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再去招收都的上午，林欣悦一下子闲了下来。

早上她帮妈妈做了鱼丸，还搞了两盒鱼册鱼饺，一起送去了方姨那里。方姨现在帮卖鱼丸生意还不错，价格也终于超过了林欣悦在招收都听到的价格，每天的供货都很稳定能有个七八斤鱼丸，外加其他的东西。

送完货，又爬上八楼带了三斤鱼丸和一个小板凳，骑着自行车去奶奶摆摊的集市。

林欣悦把东西先放在奶奶的摊位上，然后把自行车用铁链一圈圈地锁在树上。

这辆自行车虽然是二手的，但也是她花了几十块钱从人家手上淘来的。因为是二手车，所以只要每天找到地方锁好就行，林欣悦把车所在她们住的三楼的综合楼层，只要多骑一天，她就赚的。

林光现在每天晚上教王雪珍学开摩托车，毕竟店离家里还是有些距离的，学会开摩托车送货什么的可以方便很多。

他想让林欣悦也学开摩托车，姐妹两一起去考个摩托车驾驶证。但是林欣悦拒绝了，反而买了一辆自行车。

问到原因，林欣悦说自己想去驾校学开汽车。

当时那话一出，林光又在笑她异想天开。

“考驾照可不简单，而且现在我们可没有闲钱买汽车啊。”

林欣悦不管，反正她已经找林伟帮她去驾校排队了。没想到去驾校学车要三千块钱那么贵就算了，而且学的人好多还要排队才能学的上，到时候考试也要排队。

好在林欣悦上辈子是个老司机，学驾照的时候还是手动挡，又开了好几年的自动挡汽车，也不算生疏。她想的是趁现在自己还记得怎么开车，赶快把这本驾照拿下来才是。

“你别管，到时候你帮我跟你那在公安局的同学打声招呼，让我考试排队排得快一点就好，我到时候送回条烟给他。”

林欣悦锁自行车的时候想了想考驾照的事情，觉得自己还是得加快进度催一催林亮，甚至买点东西给他走动走动。不然后面开店就忙起来了，没时间学开车了。

她坐在自己带来的小凳子上，拿起一个小刀就帮奶奶在那里撬蚝肉。

二十年后，随着进口海鲜的大量出现，还有养殖业的大力发展，大家觉得尺寸大的生蚝才是蚝中圣品。可是对于韩江人来说，他们一直喜欢的都是如同拇指那么大的珍珠蚝，也就是牡蛎。

牡蛎肉甜，不腥。而且牡蛎小，煮汤，煎蚝烙，都是很好的选择。

花一点钱就能买到好多，看起来多自然显得经济实惠。

毕竟韩江人，除非生腌，否则不吃生蚝。

可是这对于撬生蚝的妇人们，就不是什么好事了。如果是比较大的生蚝也就算了。牡蛎小，自然蚝壳也比寻常蚝小，撬起来不仅费事还废手。

奶奶在自己娘家的时候从小就是撬蚝肉糊口的，自然是驾轻就熟手到擒来。

可是林欣悦拿起小刀，撬蚝就基本相当于自残了。

别说撬开蚝了，就是撬一条小缝隙，林欣悦都做不到。

最后在奶奶的嫌弃下，林欣悦坐在那里卖货。

只要有人路过来买蚝，林欣悦就用漏勺从脸盆的水里捞出已经洗干净泡着的牡蛎肉，装在袋子里用杆秤称重。

一边卖，一边推销她的鱼丸，鼓励客人顺便买一点回去吃。

“你这个鱼丸价格是不贵，但是就不知道好不好吃。”买牡蛎的，很多都是回家煮汤，或者像招收都鱼丸店一样，在煮粿条面的时候放一点下去，就会变得很鲜。

因为牡蛎绝大部分都是用来煮汤，买牡蛎的人自然会对鱼丸鱼饺鱼册这些有兴趣，毕竟都是可以一起煮汤的。

林欣悦已经不知道第几次听到对方说“下次吧”。

可是这次不买，就不知道她们家鱼丸其实也是好吃的，也不错。

哪来的下次呢？

“嘛嘛，做市场批发比你这卖三两半斤的生意容易太多了……”林欣悦看着客人提着一袋珍珠蚝离开，耷拉着嘴皮子，幽幽地跟奶奶抱怨道。

“肯定不一样啊！来这里买东西地都是几块钱买一点回家吃。一家子又不能天天吃一样的东西，有时候他们隔几天才来买一次。如果是走过来看两眼的，那你还要跟他推销，跟人家关系还要好，要客气，劝他买。”

因为有林欣悦的帮忙，奶奶一直就在那里不停的撬生蚝。撬出来的生蚝，就用隔壁大水瓶里面的水洗干净，按照不同的尺寸分盆，泡在摊位面前的脸盆给人看。

脸盆里的水要干净，生蚝洗的干净，才有卖相。

“在这里做生意就要对他们好，东西好吃，还得弄干净，他们下次才会记得来你这里买。”

林欣悦想了想，以后开店做鱼丸，怎么样才能让人愿意隔三岔五就过来买呢？

毕竟对面就是菜市场，又不是只有她们一家做鱼丸。

奶奶看着她低落，安慰说：“不用太担心。你看我每天拿一点鱼册鱼饺来卖，不也卖出去了吗？人家试了好吃，就回头来买的。”

“是不是给人家机会试试，就有可能让人来买啊？”

奶奶不是很明白，她以为他说的是买回家试试，和颜悦色地道：“是啊。”

最后果不其然，是前两天来买鱼册的人路过的时候，买了半斤鱼丸回家尝尝，还跟奶奶聊了好一会的天。当然，闲聊无非就是家长里短。见林欣悦来帮忙，又是夸她好看又是夸她孝顺老人。

当然，林欣悦虽然只能在那尴尬的陪笑陪聊，不过也能亲身知道自己做的东西的顾客反馈。

中午林欣悦帮奶奶收拾东西一起走去林伟家，没有卖出去的一斤多鱼丸就送给林亮媳妇了，顺便在林亮家吃了饭。

林伟住的是林家三兄弟长大的老房子。跟招收都外公外婆家一样，是一栋两层高的石板房。冬暖夏凉，缺点就是采光不好。

马赛克的地板坐起来特别舒服，林欣悦正坐在冰凉的地上跟自己的堂弟玩。

林欣悦把弟弟举高高：“这就是林家的长房长孙了吧～”

说着对着孩子做鬼脸，“是不是啊～”

林欣悦这个大姆，也就是林伟的媳妇是个强势的妇人，而且家里条件不错。只是嫁给林伟的时候年纪已经大了，到了被别人挑拣的时候了。好在林伟跟她还算是自由恋爱，也就将就结婚了。平时却也是人很热情很好，只要别跟她吵架就行了。

林欣悦看着林伟媳妇坐过来，就叮嘱道：“婶婶，你记得帮我催催阿伟哥我那考驾照的事情。”

“行！”林伟媳妇笑着，突然想到一样都是上学的事情，叹气道：“哎，再过两年他就要读幼儿园了，这附近没有什么好的幼儿园，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林家这三个媳妇在1992年都生了孩子，算起来确实再过两年都是要读书的年纪了。

林欣悦顿了一下，很是随意地问：“还没想好去哪里吗？我们光哥最近已经在留意有没有好的幼儿园了。”

林伟媳妇说：“我爸家附近的机关幼儿园就不错，但是我们可不是就没那条件嘛。”

可不是，要进林伟媳妇娘家附近的市委机关幼儿园，要么家里有人做官的，要么家里住在隔壁的。否则哪有机会给普通人家的小孩跟那些官二代一起读书啊。

林欣悦把孩子递给他妈妈，向后仰，姿态放松闲适：“其实很多民办幼儿园不错的。只要老师用心，对孩子好，伙食靠谱就行。”

林伟媳妇似笑非笑，“现在进去好的幼儿园都要花赞助费呢！我听说这附近的民族幼儿园，赞助费就要这个数！”

民族幼儿园？那可不就是自己小时候读的幼儿园嘛。不过她记得只有她们姐妹读了那个幼儿园，她那些堂兄弟妹在其他幼儿园读的，具体她就不知道了。

林欣悦看着林伟媳妇比了一个手指头，笑说：“不就是一千块钱嘛，阿伟哥辛苦三个月跑一跑半夜的车，不就赚出来了嘛！”

“你说错了！是一万啊！”

“一万！”

林欣悦忘了奶奶在午睡，被赞助费所震撼，嗓门比林伟媳妇还大。

她整个人惊呆了！

一万块钱！什么概念！

她朝萧谨辰借钱作为开店的周转金，看在是自己男朋友的份上，也才敢薅的一万块钱。

结果这一万块钱只配给小孩一个好的幼儿园报名机会吗！

“太贵了吧！”

林伟媳妇报过小孩，说：“可不是嘛！我家那口就是开个出租车，又不是做生意的，哪有那个本事攒一万块钱。”

林欣悦这回才认真地凑近问：“那你们什么打算啊？”

林伟媳妇说：“这个房子也老了，我们打算在孩子读幼儿园之前，看能不能搬家到好的幼儿园附近，就近入学就可以省了这笔钱。”

林欣悦看透了金融危机前中国人对房价的态度。只要经济别出现问题，房价可以一直蹭蹭涨的。

99年亚洲金融危机还有好几年呢，可孩子读小小班就在两年后了。

林欣悦抬头瞄了这个石板房一眼，她不知道上辈子林伟是怎么换了房子，但是这个石板房肯定会被拆迁的。

“你们何不坚持一下，再过两年可能这个房子就遇到拆迁，得到补偿呢？”

林伟媳妇也抬眼看了看这老房子，说：“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万一到时候孩子要上学了，那可就麻烦了！”

林欣悦拍了拍林伟媳妇厚厚的肩膀，说：“不要太担心，我是觉得你们要是想换房子也可以，可是这房子无论如何要坚持住下去的。”

“哎呀！”林欣悦踉跄地撑着膝盖从地上站起来，准备回家找事做。

还是要回家多赚钱，明年丹妮还要读书呢！

这时林伟回了家。

林欣悦看着林伟和媳妇就中午吃什么讨论起来，突发奇想：“阿伟哥，你几点出去上班啊，顺便送我去开发区呗。”

我爸爸说，我当年读幼儿园的赞助费倒没什么，就是我读小学的时候，赞助费要7万块钱！

我想了一下，我是1996年读小学的。

天啊！！！！！

爸，你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