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风笑可不会坐以待毙,他主动出手,率先使出缚地术,直接招呼到血妖四周,然后踩着轻功和它拉开距离,又用剑气干脆利落地切掉血妖的几只手。
那些长着眼睛的手是有痛觉的,被剑气刺穿,不光眼球滋血,还发出了“咿咿咿——”地惨叫。
听起来不像女人,也不像男人,更像是阉人和猫混合起来的叫声,尖锐到令人不悦。
此刻的闻风笑只恨不得自己耳朵是聋的,这样可以不必听到血妖的声音,可作为它的对手,他又得保证自己是健全的,万一被它切下了哪怕一片肉,都会让他离死亡更进一步。
血妖的再生能力惊人,闻风笑刚刚砍断的“手”,又在原地疯狂扭动,大有要再长出来的架势。
不能让它再生得那么快!——闻风笑看了一眼墙壁上的蜡烛灯,想到这家伙既然会疼的话,必然有血肉,那作为生物,它也一定有可以燃烧的油脂!
想到这儿,闻风笑不再墨迹,趁着对方被缚地术压制,一剑挑断蜡烛,扔向血妖。
正中靶心!
血妖果然是有肉身的,火焰沿着它体内的油脂开始燃烧。它痛得“咿咿!”直叫。
就在闻风笑以为自己占据上风的时候,他感到了大腿一阵火辣的疼痛!
低头看去,一只尖利的血妖刺爪不知何时绕到了闻风笑的身后。血妖的本意是直接刺穿这人的胸膛,但因为突如其来的剧痛,刺歪了,这才只伤到腿。
但对于人类来说,伤到大腿是致命的。
闻风笑忍痛,咬牙砍断那只刺爪。
他把金丝红刃剑举到眼前,割破手心,让剑的两面刃都粘上了自己的血,同时念念有词,为剑附上灭妖之术。
“世间邪祟!归阴!”
施咒完毕,闻风笑忍着右腿的痛,转身跳向血妖那庞大的身躯,与他近身而战。
此刻,他的剑不光可以遏制血妖的重生,所施展的咒还能顺着切面向内侵蚀。但,近战战斗,付出的代价更重。
他完全进入了血妖的攻击范围,只能边打边躲。
可即便如此,几回合下来,闻风笑全身上下都是割伤,鲜红的血染遍尽白衣。
他现在不能停下,因为光是站着,就在不停流血。哪怕耽误一秒,就有可能流血而死。
死神仿佛就在他脑后狞笑着,他的每一根汗毛都能感受到它的呼吸和嘲讽。
闻风笑知道自己会死在这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拿命来灭了血妖!
但是,他毕竟只是人类。
随着血妖的躯体被他一点一点的瓦解,闻风笑的攻击速度也越来越慢,他每停在一处,脚下就滴满了鲜血。
身体越来越冷,意识也渐渐模糊,残留的血妖之躯对他造成的伤害也越大。
手臂,腰,脚心......身上又有数道刺穿伤,割伤更是不计其数,他姣好的面容也被划开数道口子。有一道伤甚至让他脸颊破了口,牙龈暴露在外,突突地冒血。
他早已对疼痛感到麻木了。
不行,再这样下去,我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闻风笑在和血妖拉开一段距离之后,已经不能靠自己的双腿站立了,他的剑插在地上,勉强支撑着身体,硬撑着没倒下。
他踉跄了一下,左右摇晃,又强打起精神,站稳了,举起剑。
“天地宙宇,生来死去,人间亡魂,为我而战!”闻风笑一边说着,一边朝剑刃吐了一口血,咬牙说道:
“李华!这副身子废了也没关系,你帮我,替这苍生,拦下这妖魔!”
随着一声怒吼,李华上了闻风笑的身。
他不是这副身子本来的灵魂,所感之痛也没闻风笑那么刻骨。面对已经被闻风笑削弱的血妖,他向后撤了几步,没有急于战斗,而是专心感受体内另一个灵魂的状况。
闻风笑耗神过度,所受外伤太多,痛苦直达灵魂,他现在,随时可能死去。只要这口气断了,他的灵魂便会离开人世。
“别死啊,孩子。”李华默念道,他把剑收回剑鞘,开始用自己的方式和血妖战斗。
曾经最强的人类,对战灭世血妖。
而在此刻,泰安城外,云梯挂上了城墙。犁上国士兵顶着弓箭和落石,在牺牲了无数同伴之后,攻破了皇城。
呐喊声、号角声,在皇启光耳边延绵不绝。
他闭上眼睛,怀念起生前与流寇打仗时的情景,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
随着“咯吱——”的木头碰撞声,泰安城门被打开了。
上无心骑着战马朝启光帝走来,手里提着守城将领的人头。
“突袭!”启光帝大吼一声!
无数犁上士兵骑着战马呼啸而过,穿过城墙,攻入泰安城,将城内守军杀尽。
启光帝在马蹄声远去之后,才不紧不慢地率领身边兵将悠哉入城。
日头正盛,夏末初秋,泰安城主道上躺满了士兵的尸体,犁上国的后勤兵已经开始工作,将挡着皇帝道路的尸体往两侧堆集。
他们会在入夜前一把火将这两国的仇怨烧成灰烬。
“犁上王!纳命来!”一个尖锐的声音传入皇启光的耳朵,同时有一名身着布艺的齐渊国普通百姓拿着犁耙刺向皇启光。
犁上王眼疾手快,拔出重剑,挡下这软弱无力的一击,没多想,便回首一刺。
“父皇不要啊!”皇夕喊道。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重剑穿过袭击者的腹部,那人口吐鲜血,两眼一翻,便一命呜呼。
在倒地后,皇启光看清的袭击者的面容,也由此明白了皇夕为什么叫停自己。
那是一个少女。——皇启光只觉得胸口一揪,体内那个善良的灵魂,他的痛苦又占据了上风。
看长相,那少女不比比皇夕大多少,她衣衫褴褛,刚死去的脸上还残留着生前最后的情绪,组成了她的不甘和惊愕。
皇夕一个翻身下马,把那失去生命的年轻人抱在怀里,泪水夺眶而出。
“你干嘛为一个敌国的人……”
“她是犁上国的人。”皇夕打断了启光帝的话语。
“啊?”
“父皇,我没有骗你。”皇夕公主抱起那少女的身体。
一条浅咖色的手臂从衣袖里垂下。
的确是犁上国的肤色!
为什么?——启光帝不理解,既然是自己的子民,为何要刺杀自己王。
难道……又是一个枸姬吗?
“父皇,你有所不知。犁上虽亡国,半数百姓被逼为奴,可仍有小部分人,以自由之身在齐渊国和犁上国旧土生活。
他们,其中一些人会跟别国百姓秘密通婚。
这女孩身着齐渊国的服饰,想必嫁给了齐渊国男子。而今日,父皇在泰安城杀了这么多人。怎么能保证不会伤到自己的子民呢?”
皇夕一脸惋惜地搂着那女孩。
“我兄长是一个人纯善的人,你却用他的身体杀害无辜的女孩……兄长,该有多难过啊。”
皇启光又一次从女儿脸上看到了哀伤,以前,他没能保护好她,自己的无能害还是小女孩的皇夕饱受痛苦。
现在,他又一次见到她变得伤心难过,而这一次的罪魁祸首,是他自己。
启光帝伸出手,拭去她眼角的眼泪。
“我很抱歉。”他柔声道:“你放心,等我杀了赵文亮,就把皇少苍还给你。”
泰安城已破。
现在,就剩下皇城了。
“无心。”
“微臣在。”上午心双手交叠,高举过头,弯腰示意,等待君主的命令。
“让士兵们休息一会,恢复体力,盘点伤员数量,把他们送到妙心门,让那儿的大夫安排医治。三个时辰后,我要你把还能战斗的士兵集中起来,攻打皇城。”
“属下得令。”上午心说这边转身去执行命令了。
“啊,还有。“皇启光叫住了他,补充道:“如有需要,可以向泰安城官兵借粮,但不要为难这里的百姓,若有人欺负平民、一律按军法处置。”
“是。”
就在皇启光准备安排士兵们安营扎寨,烧火做饭的时候,一名情报员急匆匆地跑向了他和皇夕。
“报!”
“何事?”启光帝正好已经上马,他拉着缰绳问道。
“半个时辰前,齐渊王率近卫兵在西南方向抓捕到一人,我们跟踪调查后发现,是阴阳剑派门主,闻风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