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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愿者上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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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漓眼睛一亮:“此话当真?你要为我求情?还是要为我走关系?”

寻岚但笑不语,示意他附耳过来。

“今天捡到你两个师兄,也是成全了。”

夏漓先是欣喜,然后把脸一撇,嘟囔道:“你还是那么喜欢结交那些书呆子。”

后又是更小声的一句埋怨:“假模假样,衣冠狗彘。哪有我天真可爱。”

那一日黄昏,夕阳如火,云霞漫天。韩非独自一人来到了山溪边。寻岚已等候他许久。夕阳的光,将山岚都染成了金黄色。青石板上,人影婆娑,正坐在溪边捣衣的女子,在日光下竟有如同九天神女一般的光泽,令人不敢惊扰。

“非来了,咳、咳咳,姑娘所言,可是属实?”韩非小心地向前挪动了几步,在距离女子还有几步之遥的地方站定,认真地问道。

寻岚目光一凝,望向韩非的眼神也变得认真起来:“不敢欺瞒。”

前日,她说可以治疗自己的口吃,今日韩非便来了。韩非喉头滚动,有些不好意思地抿起唇角,眼中闪烁的则是纯纯希冀,问道:“咳,那,该如何?”

“药已备好,这便煮上。公子请稍后。”

寻岚向韩非招招手,韩非便顺从地走到了她身边。寻岚放下手中木槌,舀起一瓢清凉的溪水。她转身回屋内取出一个小陶罐,端到溪边架起的小火堆上煮了起来。那陶罐里的汤药冒着热气,有清苦的药香弥漫开来。她专心致志地盯着火苗,时不时用木棍拨弄几下,怕火苗熄灭。

其实,这药材都是些最普通的滋补之物。真正有用的,不过是水神的弱水一瓢。

他是半神半妖之身,神力与妖力相调和,如阴阳合和,能医百病。怪不得人都讲“上善若水”,的确如此。

清淡的药味,苦中带甜。在韩非还没反应过来时,便看到那青葱玉指指尖,泛起了柔和的光晕。那是阳光吗?或是水光?韩非还未看清,只觉得喉间一热,汤药缓缓灌进了他的喉咙。原本堵塞在喉间的淤塞感,也消失不见。

“这药......”韩非试图张口说话,竟发觉已不再磕绊,“这药!竟如此神奇,一副便能见效?”

那双久久困囿于心结的双眼顿时明亮,神采动人。望向寻岚的目光中,满是惊喜与感激。

“姑娘真乃神医,非敢不回报!”

“回报的事,留后再说。”寻岚不知从哪里摸出一颗糖,塞进了他嘴里,“苦药涩口,公子且将就着吃。”

甜味入口,韩非的眉眼都弯了起来。其实,对于一个喝惯了苦药的人来说,这碗药甚至清淡如水。可他并未急着说上许多许多。尽管这么多年,他的确有许多许多抑于胸中难纾。口不利,势单薄。韩国、天下,从未真正有他的一席之地。

然而,就在此时此刻,这水边的清风,这初升的明月,还有这口中的糖,却是真真切切,属于他的。他吃完糖,还将空空的手掌摊在女子的眼前:“岚,还有吗?”

“只此一颗。”她轻声笑道,“口吃虽解,心结还在。公子,可愿讲讲?”

韩非默然良久,静静凝望着眼前清澈见底的水面。唇角浅淡的笑意还在,只是多了几分无奈。大约是面对着萍水相逢的人,他才能够毫无保留地说出自己那堪称坎坷的过往。

“我的父亲,是襄王的次子。父亲被派到楚国为质子,襄王薨逝时,韩国内乱,惧其夺权,拒吾父归国。父亲在楚国病故后,我才被以公子之礼接回韩国。可惜,我受大王猜忌,至今仍无一官半爵,空负才学,却......也只得庸碌一生。”

“古往今来,公子可有仰慕之人?”

“商君。开一国之治,为万世之师。”韩非几乎不假思索地答道,在那一瞬间,伸手握住了腰间的佩剑,死死扣住剑柄,仿佛要从剑上汲取力量。

寻岚以手沾水,在地上勾画,写出一个“书”字,轻声道:“若暂不能治一国,可否先著一书,为万世师?”

韩非的眉眼亮了起来,被掩埋多年的灵光似乎终于被点燃。他再一次语塞,急切地走到了寻岚身边。抬手覆上地面的水迹,语气甚是高昂:“姑娘所想,与某暗合!非飘零日久,可引为知己者,唯斯兄与姑娘尔。”

末了,又抬眼一笑,声音放轻,却字字恳切:“万世师不敢奢望,然,总要在这世上,留下我韩非的一笔。”

“能得公子为知己,小女感慨幸甚。”寻岚仰头而笑,看着青年温润的面庞,只觉有些恍惚。惜才之心再次被触动时,她越发觉得自己此举很是值得。

那一夜,他们坐在溪边谈天说地,不觉东方既白。上一次能如此畅快的对谈,还是与那位流落于乡野的三闾大夫,屈原。

天色将明时,李斯驱车风尘仆仆而来。看到那躺在溪头浅草中倒头大睡的韩非不禁摇头叹气。狸猫在其身侧来回踱步,任她如何咬着扯着衣摆,韩非亦不为所动。对上山姑那满含笑意和狡黠的眼睛时,李斯更不知该如何开口。

但见那人轻掩丹唇,笑语道:“我们聊了一晚上,用聊天治好了口吃,通古兄可信吗?”

“......”李斯扶额沉默片刻,嘴唇抿紧,像敷衍小孩似的点了点头。

偏偏韩非的声音在此时迷糊地嘟囔起来:“诶,几时了?”

李斯的脸似乎板得更紧了,甚至都没注意到他这句话没有半点磕绊,只是低声像训孩子似的训斥了一句:“胡闹。”然后就把韩非那并不算沉的身子给搀了起来,略一摆手向寻岚无声道别。

岚气正霭然,两个踉踉跄跄的影子爬上马车,很快韩非就仰头一靠,又睡了过去。

紧赶慢赶,总算是没有迟了早课。一众学子排排坐好,李斯拉着韩非的肩膀把他按到座位上,然后重重摇了两下,总算摇醒了这厮的瞌睡虫。

公子他微微眯起眼睛,抬起广袖掩住下半张脸,颇为优雅又闲适地打了个呵欠。看那略带遗憾的眼神,是欲伸懒腰而不得。

“你昨晚彻夜不归,到底干什么去了?今日你我还要负责考校功课的!”李斯急得像个大家长,低声问道。

韩非怡然放下衣袖,轻声一笑:“聊天啊。”

“等等,你!”

李斯这才后知后觉地发觉韩非说话似乎忽然通顺了,满眼惊异与欣喜,荀夫子则正在这时缓步进入学宫,衣袖一挥,端正落座。

当夜,又是一个月朗星稀的好天气。那人高冠华服,手持一卷竹简漫步上山,颇为得意。待走至山头,才发觉那处竹庐前的风灯已不知在何时熄灭,失了颜色。

夏漓心中忽然一空,快走两步登临高处,哐哐拍门。

“寻岚,寻岚!快出来!”

无人应答。

“寻岚!我赢了,我今日已经拜入荀师门下了!”

他迫不及待地想与她分享自己的答卷是如何让韩非师兄刮目相看、再被引荐给荀夫子,等等的故事,却都卡在了喉咙里。

“你人呢——”

水神的眼神一暗,一掌破开门扉。

果然是人去楼空,空空如也。一支竹签从门缝上掉落,他早该看到的,只是心急如焚,蒙蔽了视线。

“吾既败,则去也。莫牵连。”

夏漓将那句话反反复复念了许多遍,从不平到释然,最终竟是轻笑出声。都说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他还不就是水里那一尾屡屡心甘情愿咬钩的大鱼吗?

“唉,又被你算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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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邯郸。

空置了许多年的质子府,于今晚接回了它的旧主。

樊於期等人频繁来往于秦赵两国,终于还是引起了赵国的注意。顺藤摸瓜,查验出其真实身份乃秦将,多次来赵为藏匿的异人家小提供生活所需。再进一步,便利用这几人顺利找到了藏于紫山麓下的赵姬母子。

邯郸夜里的秋风已经有些刺骨,赵姬将斗篷系紧,那双美目中早已没了光华,可谓麻木。她又垂眸望向身侧的孩儿。政儿长大了许多,做母亲的甚至已经无法将这个八岁的小人再一把抱进怀中了。

眼看着孩子长大,于人母而言,当是一件再幸福不过的事。可自从她从樊於期口中得知远在咸阳的异人已娶韩国公主为妾,早就有了第二个儿子时,那点幸福瞬间就被撕裂成了麻木。

男人有了权势,果然就免不得薄情。

“呵呵。”赵姬轻轻冷笑了一声,抬眼望向眼前这座熟悉的牢笼。夜色里,质子府半敞着门,内里只有一点并不明亮的灯烛,别有一种阴森的死气。

真没想到,来接她的不是嬴异人,而是赵王的卫队。

到了这扇门前,那一直抵在身后的长矛这才离开,再一脚将她踹进了门。门内左右侍立着的,都是老面孔。与其说他们是奴仆,更不如说他们是主子。毕竟,异人、赵姬可都是看着他们的脸色才一直活到了今日。与那些故人的目光相对地刹那,似乎一瞬回到了许多年前,那场绝望而恐怖的噩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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