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锅店包厢里,七八个十七八岁的大小伙吵闹的动静堪比拳击赛场。
宋川、蒋毅飞和祝杰嗷嗷叫唤着饮料喝的不得劲非要上酒,被景时春给拦下来了。都是没有酒量的东西,真喝上指不定出什么乱子。
三人只好作罢。
酒不能喝便只能从别的事上找乐子,于是火锅里的肉成了争抢的焦点,几双筷子在空中打得难解难分。
秦决凑准时机见缝插针地下筷,精准地夹起一片牛肉放到景时春碗里。
宋川见状大叫起来:“诶诶诶!秦哥,你怎么能这么干!偷袭就算了,你夹到的菜总给阿春,他都不用自己动手了。”
蒋毅飞也不服:“是啊,秦哥,我们要各凭本事的。”
坐在旁边的许星白瞥了这两个抓不到重点的呆子一眼,抬手敲了敲还在发呆的宋川的筷子,提醒道:“你再不抢,肉都要被他俩捞完了。”
宋川瞬间被扯回了注意,一看锅里,正好看见两双筷子夹了满满的肉正往自己碗里放。
“啊啊啊,筷下留肉!”
又是一阵新的折腾热闹。
许星白没好气地看了咋咋呼呼的宋川一眼,把自己刚刚捞到的鱼丸扔他碗里,吴玲玲就捂着嘴笑着看他们闹,方霆在一旁任劳任怨地为她剥虾,而景时春和秦决趁机在桌子下偷偷牵手。
少年时代的友谊,往后回忆起来都是鲜香麻辣的火锅味和满堂欢笑。
一顿饭愣是闹腾的吃了两个小时,等从饭店出来时,天已经黑了。
“今天玩的很开心,希望以后还能有机会和你们一起玩。那我就和方霆先走啦,拜拜。”吴玲玲笑着和他们挥了挥手,两人先行离开。
众人纷纷挥手告别。
宋川和许星白本就是邻居,再加上顺路的蒋毅飞三人一起打了辆车。
宋川扒在车窗上还想说些什么,被许星白强行摁了下去,“我们也先走了,你们路上小心。”
说完冲着剩下三人一点头,便让司机师傅赶紧开车,他怕再不走保不齐宋川还要丢什么人。
祝杰看看左边的景时春,又看了看右边的秦决,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像功率大到直接能照亮黑夜的那种电灯泡。
本想叫秦决一起走的话也卡在了喉咙里,一时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
景时春今早看到他俩是一起来的,于是主动开口:“那我也先走了。”
“我送你。”秦决拦住转身要走的景时春,侧头对旁边的祝杰说:“你先回去吧。”
祝杰:“啊?”
秦决一挑眉,语气淡然的听不出一点问题:“有问题?”
可神色间分明写着“快滚”两个字。
……
要不是打不过,他是真的很想揍某个不干人事的Alpha一顿。
“走了。”祝杰头也不回地选择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待人走后,景时春好笑地看着秦决,问道:“你送我,那你怎么回去?”
秦决只是不甚在意地冲他一抬下巴,解释道:“我不是在追你?送你回去是最基本的事情,走吧。”
“你还当真了?”景时春微愣,然后沿着一条小路往前走。
这离他家不算太远,走路二十分钟左右能到。
秦决跟在他身侧保持着一致的步调节奏,轻声说:“我后来想了想你在摩天轮上说的话,觉得很有道理。阿春,你值得一场浪漫的追求和一段完整的恋爱关系。”
“对我来说更重要的是,你值得被认真对待。”
景时春闻言许久都没说话,一阵晚风轻柔地擦过两人身侧,昏黄的路灯走近又远离,两个人的影子也随之缩短又拉长。
喧嚣的秋日蝉鸣是这片安静里唯一的背景音。他脚步轻快地偷偷踩着秦决的影子,不亦乐乎。
两人一路安静的走着,途经一段晚间车流量比较大的路段,秦决不动声色地将他让到马路内侧。
不一会,转到了景时春家的那条街道,再往前走一段路就能到他家门口。
隔着近百米的距离也能看见门廊那盏静静亮着的灯,温暖且温馨。
秦决看着这一幕,回想起自己记忆中的景阑。那是和他父母那种唯利是图的商人不一样的人,景阑说话总是带着三分笑意,温柔到好像能包容这世间所有的好与不好。
也只有这样的父亲才能教导出景时春这样性情热烈而纯粹的人吧。
思绪翻涌间,他听见景时春开口说道:“到了。”
一抬头,眼前是庭院的铁门,往里望去是各种植物隐隐绰绰的暗影,空气中飘来清新甜美的桂花香。
“嗯。”秦决抬手替他整理了一下歪掉的帽子,轻声说:“进去吧。”
“那你怎么回去?”
景时春乖乖站着的模样让秦决忍不住伸手碰了碰他的脸,手感细腻柔软,“我打车。”
“那我进去了,你到家记得和我说一声。”
“好。”
景时春一进屋就看见他爸靠在窗边望着院子门口。
没等他调侃上几句,景时春已经一溜烟地跑上二楼回到他自己的房间。
推开窗,正好看见站在路灯下的秦决。男生的身影高大挺拔,已经初具成年人的成熟魅力。只消站在那,便自成一派风景。
他的气质是冷淡的,但每次朝他望过来的眼神,认真而温柔。
远处一辆网约车开了过来。
景时春将手拢在嘴边作喇叭状,大声喊道:“秦决!”
灯下的人闻声抬头看了过来,视线犹如实质跨过了空间距离,落在他身上。
“喜欢你!”
景时春双手圈在头顶,比了个大大的爱心,还不停地左右摇摆。
秦决忍俊不禁,眉目如冬雪遇暖阳般化成一片温柔的春水。
而后他抬手比了个同样的爱心。
身后的网约车司机不解风情地按了声喇叭,催促客人赶紧上车。
秦决冲他挥手,又指了指手机,确认景时春明白他的意思后,才上车离开。
景时春趴在窗台看着车走远,才依依不舍地起身,一回头吓了一跳,“爸,你怎么走路都没声音的?”
“那是我走路没声音吗?明明是你自己一双眼睛都黏别人身上根本看不见你爸了。”景阑倚着门框抱臂而立,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景时春快步过去拉着人进门在床上坐下,讨好道:“那哪能啊。爸,来,你坐。”
景阑不吃他这一套,直接问道:“是那个Alpha?”
“对。”
“长的确实挺俊,所以你们现在是……?”
“他在追我。”景时春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得意和炫耀,“爸,我和他聊过的,他愿意等,我也愿意相信他。”
“刚知道他对我有意思的时候,我也很诧异。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恰如其分的巧合和缘分,怎么就让我碰上了呢?”
“可是他就在我身边,与其去幻想未来虚幻的可能远不如握住眼前的机会重要。爱就要表达,爸,这还是你教我的。”
景阑心里的担忧松了些,有些感慨地摸了摸他的头,“你能明白我的心意就好,不过感情这种事还需要你自己学会分辨其中有几分是好。”
“嗯,我知道的。”景时春乖巧的点头应道。
“玩了一天了,累了就早点休息吧。”
──
周一早上,景时春困到眯着眼推自行车,刚出庭院门,就看见在门边等着的秦决,对方坐在车座上支着地的腿又长又吸睛。
见他出来,秦决把手上的早餐递过去,笑着跟他打招呼:“阿春,早。”
景时春顿时清醒了,表情又懵又惊喜,愣愣地伸手接过后才开口问他,“你怎么在这?”
“来接你。”
“怎么都没提前告诉我,什么时候来的?等很久了吗?”
秦决捏了捏他脑袋上睡乱翘起的呆毛,说:“不久,想早点见到你,就过来了。”
其实是因为觉得这一切美好的像是幻觉,不早点见到人他总觉得是自己在做梦,害怕梦醒后才发现自己重来没有再遇见他过。
可这些毫无道理的担心他不想告诉景时春,是他经年的思念染上了沉疴旧病。
“那你下次告诉我,我快点出门。”景时春喝了一口秦决带的牛奶,冲他笑的一脸灿烂。
之后的日子对景时春来说似乎有变化,又似乎没有。
除了两人能见面的时间越来越长之外,秦决再没有过上次那样过界的亲密行为。这段时间连唐建强都没能再抓住他的错处过,日子可谓过的十分安稳和平静。
景时春发现秦决追人的方式是温水煮青蛙式的,让人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了他的细心照顾和偶尔透露出的霸道温柔。
不轰轰烈烈,但细水长流。
时间不知不觉中已经来到了十一月中旬,最近N市大降温,气温骤然跌到了十度以下。今日的风更是又大又冷的刺骨。
明天就要举行期中考试了,此时班级里的学习氛围分外浓厚。众人不是在默背古诗单词,就是在复习刷题。
景时春从厕所回来的时候,没看见秦决。
他拍了拍许星白的背,还没开口,许星白便头也不回地说道:“秦哥被数学老师叫走了,好像要说什么竞赛的事。他说让你今天自己先回去,天气冷,不用等他了。”
“哦。”景时春闷闷地应了。
宋川背书背得正烦躁,听见动静立马过来凑热闹问:“阿春,你们俩最近好的有点过分吧,怎么连上下学都要一块儿?我记得学神跟你家不顺路啊。”
“我找他帮我补习,等明天考试杀你们个措手不及,你们就等着看我荣登年级第二的宝座吧。”景时春信口胡诌,手上还配合着比划了几下左砍右切的动作。
“卧槽,奸诈啊!”宋川瞬间被带偏了重点,屁滚尿流地捡起刚刚被自己唾弃的文言文背了起来。
许星白神色复杂地瞥了宋川一眼,最终还是选择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