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媒体教室比一般的教室大,座位也是阶梯式分布,越往后座位高度也越高。
此时,秦决正坐在第三排正中间的位置。
这里是景时春替他挑选的最佳观看位。
景时春手持一柄未开刃的短剑,在前方空地上背身侧首而立。
那道被他精心布置的阳光洒落在他身上,完美地勾勒出他的侧影。
那张堪称清隽漂亮的脸在光影下,一半明亮,一半暗沉。
他眸光锐利,并步提剑,以腰身之力带动手腕起手挽出一道漂亮的剑花,单腿提膝,出手直刺前方。
顺势往前迈出一步,翻转腰身后身体下蹲,以歇步压剑。跨腿成弓步,重心转移起身,剑尖斜指。
剑身在极具力量的挥舞下,在空中震颤不止,发出震震破空声。
剑势愈急愈重,如碎金石。
景时春一个涮腰,剑随形动,横扫半圆穿身而过。侧腿后踢旋身一跃,落地时手腕翻转又是一剑直刺而出。
随后单手绕剑背于身后,云剑于首收于腹部,双臂一挥,抬腿后踢。
单腿绕身三圈,站定后抬腿前踹。抛剑,剑花转身提膝点刺,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张弛有度。
真若一少年游侠客,潇洒肆意。
景时春动作渐缓,以剑花收势,挽剑背立,在夕阳的余晖中,留下一道孑孑而立的剪影。
半晌,景时春的呼吸才缓了下来,有些紧张地转身看向秦决,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秦决内心的震惊溢于言表,眼中满是惊艳之色。
刚刚的表演,堪称完美。
身形合一,力柔并济,那道阳光更是添彩,为景时春渡上一层说不上来的寂寥之感,仿佛他在燃烧生命献出最后一舞,每一幕都如电影画面般唯美。
眼前的这个人,只消看一眼,就让他再也挪不开眼。
对他而言,景时春就像一个宝藏,永远能给他的生活带来新的惊喜。
让人怎么能甘心放手错过。
秦决笑着回道:“很棒,非常棒。”
“我甚至找不到合适的词来赞美你。”
“非要说的话……”
“无与伦比。”
景时春的眼睛随着他的话越来越亮,笑容也越来越大,几步冲到对方身前,坐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晃悠着两条长腿,笑的眼睛弯成一弯月牙。
“这是我听过的最赞的夸奖。”
也不枉费他苦练这么几天。
每次还要许星白帮他录制视频,回去后自己拿着视频一帧帧检查纠错调整,紧赶慢赶才在今天达到了他满意的效果。
秦决看着他热的有些发红的脸色,抬手将他一缕散落的发丝别于耳后。
这次他没有立刻收回手,反而用手指轻轻摩挲着景时春的耳尖,柔声问:“你怎么会这个?”
景时春没躲,过于兴奋的心情让他忽略了对方的小动作。
“我小时候被我爸送去学过几年古典舞,当时需要道具考核,我就选了舞剑,一些身形、身法都用的上。”
说着,景时春双指并拢,比了个出剑的手势,接着道:“主要是,特别帅。”
秦决忍不住低头笑了一声,肯定了他的话,“是挺帅的。”
“什么时候去学的?”
景时春:“挺晚了的,快五六岁了吧,学了三年。不过后来我就对街舞感兴趣了,就转去学了两年街舞。”
“很喜欢跳舞?”
“嗯。”
景时春转头看着他,认真道:“跳舞的时候可以什么都不想,只需要完全掌控自己的身体,去做到想做的事。”
秦觉点点头,说道:“我记住了。”
景时春忍不住乐了,问他:“你记住什么了你就记住了?”
“记住你喜欢跳舞。”
那是他不曾了解和见过的景时春,往日时光无法追悔重来,错过即是错过。
但以后他和景时春的家里可以装一个练舞室,专门给他跳舞用。
秦决又看了一眼他的衣服,开口问道:“你这身衣服是为了表演特地准备的?”
“嗯,我爸给我做的。他以前是学服装设计的,只是后来阴差阳错的没从事这个行业,现在就偶尔在家自己动手做一做。”
“叔叔手艺真巧。很好看,也很衬你。”
“是吗?其实我也这么觉得。有空带你见见他,你长得这么靓,他肯定会抓你给他当试穿模特的。”
“我的荣幸。”
……
两人并肩坐在课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各种事情。
景时春的腿偶尔会蹭到秦决的,体温一触即离,但谁都没有挪开。
两人心照不宣地守着自己内心的秘密,却做着同样想要靠近对方的事。
直到天色渐黑学校临近锁门时,两人才匆匆跑回教室拿上书包和作业,各自回家。
出了校门口,景时春往东,秦决往西。
推着车走了两步,景时春又忍不住回头叫住秦决,却发现对方还站在原地,脚步不曾挪动半分。
“秦决。”
“嗯,我在。”
“明天见。”
秦决便笑着应他:“明天见。”
不是再见,是明天见。
一个像结束,一个刚开始。
今天刚分开,我就已经忍不住期待明天再与你相见。
说完,景时春不再留恋,骑上车往前冲。
秦决一直目送他的身影,直到再也看不见为止,才抬步往自己家走去。
——
周五早上。
整个学校按耐着一股蠢蠢欲动的躁动因子,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景时春会在迎新晚会再次表演的消息早就传遍全校。
甚至有人做了印有他名字的灯牌和应援牌偷偷塞在书包里带进学校。
越临近下午这种躁动越明显,校领导索性直接宣布下午三点以后不上课,让同学们自由活动。
祝杰用塑料带提着一袋从学校小卖铺买来的雪糕来三班串门。
一进门,蒋毅飞见怪不怪地率先跟他打了个招呼,简直混成了三班的编外人员。
“老蒋,来一个,随便拿。”
蒋毅飞也不跟他客气,随手选了根巧克力夹心的雪糕,吐槽道:“这鬼天,太他妈热了!”
“谁说不是呢。我先去后面找秦哥他们了啊,等会这雪糕都要化成水了。”
“行,谢啦,兄弟!”
宋川老早就注意到那边的动静,等祝杰走近,他直接冲上前扒开袋子开始挑。
祝杰一惊:“卧槽,你土匪进村啊?”
嘴上这么说,手上却是直接把袋子放在桌子上任他挑。
一旁的许星白看不下去了,伸手推开宋川快钻进去的脑袋,眼疾手快地挑出一根绿豆味雪糕塞他手里。
“拿去!”
宋川嘿嘿一笑,伸手接过。
“还是小白知道我爱吃什么。”
许星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爱吃什么吃什么,谁管你啊。”
祝杰看了一圈,发现秦决居然一个人坐在座位上,惊奇地问道:“景时春呢?他去哪了?”
秦决:“不知道。”
他刚刚被数学老师叫去办公室,走前人还在,等他一回来就不知道景时春去哪了。
不过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会人不见了,九成九可能是被学生会叫去礼堂排练了。
但祝杰却不这么想,他一脸震惊地说:“你居然会不知道?”
秦决看了他一眼,不说话了。
宋川嘴里含着咬下的一大口雪糕,冻着舌头在口腔里乱蹿,含糊不清地也要接话:“布吉岛不系很正常咩?泥为甚么介么惊讶?”
祝杰:“他俩平时好的就差穿同一条裤子上街了,你没发现?”
宋川被说的一愣,表情呆住了。
就在祝杰以为他终于明白过来时,他就看到宋川一拍脑门,痛心疾首地扯着许星白的袖子假哭:“小白,阿春他变了,我们再也不是他最最铁的兄弟了,他最铁的是学神了,呜呜呜......”
一边哭还一边见缝插针地咬两口雪糕,“呜呜,不过也是,学神成绩那么好,多少人想跟他讲话都凑不上呢,呜呜......”
许星白简直忍无可忍,宋川这榆木脑袋在他看来用棒槌敲都不一定会开窍。
他早就发现了,这人脑子里根本就没有那根叫“爱情”的神经。可能是当初在娘胎里时就被他当养料废物给扔在胎盘里了。
就算有天秦决和景时春当着他的面接吻,他都敢信那是因为他俩关系最铁。
一想到这事,许星白是打心眼儿里气,拿起雪糕塞进宋川嘴里,语气忿忿:“吃你的吧!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时间临近晚上七点,学生们被安排在操场按班级组织排队。
学校广播正在反复播放“请各位同学于今日做好信息素隔离措施,一旦发生特殊情况,随时报告各自班主任和随行安保人员”的通知。
像这种在学校举行的大型活动,聚集了高一高二高三三个年级的所有学生。
很难保证不会发生有人在观看表演的过程中情绪激动,从而导致自己的信息素失控的情况。
一旦发生,必定会造成大范围影响,后果将不堪设想。因此校方必须将各种通知、安检和安保措施做到位。
每位入场的Alpha必须佩戴信息素抑制手环,随身携带抑制剂,以备不时之需。而Omega则需要佩戴抑制信息素的颈环、贴在腺体的抑制贴以及信息素抑制喷雾等。
并通过专用的安检门测定信息素水平值,只有处于正常波动范围的学生才允许入内。一旦超过阈值,会被送去校医院进行隔离观察。
因此即便众人的心都早已飞去礼堂,但都谨遵秩序,快速有序地通过安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