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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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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浴后,无忧擦着头发,坐在床边。腊月寒冬,就算滚烫的热水沐浴,摆了碳火暖身,依旧冷得发抖。

可她此刻需要冷静。冷静二字,顾名思义,先得冷,无忧此刻非常的冷,冷的不停发抖,好像实在谈不上静。果然第二层境界还得慢慢摸索。

走到碳火边烤了烤头发,又过去一个时辰,无忧随时随地忍不住吐槽古人是真麻烦。果然科技改变生活,要不是自己是文科生,真想拉根电线让他们感受一下现代化的美好。

若若和霜儿依旧在洛府上,本来无忧打算接二人回来,可李无垠死期将至,还不知会掀起什么风波,她觉得在洛清秋那里反而安全。

叶行之也去皇后宫里久久未回。她本来是想在李无垠身前侍疾,主打的就是一个想得到李无垠死亡的第一手消息,可又怕皇后对她过分关心,此举挡了她见太子的路,斟酌许久还是决定回府。

就这样蹉跎至三更,叶行之还未回来。无忧心知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穿好衣服,出了府门,进宫直向李无垠处去。她知道安福在御前侍疾,大臣嫔妃也都在殿中,殿外只有裴印和一众侍从。

无忧将裴印拉到一旁问:“调度宫女的掌印可在公公手里?陛下让我调些人手在御前侍奉。”

“是在小人手里,不过这调度宫女……”

“公公不会以为是本官私传圣旨?不过是调度宫女而已,又不是调兵。不然本官先去找陛下拟一份旨意,再来找公公。”

无忧作势要走,裴印忙上前说:“大人严重了,不过是调度宫女而已。”说罢拿出掌事令牌,说道:“大人尽管去,就不必再惊动陛下了。”

“公公果然前途无量。”无忧唇边带出一抹笑意,拿过令牌向后宫走去。绕过人群,来到东宫,走进宫门。她知道春桃带叶行之去了皇后那里,所以今夜不会有认识她的人。

尽管如此,她依旧十分小心。越靠近宫殿,越能听见里面咿咿呀呀的声音。无忧躲在窗前想向里张望。

“你是谁!”身后一声呵斥,无忧赶紧定神回头,低头作揖:“回姐姐,奴婢是娘娘跟前的宫女,春桃姐姐让我来照顾太子。”

“娘娘跟前的?”那女子上前仔细打量她几眼,又说:“怎么没见过你?”

“奴婢是新去娘娘宫里的,娘娘见我妥帖,特地让我来照顾太子。”无忧依旧低着头,低声下气地说。

“对了,我这儿还有调度宫女的掌印,姐姐看看。”无忧将裴印给他的东西拿出来,递给小宫女。

“新人就能来侍奉太子,看来你做的不错啊!”这宫女看见令牌,眯着笑眼打量无忧,问:“可会唱曲儿?”

“唱曲儿?”莫非那宫里咿咿呀呀的声音──

“我们太子最爱听江南小调,你可会唱?”

无忧心想,你要是爱听C-POP,我还能给你唱一段,江南小调是什么鬼,只得摇了摇头说:“奴婢不会。”

“既然什么都不会,娘娘为何叫你一个新人过来?”小宫女有些不耐烦道。

“可能娘娘觉得我伺候人伺候的好?”无忧随意编了个借口,只见那宫女竟害羞的捂了捂嘴,娇笑道:“不知廉耻。”

无忧头脑中缓缓打过一个问号,还未反应过来,房中乐声一停,传来一个声音:“夕颜,门外是谁?”

“回太子殿下,是娘娘那里拨过来一个宫女。”

“让她进来吧。”

门“吱呀”一声被这个叫夕颜小宫女推开,无忧进去,见一男子靠在床头,一女子抱着琵琶坐在桌边。她走近那张床,跪下行了个礼。

“叫什么名字?”太子咳嗽几声,虚弱地问。

“奴婢小白。”

太子“嗤”一声笑了:“小白?听着像阿猫阿狗的名字,也是随意。”见无忧眉头微动,太子又说:“不过《庄子》有言:虚室生白,吉祥止止。这名字仔细一品,还有大智慧。”

“太子博学多才,奴婢不懂这些。娘亲说贱名好养活,这就是阿猫阿狗的名字。”无忧垂目,低声下气道。

“你很顺眼,本宫很喜欢,起身随本宫一同听曲吧。”太子摆了摆手,夕颜退出去关上门。无忧起身,那琵琶女轻拨琴弦,开始吟唱。香兰泣露,声音婉转,听得人心生醉意,本该是一副奇景,可她怎么也沉不进去。

许久,那曲子还未有停下来的意思,无忧上前提醒:“殿下,陛下病重,众人都在御前侍疾,我们这样大张旗鼓听曲儿怕是不好吧。”

“大张旗鼓?本宫分明是关起门来听曲。”太子又是一阵咳嗽。

“可若是被有心之人传出去……”

“暮蝉,你会说出去吗?”

琵琶女闻声停了曲儿,回道:“奴婢不敢。”

“那你以为,夕颜会说出去吗?”太子又问。

“夕颜姐姐忠心不二,自然不会。”

“本宫也不会害自己,这么说会传出去的只有小白一人了?”

“奴婢……”无忧正将说什么,太子大喝一声:“放肆!”她慌忙跪了下去,太子却因这一声起的太急,咳嗽声持久不绝,要背过气去。无忧要上前扶人,却不知该不该起身,这时叫暮蝉的姑娘放下琵琶忙上前帮太子拍背,太子将缓过来,就一把将暮蝉推倒在地。

“你这琵琶弹的太差!新来的宫女都要去御前告状了,你说你该当何罪!”

“奴婢,奴婢不敢。”那女子半躺在地上,全身发抖,颤颤巍巍道:“求殿下饶命,求殿下饶命啊!”

“来人,夕颜!人呢?”太子狂怒,外面夕颜慌张跑进来跪地求问:“殿下何事?”

“将本宫的钢鞭拿过来。”

“是。”夕颜顾不上礼数急忙爬起,从柜子里取来钢鞭。

钢鞭是真钢鞭,宛如一条铁锁。太子指了指无忧道:“你不是觉得她唱的不好吗?你替本宫打,本宫不喊停不许停手。”

无忧赶紧拜倒在地,替暮蝉求饶道:“奴婢十分喜欢姐姐的歌声,求殿下饶命。”

太子侧身看她一眼,头伏在地上,可对他,却没什么虔诚之心。

他撑着双手起身,抬手抽过钢鞭打向暮蝉,无忧用手去接,钢鞭打在手心,鞭尾还是抽在了暮蝉身上,疼得暮蝉大叫一声。无忧手心血迹涌出,染红了锁链,可她顾不得这些,翻身挡在暮蝉身上,大声说道:“陛下病重,太子却贪图享乐,如今还虐待宫女,忘太子三思,不要一错再错!”

太子冷冷道:“你是以什么身份和本宫这样说话?”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求太子饶命。”

“滚。”

“什么?”

“滚出去,东宫不需要你这样自以为是的宫女。今日之事若是有半点泄露,传到本宫耳朵里,有一个杀一个。”

“是。”无忧从地上爬起来,回身向太子说:“只要殿下放过暮蝉,此事绝不会泄露出去。”

“你敢威胁本宫。不怕本宫杀了你吗?”

“御前裴印公公知道奴婢被调来了这里,若是见不到奴婢,必会生疑。陛下病重期间,太子可敢杀生?”

“夕颜!快让她滚!”太子向门外一指,像是要吃了她一般。

无忧跑出宫殿,大口喘气。不知怎么,她突然想起摘花楼,想起宋宣娘说的,百里飞河只接待太子和李守正两个人。

说明太子也去摘花楼。若姑娘们身上的伤不是李守正所致,难道是太子?无忧站在宫门口,手握门沿,青筋暴起,直犯恶心。可此刻却顾不得这些,在此处耽搁了许久,还未调派宫女,怕是裴印要起疑心。

无忧赶忙绕道贵妃宫中,与掌事姑姑说明御前侍疾大臣和嫔妃跪了一天,请宫女过去送些软垫和吃食,在御前伺候一夜。办妥之后,回到李无垠那里将掌印交给了裴印,惹得裴印连说:“小人还以为大人不回来了,真是吓死小人了。”

“你难不成真以为我假传圣旨?”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是小人多嘴了。”裴印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连掌嘴,无忧忙拦下来道:“不怪公公,我没怎么去过后宫,居然迷路了,确实耽搁的久了些。”这才囫囵过去。

回家路上,无忧心想,今天总算让她见识了什么是太子。

*东宫。

“咳咳!”房中咳嗽如惊雷,许久才沉寂下来,太子靠在床边问:“她走了吗?”

“殿下,已经走了。”夕颜向外张望片刻,将门关上,暮蝉起身,将钢鞭收起来。

“还疼吗?”太子柔声问。

“奴婢自幼习武,这点疼算什么。”暮蝉轻笑道。

“那也是,女儿家身上留下伤口可不行,回去记得涂药。”

“奴婢跟着殿下,只要殿下不嫌弃就行。”暮蝉将钢鞭收进柜子,又走回来,与夕颜站在一处。

“我这条命,活不长的。你能跟我几时啊,终究是要出去嫁人的。”

“殿下……”

“好了,不必为此事伤感。”

“不过殿下怎么算准她会过来?”夕颜插话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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