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我想起他是谁了。”五条悟突然回头道，夏油杰被他突如其来的话打断了自己的思路，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他站在五条悟身后，阳光正好打在五条悟身上，上天仿佛也格外喜欢这位“神子”，他的蓝色眼睛熠熠生辉，夏油杰恍惚间居然觉得宫藤雅重的眼睛和五条悟的眼睛有几分重合。

五条悟是不会记得五条家其他人的名字，那个庞大阴森的大宅里，所有人的笑容如出一撤，宛如同一个工厂里造出来的，上层的老爷子是一群早就该下地狱的腐烂老橘子，一群不被他记住性命的弱者——

这也是他现在才想起来的原因。

“他和我有着血缘关系。”原谅一位高高在上的神子记不住人类社会弯弯绕绕的血缘关系，“他有着一双和我相似的眼睛——”

就像五条悟会因为六眼带来的信息量带上墨镜一样，在年幼的宫藤雅重眼中，世界是无数条奇怪的打着结的毛线团，只是一瞬间的事，可能是一个念头，或者是不经意的一个举动，事情的发展就会朝另一条线走去。

他能看到“死亡”的阴影，却无法操控和阻止，看到旁人身后无数衍生出来的平行世界，却不敢擅自更改，看到神秘学伸出的一丝触角，却因为没有咒力永远被阻挡在门外。

五条家几百年没有出现过六眼，却出现了一个有着和六眼十分相似的眼睛的孩子，所有人为此欢喜了一段时间，即使不是六眼，拥有着这么一双眼睛的孩子，未来也绝对不普通。

只可惜无论他们怎么尝试，这个孩子始终没有咒力，不过也没有关系，他们利用这个孩子的眼睛，看到了五条家的未来——

五条家即将出现拥有百年一见拥有六眼的神子。

也许正是因为这一点，即使宫藤雅重没有咒力，在五条家没有受到霸凌，甚至处于一个奇怪的地位。

“老子曾经在一个侍女的口中听到了关于他的话，她说‘预言成真了，命运是真的，无论哪个世界，神子的出现是必然的。’，什么叫做老子的出现是必然的？”五条悟撇撇嘴，“经过老子的调查，说出预言的是老子血缘上的父亲的弟弟的孩子——也就是我的……”

“堂哥。”夏油杰补充道。

“也就是老子的堂哥，他有着一双奇怪的眼睛，能看到‘命运’，不过因为他因为没有咒力，很早之前就已经搬离五条家了。”

五条悟不会关注弱者，没有咒力灰溜溜离开五条家的家伙，无论他有着多么特殊的一双眼睛，在他眼里就是弱者。

“他能看到命运？”夏油杰思考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出现在这里也是他看到的命运中的一环吗？”

*

显然这不是他看到的命运一环。

宫藤雅重只是能看到平行世界罢了，他却没有改变命运的能力，如果他有，他早就把那该死的“死亡”打的屁滚尿流，让他再也到不了人间，夺走他珍爱的家人，事实上这个世界的发展早就和他看到的其他平行世界不一样了，他只能凭借着过去的经验摸索着走。

所以当夏油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显得那么惊愕。

年轻人……就是这么的冲动，和不理智，当然这也是他们的优点，像他总是想很多，所以就优柔寡断……

宫藤雅重笑了笑，平常的道：“即使是这样，怪谈世界是不会有绝对的死路——这是法则，不要还没有开始，就先把自己的士气灭了。”

松田阵平赞同地道：“总归有办法的。”

夏油杰却没有他们乐观，眉头紧蹙，他们看不到，那怪物是多么的庞大，这个世界在他的包裹下密不透风——

根本不可能战胜！

他们都看不到……这就是咒术师和普通人的壁垒，他们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多么可怕的东西！

宫藤雅重观察着他的神色，果然，夏油杰又被精神污染了。

看上去疯疯癫癫，做事毫无章法的鸡掰猫五条悟精神污染反而对他毫无作用，反而是温良恭俭让的夏油杰格外容易被精神污染。

就像是两人在研究所里，松田阵平比夏油杰醒的要早，污染程度没有他深。

宫藤雅重使了个眼色给松田阵平。

看好他。

松田阵平啧了一声。

要你说。

两人再次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对需要关怀的夏油宝宝忧心忡忡。

外表池面，看上去像黑老大的松田阵平意外地心思十分细腻，看着这个和自己少年时有几分相似的后辈有着照顾的心思，甚至在了解咒术界的腐败和封建时，有想要把他拐到正路的想法——

小孩就该好好学习，生活又不是少年jump漫画！

虽然是老调重弹，可耐不住夏油杰这小子真的让人忍不住头痛。

宫藤雅重忍不住想起日本有名的犬种，柴犬，这种狗以出了名的倔广为人知。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家伙都很适合狗塑，不管是他像石头一样的脾气，还是和鸡掰猫配对的原因，挚友啊不是妻子……不好意思跑题了，我的意思是说，这人的脾气就是这样，想要他改变想法如同更年期的老妈对上叛逆中二期的小孩一样，那可是世界第三次大战。

这种头疼的问题要早点抛出去……宫藤雅重没有想要照顾青春期少年的想法，他觉得这个时候五条悟不在绝对是这个怪谈领域的恶意，所幸松田阵平在这里。

看样子他们相处的还算愉悦，宫藤雅重放心地放手把这倒霉孩子给了松田阵平进行教育，教育孩子什么的，他之前已经尝试过一次……非常可惜，他能做的就是挖坑给他们，让他们狼狈得被那群怪物追……看样子他不太适合教小孩。

“我们该谈一下正事了，比如说关于那个炸弹……”宫藤雅重试图将场面拐回他们原本要商定的话题，只可惜他要失望了。

话音还未落下，他的话就被巨大爆鸣打断了，地板开裂蔓延出枝蔓一样的缝隙，接着又如同土包一样鼓起，屋顶往下掉落土渣，四人抓紧身旁的物品，跌倒在地努力平稳自己的身体。

研究所里的警报声也响起，刺耳的声音给人带来最原始的逃跑冲动，接着他们听到了外面惊慌的叫声，还有脚步匆匆的跑步声……显然外面此时已经乱作一团。

“不是今晚十二点吗？”宫藤雅重抓紧身旁的物品，脸色有些发白，他大概是四人里最体质最弱的一个，无论是高专生男大猩猩夏油杰，还是经过训练的松田阵平和琴酒，身体素质都比他强上太多，他忍不住抱怨道：“这个炸弹犯可真是不讲诚信！”

罪犯讲诚信，母猪能上天。

这时没有人有时间吐槽他的话，炸弹犯提前引爆了炸弹，这对他们来讲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巨大的浓烟开始蔓延在空气中，他们不能在这间房子里躲着了，浓烟虽然让他们必须离开这个房子，但也给了他们最大的掩护——根本没有人发现多出来两个人。

琴酒见宫藤雅重跑得慢慢悠悠，仿佛随时就要倒下的样子，环起宫藤雅重的腰，夹在胳膊下面，带着他跑。

“跟我对打的时候不是蛮有精神的吗？”

言下之意是现在怎么这么拉了？

宫藤雅重：……

是是是，谁能比得过你们这群超人。

见自己被琴酒环着，宫藤雅重干脆任凭他带着自己走，自己则是宛如一只咸鱼般躺尸得休息。

四人浑水摸鱼地跟随者大部队，好不容易逃出来，安全地站在一片空地，宫藤雅重发现这里距离之前他们待着的培育室不远，这里应该是唯一没有建筑不被稀金笼罩着的地方。

一个颤颤巍巍，胡子头发眉毛都花白的老人突然跪下，他看着一片废墟的伊甸，不由自主地道：“完了……完了！一切都失去了！”

“贪婪之蛇的苏醒是无法阻止的命运！我们都会死亡！人类将会灭绝！我们创造了杀害自己的魔鬼！”

白胡子老人看样子在研究所有着几分全力，他被周围的人拉起来，周围的人七嘴八舌地劝慰道：“我们可以继续研究不是吗？我们人都在这里，重新开始也不困难。”

“是反叛军！一定是他们干的！这群人不只是去试验田偷渡我们的试验品，甚至还造成这样的袭击，他们是人类的罪人！”

有人还义愤填膺地抨击着所谓的反叛君，宫藤雅重想到了在岛周围的自称陆地上的人，一下就联想起来这就是那些研究院口中的反叛军。

研究所研究着这些修格斯，而反叛军则是反对他们的研究。

“不，不！你们不明白……”白胡子老人抬头看上天空，“我们的时间不多了，祂变得越来大……整个世界还差一点就要被祂环绕在怀中……我们没有时间了！”

他不断地重复“没有时间”了这句话，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氛围诡异的沉默下来，只有白胡子老人还在重复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