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书荣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他进入了光怪陆离的世界。

有人告诉他，这是名为溯洄的系统。说他只能通过一个又一个关卡世界，才能存活。

起先，章书荣不信，但当关卡世界里的鬼怪，给他造成无比惨烈的痛时，章书荣头昏脑胀，迷失了现实的方向，直到有人在火光里向他伸出手。

醒来后他终于承认这不是梦，他触碰自己的耳朵，就会蹦出来系统页面。

再次进入溯洄，章书荣被一个极其熟悉的人找到。

赵明“上次，你第一次进溯洄，在关卡世界里快死的时候，是我救的你。”

章书荣恍惚了一下，大脑飞快运转，他终于想明白了赵明的不对劲。

章书荣“原来教授经常消失不见是因为这个啊…”

赵明“在溯洄里，如果你不能闯关成功，现实世界里你也会死。”

章书荣怀疑地看向赵明。

赵明让他打开直播观看“这里面死的人，明天，你就能在新闻看到他们。”

直播间里，血腥是代表词，鬼，怪物是常驻民。章书荣点进死亡率最高的红色直播间，不幸的是，恰好看到了怪物活生生撕裂分尸，吃人的场面。

章书荣吓得叫了声。

从那以后，章书荣开始变得精神恍惚。

顾景歧震惊地坐起来“什么？！关卡世界，章书荣进过关卡世界？”

李澄点点头“对。就是与异世界相似度极高的关卡世界。”

“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我也进去了。这些经历，都是后来，我们在溯洄里相遇，他亲口告诉我的。”

顾景歧咬碎嘴里棒棒糖全部咽下去。抿了下嘴“这么说，就有点意思了…”

【我的天，他们在说什么？！】

【什么关卡世界？！什么高度相似异世界？无限套娃？！】

【等等…刚才…机械师也承认了，他原名就是李澄。顾景歧也是用的原名，包括寝室里的王末也都是曾经存在的。】

【也就是说，毫无疑问，章书荣是肯定存在的。】

【但，李澄一开始就像是不认识章书荣般。而且，顾景歧也说过，李澄有过失忆。】

【随着他们在异世界待的时间越长，李澄就慢慢变得不对劲，李澄一定是慢慢恢复了记忆。】

【什么样的人能使李澄忘记一个人，忘记过去？能毫无痕迹抹除记忆的，不像是科技能做的出来的。】

【反倒像是异能者……】

顾景歧平静地看向天空“是异能者…”

“果然，我一开始的猜测没错，你和赵骋一样，曾经是异能者，但后来都被迫失去异能。”

【啊？啊？啊？？？】

【李澄一开始是异能者？】

顾景歧平静地枕着脑袋躺着“不过，我还得推翻之前的一些判断。”

李澄“什么判断？”

顾景歧笑笑“你先继续讲，我考虑周全了再告诉你。”

李澄“……”

李澄摊手“OK。”

章书荣自从知道自己每天都活在，随时都有可能死掉的世界里。生命已经在开始倒数后，渐渐疏远李澄，郁郁寡欢。

他不再想着法子逗李澄，面对李澄最多也就是扯起嘴角，笑得比哭都难看。

李澄受不了，就固执地拉着章书荣，问他倒底怎么回事。

章书荣哭丧着脸“橙子，如果我死了，你能帮我看照我爸妈吗？他们…只有我一个儿子…我给他们说说，认你做干儿子。”

“你放心，我家里有点小钱，你帮忙看照我爸妈，会先继承很多财产。”

李澄“？？？”

李澄“额…你发什么疯？你才多大？就死不死的。”

章书荣苦笑“可是，并不会每个人都能长命，人生总有很多意外。”

李澄“但在意外来临前，我们过好每一天，信念会有更美好的明天，不比自怨自艾，恐惧明天，更有价值和意义吗？”

章书荣突然眼睛就红了，李澄没见过这阵仗，有些手足无措地拍着章书荣“你到底遇到什么了啊…和我讲讲，大老爷们，有什么怕的？”

章书荣抹了抹眼睛“不是怕，橙子，我只是觉得有你真好。感动了…”

李澄摸不着头脑，有些尴尬，耳垂泛红“两大老爷们，说这些害不害臊。”

那之后，章书荣变得好了点，恢复了点之前的活力。只不过没过多久，李澄常常能从章书荣脸上看尽疲态。

有时候李澄只是以为赵明又发脾气，加压给他了。但后来发现，章书荣和赵明接触次数越来越少，于是李澄陷入了深深的怀疑。

没多久，李澄就进入了溯洄，怀疑便迎刃而解。

第一次进溯洄，李澄身处一片空白的系统世界，面前悬浮着他的个人主页，以及直播平台。

无意间，李澄翻到一个红色直播间，心脏骤停。

直播间，原始森林里，毒蛇倒挂满天，狰狞恐怖的毒虫和奇形怪状地野人，将赵明和章书荣，还有三个陌生人团团围住。

赵明应该是中毒了，一直在吐血。章书荣手臂和大腿也有明显的血迹，脸色苍白的可怕，而其他三人大差不差，都是穷途末路的姿态。

突然，章书荣站不稳吐了一大口黑血，半跪在地，李澄瞬间着急地触碰虚空。

【检测到您强烈的欲望，可以进入关卡世界。】

【请确认，是否进入高危的关卡世界】

“是！！！”

虚空中一股引力将李澄拉扯，李澄被强光刺了下眼睛。

再一睁眼，李澄便看到了自己站在重伤的众人后面。

众人纷纷转过头来看他。

章书荣瞳孔骤缩。

赵明蹙眉，其他人皆是疑惑地看向他。

章书荣不可察觉的颤音“李澄……你怎么在这…”

李澄咬牙“不重要，先解决眼前问题。”

刚才，李澄触碰自己耳垂，发现了系统，点进了自己的主页。

李澄

性别：男

年龄：20

异能：控制金属（所有金属都可以凭借你的意念操作，注：初始可以改变金属形态大小，越熟练越强大后，可以直接控制金属原子。）

异能武器：金框眼镜（初始就可以控制其金属原子，越熟练的后面可以控制更小的粒子，比如电子，质子，中子……）

光是看一遍，李澄都觉得这样的异能不可思议，比肩神明。

众所周知，原子弹利用核裂变释放能量，主要核燃料为铀235或钚239。当一个重核裂变材料受到中子撞击时会分裂成较小的原子核，同时释放出大量的能量。

能凭借意念控制原子，甚至是电子，质子，中子…相当于能凭空制造原子弹，核武器。

但事态紧急，他无法思考是不是真的，下意识就控制拆分自己的金属眼镜。

下一秒，镜片掉落草丛，金边框和镜链迸发出强大的力量，悬浮在空中。

原子虽小，但胜在数量极多。李澄用意念控制所有原子，像密密麻麻的雨点，窸窸窣窣打向毒蛇，毒虫野人身上。

体型小的毒蛇毒虫当场死亡，体型大的被打痛吓跑，野人作为体型最大的，被数以万计的原子打在身上，即使不致死也是痛苦万分，纷纷哀叫着跑掉。

不过一刻钟，森林只剩六人，所有人终于得以躺在地上休息。

唯独章书荣在李澄精疲力尽赶走危险，瘫坐在地上后，一瘸一拐移到他身边。

章书荣“橙子…对不起。”

李澄睁开疲惫的眼睛，意念控制十分消耗精神，李澄感觉自己像是打了个通宵游戏般困倦。但他还是撑起身子，问道“为什么对我说对不起？”

章书荣红着眼睛“这个系统世界叫溯洄。”

“进入了溯洄，只有不停地通过关卡世界，才能活下去，在关卡世界里死了，现实世界里也会死……”

李澄点点头“原来这就是你说的，意外死亡啊。”

章书荣低下头“对不起…是我害了你，进入溯洄，一个是在某方面有强烈欲望，另一个就是…身边有进入溯洄的人。”

李澄微弱地说“不是你的错，你和我避免不了经常接触，这几天我又十分疑惑你变得奇怪的原因，便进来了。”

章书荣没说话，默默坐在旁边，看着李澄再次疲惫地闭上眼睛恢复精神。

过了一个小时，其他人在系统里找了药，大大小小恢复的差不多了，就走向李澄这边。

李澄睁开眼“赵教授…”

赵明始终皱着眉“既然进来了，你和书荣都是我的学生，那就跟着我们吧。”

章书荣给李澄解释“溯洄有很多团队，靠团队，存活率更高。我们叫重明，重返光明的意思。”

李澄点点头“好。”

之后，李澄得知刚才就是接近通关，最后的九死一生。因为他的出现，局面扭转，他们通过从野人那里偷来的道具，成功闯关。

回到宿舍，李澄破天荒第一次草草洗漱完，没看书，没学习就上床睡觉了。

而章书荣看着紧闭地床帘，默不作声，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回到空旷的操场，李澄似乎与第一次使用异能的疲惫重合，闭上眼睛“从那之后，我和章书荣总会一周下一次关卡世界。”

“章书荣的异能是催眠动物。和我的控制金属配合，总的来说能大杀四方，顺利通关，溯洄还有团队排名，重明一直名列前茅。”

直到赵明一人背叛全队，逼全队除他以外，死在关卡世界里，众人才知道，赵明是本心就坏。

赵明一直都在忌惮所有人，重明里他是队长，但却提防着每一个队员。没人知道原因，都只当他是性格使然。

那个差点团灭的关卡世界，是民族之间的斗争。

重明一队，除了赵明全是白族人，最大的两族之一。而赵明，是红族人。

这个关卡，只能一个族吞并另一个族才能通关，且不能投降，否则全队阵亡。

疑心重的赵明，对外从来不过多言说自己的事。更何况，他是唯一一个红族人。

所以，一开始赵明就没有告诉任何人，一开始就计划牺牲重明，保全自己。

起先，队员都认定赵明这个队长，一定是白族人。和赵明一起商讨如何吞并红族，在队员的帮助下，赵明成为了白族军队最重要的人物。

就在赵明和重明所有队员一路，要攻占红族主城时，赵明利用自己身份，联合红族人偷袭围剿了白族所有重要兵力，包括重明所有队员。

顺理成章的，一鼓作气吞并了白族主城。

赵明在红族士兵簇拥下，坐在宝座上，俯视着地下伤痕累累，苟延残喘的重明队员。

除开李澄和章书荣，其余三人皆是愤恨不已。

“赵明，你真是狼心狗肺的东西！”

“自重明成立以来，我们哪一个不是对你忠心耿耿？！”

“多少次，我们为了你，豁出性命，如今，你要亲手了结我们？你怎么敢的？！“

“畜牲不如！”

赵明面无表情，只是冷冷道“只能吞并，不能投降。这场，注定你死我活，成王败寇，不足挂齿。”

说罢，便让士兵搁了那三人的舌头，眼睁睁看着自己舌头被狗吃掉。

赵明补充“把他们四肢也剁了喂狗。”

“等等！”

章书荣艰难地站起身，咽下口中的血腥。

赵明“章书荣，念在你是我最得意的学生，没有对我出言不逊，所以，重明以来我一直很照顾你，也会给你一个体面的死法。”

面对赵明的威胁，章书荣没有退缩，反而上前一步，冷冷地看着赵明“赵教授，其实，我理解你。”

赵明神色未动。

章书荣笑着“如果是以前，我也会选择对自己最有益的解决方案。”

“只能吞并，不能投降。红王疑心重，一定会让你证明你衷心，才会让你接触红族圣物，拿到通关道具。”

“而最好的证明就是杀了衷心你的我们……”

章书荣加重衷心两个，意在暗示赵明，他也不会有好下场。

看到赵明默默捏紧了扶手，章书荣不予理会，继续说道“你疑心更重。”

“就算你是队长，我们是队员，你也无法全身心信任重明。你不觉得，一旦告诉我们，我们不会和你挑战双赢的结局。”

“疑心让你能赢，却也让你愚蠢至极。”

“吞并不是屠杀。”

“死亡也可作假。”

“但是你，本就心狠手辣，狼子兽心。”

“宁做小人不做君子的下流品性，也配得上你的愚蠢。”

章书荣最后一段话是吼出来的，跟了赵明那么久，他是知道赵明最讨厌下流，愚蠢这类词。果然话一出口，赵明气到颤抖。

赵明狰狞地说“章书荣，你作死。”

章书荣哈哈大笑“你本来就要杀我，何来作死一说啊赵教授，蠢到这种地步了吗。”

赵明“来人把他剥皮抽筋。”

李澄瞬间暴起，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使用了低级异能工具，麻痹弓弩。即对射中的人麻痹一分钟。

在攻占红族主城前，赵明以站前犒劳的名义，让所有人喝下了高级异能工具，化能剂。即让所有异能者丧失异能十二个小时。

溯洄的低级工具闯关一个关卡世界就可以获得，但越往上，工具越难获得。中级工具至少过十个以上的关卡才有机会获得，高级工具则通关近百个关卡，才有机会获得。

化能剂，是重明出生入死获得的唯一的高级异能工具。

章书荣沙哑着，刚才李澄在战斗中替章书荣挡了一下，伤势过重，一直惨白着脸，死咬着牙，才坚持没倒地不起。

这下吐了一大口血，倒在章书荣怀里。

章书荣为李澄擦了擦嘴角的血“橙子…”

“还记得之前给你说的吗？”

“我父母同意你做他们的干儿子了…”

李澄似乎预料到了什么，张口又猛吐一口血，但还是沙哑着说“别…不要……”

章书荣摇摇头“重明是保不住了，只能留下一人的话，我自然是希望你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