑，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差点连人带那浴斛翻倒在地。
封云初大步上前，将人从水中一把捞出，快步走向那床榻。
只顾宁似是应激般推她，挥舞着的手在她的颈上狠狠划出一道血痕。
血痕有些深，细嫩的肌肤上都被抓破了皮。她停下了手，眼泪突然止不住地流下。
她紧紧扣住了封云初的肩，然后凑上前咬住。封云初此刻也不敢动，只任由她咬着。
顾宁似是想要活活咬下她的一块肉，用尽了力气。痛感遍布整只手臂，她依旧紧紧抱着顾宁，只是微微咬着牙。
而此时的婢女也早已关门离去。
咬了这一口似乎还不满意，她伸手拉下封云初的衣裳，准备直接咬她的肌肤，却见到那白嫩的肩上出现了一道血痕。
方才太过用力，竟是透过衣裳都咬出了血。但她也依旧毫不留情地咬了下去，赤裸裸地咬在肌肤上，比透着衣裳更疼。
封云初只觉得她快要咬穿骨头，右臂有些发麻无力。
“阿宁……”
顾宁缓缓松口，屋中一片寂静。封云初也依旧未动，似是在等待着她的命令。
只听到那低哑的声音在她耳旁缓缓道：“封云初，要了我……”
她的这一变化，封云初显然没有反应过来，只是顾宁突然吻了过来，她也就顺势而为。
嵌有金丝的帷幔落下，正遮住二人缓缓交缠的身影。密密麻麻的吻落下，微微烛光只映照着帷幔上密不可分的影子。
夜色静谧，只伴随着闷哼，还夹杂着微颤的声音传来。
“封云初……”她声音颤抖，紧紧抱住身前之人。
“阿宁，我在……”
“封云初……”
寅初，夜色已深。最后的那抹残月消失，一个银白的影子从屋檐上轻轻跳下，走向静静伫立在树旁，身形纤弱的女子。
“知晓我会来，所以一直在等我吗？”身后，传来一个清朗干净的声音。
她侧过身，问道：“顾宁如何？”
“留了些毒，明日再去为她施针治腿。”
“你如何留的毒？”慕尹秋微微抬眉。
面前之人笑了一声，从怀中拿出一颗棕色蜜饯吃下：“甜甜的。”
“待治好了她，你将人带回垣州城去。”
夕绝似有些诧异，吞下那蜜饯后问道：“当真？”
“自然。只要有顾宁在手，封云初便是我们最锋利的刃。”
“好说好说，那小美人正巧想让我带她离去呢。”
他说完，走近了一步，抬手按住了慕尹秋的脑袋，笑问：“只是你这个小美人，何时回去呢？嗯？”
“待事办完，自然会回去。”慕尹秋抬手想将他的手拿下，怎料这人不动，这只手像是粘在她头上似的，也拿不下来。
“小皇帝睡着了？”
“用了迷香。”
“哦……这样呀。”夕绝又走近了一步，缓缓低头凑近。
慕尹秋察觉到他的意图，只是再想退开时，身子已经动不了了。
面前之人的内功高深莫测，未曾见到他动手，便不知何时被点了穴道。
修长的左手掀起脸上面具，露出笑颜。他只停在那白皙面庞前，并未亲下。但远远看去，二人好像已经吻在了一起。
“我与清欢不同，绝不会逾矩。”
“夕绝！”
“莫生气莫生气。”他戴好了面具，又轻轻道：“不过我来时，不小心解了毒。人应当醒了。”
他说完后便飞上了屋檐，很快离去。
慕尹秋很快明白他在说什么，但也只希望他在骗自己。只是见到门口站着的人，身子霎时僵住。
她想开口，话却是堵在了喉咙。无论她如何努力，都说不出话来。
封清一步步走上前，眼底一片冷意，却是弯唇笑道：“娘子可真是，讨人喜爱。”
“封清……”
“真不知，下回还有何惊喜。真令人期待。”
又被她看见这样的一幕，慕尹秋此刻也无从解释，更是无力去解释。但见她一句话都没有的封清心中十分恼怒，将人拽回了房。
房门咚一声关上，只听到屋内有碰撞声，又是一阵丁零当啷，似是瓷器摔碎之声。在这静谧的夜间格外刺耳。
紧接着一声清脆声响，听到动静出来查看的域儿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自己的脸。似乎被打疼的是她。
她双手捂着脸，赶紧逃回了房。
此时的屋中一片狼籍，桌上的茶具静躺在地上，木凳倒在一旁。
慕尹秋衣裳凌乱，肩上已是被撕扯过，露出白皙的肌肤。她神色微凝，呼吸还有些紊乱。
唇上有血，似是被咬了一口。而封清坐在地上，左脸上通红一片，指印十分明显。
她眼底一片猩红，声音又气又觉委屈：“慕尹秋，你为何要如此对我。”话落间，她已是泪如雨下。但又并不想哭，用力擦了眼泪，但泪水如泉涌，有些止不住。
她哽咽着，哭到快要说不出话来。深吸一口气后才道：“我只想……有人能爱我。为什么……”
她已有些崩溃，边哭边擦试着源源不断落下的泪水，红着眼问道：“为什么总是我得不到？就连冯卓平都有祖母疼爱，能得到一切他想要的，为什么我没有？”
慕尹秋稍稍整理了衣裳，本是有些愠色的眸子缓缓恢复平静。
她只静望着瘫坐在地上哭泣的封清，眸深似海，也不知她在想什么。
待封清慢慢缓下，几乎是爬到慕尹秋面前，伏在她的膝上，黑瞳被泪水浸染，似是一颗晶莹剔透的宝石。
鼻尖微红，散落的青丝已是与泪水粘在一起。因为哭泣，脸上的红印更是显眼，略显狼狈。
她抬头望着面前的女子，好不容易止住了哭泣，只是微微哽咽着：“我……我什么都给你，你想要皇权，我也愿做你的傀儡。只求你不要瞒我，不要……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她十分恳切，希望面前之人能够答应。本已是豁出去，用自己仅有的东西来交换。
怎料心上人并未言语，也不知她到底是答应，还是无情拒绝。
等了片刻，那双通红的眼眸逐渐冷下，她起身紧紧扣住慕尹秋的肩，将人按下，恨声道：“慕尹秋，我要你。也要皇权。想走，除非我死！”
她并不愿再做选择，作为皇帝，自江山与美人自是都要收入囊中。
只有百里溪才做选择，她是十七，又不是七岁。
她好似变得十分偏执，阴晴不定。慕尹秋此刻深深觉得，自己惹上了最不该招惹之人。再是无法抽身。
未正刚过，夕绝便来为顾宁施针治腿，来时还带了糖糕。
以前的顾宁并不喜吃甜，但对于如今的她来说，就算是鸩毒，她都能面不改色地吃下去。
裸.露出的双腿已是伤痕累累，大多是陈年旧伤，甚至有一块碗大的烫伤，肌肤紧紧缩在一起，很是丑陋。
颜色虽是淡下不少，但也能瞧出当初的烫伤程度如何。
面具下的眉头紧锁，眸中充满了怜悯之色。顾宁只那样躺着，呆望着床顶。
“阿宁姑娘，今日可有吃一颗蜜饯？”夕绝很快恢复情绪，声音轻快。
“吃了。”
“记得每日一颗。”
“好……”
“平日里需多揉按双腿，一次一炷香便可。”
“好……”
夕绝将银针又一根根取下，突然说道：“你太过消瘦。”
顾宁眼眸微动，缓缓看向他。
“多吃些，腿才会好。”夕绝收了银针，将那裤腿为其放下，盖上了被褥。正欲起身时被顾宁抓住了手。
“大夫，你答应带我走。是真的吧？我……洗衣做饭，除尘伺候，都行。”她满眼希冀，无神的眸中透着微微光亮。
夕绝轻轻拍了她的手，点头道：“是真的。”
“那就好，那就好……”她缓缓收回了手，面上微松。
“那我先走了，明日再来。”夕绝起身走出门去时，正见到封云初站在门口。
“郡主。”
“这些时日还要劳烦神医了。”
二人话落间，已是走到院中。
“救死扶伤，这是我作为大夫应当而为的。谈不上劳烦与否。”
夕绝侧目瞧了一眼房内，轻轻笑道：“阿宁姑娘身子虚，内毒甚多，还是需要多多关切些。但也不知郡主，是否能做一个听话之人。”
封云初神色依旧平静，只颔首道：“只要她无恙。”
“我家楼主一定很开心，能收得军师大人入得麾下。”夕绝抬手抱拳，只又嘱咐了一声每日替顾宁揉按双腿后便离去。
他走后，封云初在门外又站了好一会才走进去。
“阿宁，今日感觉如何？”
“我想……吃点肉。”
“好，我这便命人去安排。只是阿宁想吃什么样的肉？”
“都可。”
封云初点点头，立马着人去准备。回来后见到顾宁坐了起来，正靠在床边。
也不知是否是因为昨日夕绝用内力祛除她体内淤血的缘故，今日的顾宁面色微微红润，气色好了许多。
起初的呆滞无神全然消失。
她想起昨夜之事，心想着这人应当是不再抗拒自己。于是倒了一杯热茶递上，轻声询问道：“喝点热茶吗？”
顾宁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将那杯茶送到自己嘴边，封云初心中也是稍稍松下一口气。
一向是冷冽的双眸在她面前十分柔和，看着她一点点的将那杯茶喝完。
顾宁喝完茶后抬眸便见到了她颈上的伤，便朝她招了招手。
封云初放回茶杯后坐在床边，以为她不舒服，有些担忧地问道：“阿宁，怎么了？”
顾宁攀过她的肩，将人缓缓拉下。薄唇吻上颈上那道伤痕，她微微舔舐，又轻咬着。
封云初微微一怔，喉咙微动。只是那坚硬的牙又咬住并未愈合的伤痕，缓缓用力。她如此一咬，更是痛了。
但封云初并未动，只随她去咬。伤口的血流入嘴中，顾宁也只是一一舔舐干净。最后放开了她。
“封云初，吻我。”她眼眸微深，似是毫无感情，却又偏说出这样的话来。
而封云初也是俯身吻下，轻轻吮吸着她的唇，勾缠着她的舌。吻得漫长，十分缠绵。
她已是无意识的，将人压在身下，右手搭在她的腰间，缓缓钻入衣内。顾宁却将人推开，语气淡然：“只许，吻我。”
封云初微微抿唇，也只是点头答应，放在腰间的手重回肩上，只一遍，又一遍地吻着她。
但又有些克制不住地吻得更深了些，呼吸逐渐沉重，身子紧贴着她。
“阿宁……阿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