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沐杏一滞。

月光下的沈厌别，笑容慵懒，却又有种放荡不羁的随和。

他皮肤冷白，五官精美得像画一样。

之前那种躁动再次涌了上来，却又更加猛烈。

她慌忙站起身，以背示人：“我饿了！”

沈厌别跟着站起来：“想吃什么？”

苏沐杏想了想：“烧烤！”

出了小区，他们随便在街边找了家烧烤店。

等待烧烤期间，苏国祥打来了电话。她让苏国祥不用担心，自己在外面吃了晚饭再回去。

苏国祥也没说什么，只叮嘱了她一句注意安全。

挂断电话，又等了会儿。

烧烤这才端上来。

她拿的大部分都是素菜。

荤菜只有几串排骨和鱿鱼，也不知道沈厌别爱不爱吃。

“你要有想吃的自己拿，别客气。”说完，她拿了串鱿鱼。

鱿鱼烤得焦焦脆脆，就是有点不好取。

她只能横着签子上嘴去啃。

动作有点不好看，但是实用，后边的鱿鱼一下子就被她咬下来。

吃完，签子一甩。

她拿纸擦了擦被蹭脏的脸颊。

擦了一转，沈厌别端着水杯，提醒她：“没擦完。”

苏沐杏又拿着纸围着嘴擦了一圈：“还有么？”

沈厌别盯着她，半晌，说了句：“你是故意擦不到，想让我帮你擦么？”

苏沐杏心稍稍加速了一下：“谁故意了，你直接告诉我哪还有不就行了么。”

她出门走得急，身上又没有化妆用的小镜。

她拿出手机正准备用摄像头看看，沈厌别忽然拿起纸巾，伸手轻轻往她鼻尖旁边一拭：“好了。”

动作快到苏沐杏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但回味起纸巾微微擦过脸颊那刻的触感，心脏还是不由自主地漏跳了一拍。

她感觉再这样下去会心律不齐，连忙说道：“你下次不要再做这种奇怪的举动了。”

沈厌别丢下纸，撑头望着她：“怎么，心动了？”

“哪有那么容易心动。”

“不是说喜欢我这张脸么，还是说，刚刚我应该把脸凑近一点，再像偶像剧里一样，帮你一点、一点擦干净？”

苏沐杏似乎能想象出那副画面。

沈厌别微微弓着身，怼着他那张三百六十度毫无死角的脸，温柔而又细腻地帮她擦拭嘴角。

脸忽然有些热，不对：“你会对我那么温柔？”

苏沐杏想到沈厌别刚刚对待李萤的态度：“对小孩都比对我好。”

沈厌别挑起眉梢：“吃醋了？”

苏沐杏：“谁吃醋了。”

沈厌别勾起唇角，语调玩味：“如果你答应跟我在一起，只对你温柔也不是不可以。”

他眼角微弯，仿佛真是什么深情温柔大公子。

苏沐杏忙拿起水杯咽下一口水，无意间看见对面一桌年轻人，拿着冰糕，吃得不亦乐乎，突然心血来潮：“沈厌别，你想吃冰淇淋么？”

沈厌别回头看了眼：“你想吃？”

苏沐杏点点头，眼睛在光下亮闪闪的。

沈厌别的唇角不自觉扬了扬：“坐着，我去买。”

他起身，走到小卖部。

苏沐杏继续吃着手里的烤香菇，望着他的背影。

其实沈厌别虽然嘴上逞能了点，对她还是挺温柔地……

要不真跟他试试？

不行，如果现在就同意，沈厌别肯定会扬着嘴角，又拽又欠地跟她说：看吧，我的魅力就是这么大。

额……

好想揍他。

思量期间，沈厌别已经拿着冰淇淋回来了。

苏沐杏接过冰冰凉的冰淇淋，虽然冻手，但在拆开看见雪白的奶油甜筒时，还是忍不住开心。

她试探性地舔了小口，香甜可口的奶油瞬间融化在舌尖。

吃到一半，她发现沈厌别一直盯着她，下意识地把手递了出去：“你要吃吗？”

递完后，就后悔了。

她到底在干嘛！

之前喝一杯奶茶就算了，这冰淇淋被啃得到处都是缺口，连她自己都嫌弃。

苏沐杏讪讪笑了两声：“要不还是算——”

手还没收回来，便被沈厌别逮住。

他微微倾身，故意放慢速度，在她咬缺的地方轻轻咬下一小口。

纤长眼睫微垂，微化的奶油沾在他殷红的唇边。他假作不经意伸舌舔过，色气又禁欲。

盯着她：“很甜。”

苏沐杏只觉得一道巨雷轰在耳边。

很甜？

他竟然说很甜！

啊啊啊！

这男人怎么能这、么、性、感！

随着喉结微动。

沈厌别已经将那口冰淇淋咽下。

苏沐杏也不自觉咽了口唾沫。

疯了。

她真是疯了。

为什么她会想不开跟沈厌别单独出来！

“苏小姐。”沈厌别挑眸看着她，“我这张脸你看得还满意吗？”

他笑靥如花，真跟那勾人的男妖精一样。

苏沐杏蹭地从椅子上站起：“我吃饱了，我们回去吧。”

-

结完账离开。

苏沐杏在前面走着，沈厌别则在她后面跟着，步调不急不缓。

快到楼下时，沈厌别扬着调子说：“哪天心动了，记得告诉我。”

苏沐杏回头看他：“离一个月还早着呢，你等着吧。”

沈厌别笑而不语。

回到楼上，苏沐杏让沈厌别先回去。

自己独自打开房门。

客厅里全家人都在，气氛略微沉闷。

小孩子心思敏感，看着大人脸色，独自缩在椅子边。

她看见苏沐杏，小声喊了声：“苏姐姐……”

苏沐杏没搭理她，李萤瞬间委屈得想流泪。

她以为小屁孩又要告状了，却没想她只委屈巴巴地把头埋在臂弯里，没有说话，露出两只瘦弱的肩膀在那儿一颤一颤地。

苏沐杏倒有些不忍心了，她也不想家里气氛这么沉闷，正准备开口，周婉突然说话了：“这事是我做的不对，对不起。”

苏沐杏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

她妈竟然主动跟她道歉了？

在她的记忆里，周婉就跟那些传统式父母一样，长辈永远是对的，就算有错，碍于面子，也只是胡乱搪塞过去，从来不会主动承认，更别说道歉。

周婉看她那惊讶的表情，忍不住吐槽：“怎么了，我就不能道歉了。”

苏沐杏没说话。

一旁的苏国祥说道：“我跟你妈聊过了，这件事确实是她不对，她不应该不经你同意随便拿你东西。”

这时李萤也抬起头来，小脸挂满泪：“苏姐姐，我错了……我下回应该经过你同意。”

苏沐杏看了看头发花白的周婉，又看了看皱纹渐长的苏国祥。

心里涌出一股说不出来的感受。

原来父母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老了啊……

苏沐杏走到李萤跟前，按住她的小脑袋：“姐姐这次就原谅你，不过你以后要听话。”

李萤用力点了点头。

苏沐杏笑笑，看向周婉。

从刚才起，周婉就在回避她的眼神，想来是道歉后觉得不好意思。

“妈。”苏沐杏并无赢取道歉后的得意，只轻声说道，“我知道你平时照顾我很辛苦。”

从小时候，就是周婉在一直带她，给她做饭、洗衣服。

曾有段时间，家里出了点意外，周婉还一边在外面干活一边顾着家里，差点累得晕倒。

苏沐杏：“我理解你，但也希望你能理解理解我。”

周婉看着她，半晌，似是不习惯这种正儿八经安静下来谈心的氛围，假作不耐烦地挥着手：“知道了知道了，吃饭没，锅里还给你留了点饭菜。”

苏沐杏缓缓扬起嘴角：“我吃饱了。”

周婉边抱怨：“早知道就不给你留了。”

边走到厨房把剩下的饭菜盛出来。

苏沐杏笑着松了口气，发觉衣角依然被人扯着。

李萤努力仰高头，小心翼翼地朝她问道：“苏姐姐，你不生气了吧？”

苏沐杏点了点头：“嗯。”

“那你可以陪我去刷牙吗？”

圆溜溜的大眼里写满了期待。

苏沐杏应下，带着她去浴室洗漱。

李萤跟着她睡。

走到客厅时，苏国祥突然叫住她。

苏沐杏让李萤先进屋，李萤拽着她的手：“你刚刚答应我好好刷牙就给我看动画片的！”

苏沐杏没辙，只能让她进去把平板拿出来解了锁。

李萤开开心心拿着平板回了屋。

客厅安静，苏国祥让她坐。

父女俩相对坐下，自打上了大学，两人已经很少这样私下谈话，倒显得有些尴尬。

许久，苏国祥开了口：“之前你那些化妆品多少钱？”

苏沐杏瞬间明白他的意思：“爸，不用。”

“这事我和你妈商量过，你现在赚钱也不容易，你爸我还是有不少退休工资。”

“那也不用，我平时都免费住家里，那点钱算不了什么。”

“你不是交了伙食费么。”

苏沐杏每个月会给周婉拿800块钱，算是住在家里的费用。

“爸，真不用。”

苏国祥见她坚持，便也不问了：“这次的事，你别太怪你妈，她就是这种性子。”

“我知道，不过我妈她是怎么突然回心转意的？”

“我把你以前兔子那事给她说了。”苏国祥叹息一声，“我当时也以为你大哭一场后就没事了，但后面，我每天晚上给你关灯时，都看见你脸上挂着泪痕。”

苏沐杏微感诧异：“原来那事你还记得呀……”

“当然记得了，当时你哭得那么伤心。”苏国祥想到那时候，脸色露出些许怀念，“后面我把你每晚偷偷哭的事告诉了你妈，还是你妈提出的再给你重新买一只兔子玩偶。”

这事还是第一次听说。

原来后面那只新的兔子玩偶是周婉让买的……

苏国祥：“你妈就是嘴上犟，有时候她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但拉不下面子跟你道歉，不过她或多或少都会用行动补偿。”

这点苏沐杏还是深有体会。

以前跟她妈吵完架，第二天的饭菜总会比平时好一些。

苏沐杏：“爸，我懂你的意思。”

她妈虽然有些时候性子是毛躁了点，不过终究还是爱她的。

苏国祥点点头。

苏沐杏：“那爸，我去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

她起身回到卧室，就见李萤趴在床上，翘着个脚丫看得正攒劲。

她走到床边：“该睡觉了。”

李萤还沉迷在动画片中：“不嘛，再看一会儿。”

“都十点了，你妈说你平时九点半就睡，都已经晚了半个小时了，明天你还去不去游乐场。”

苏沐杏见她不听，直接上手拿板子。

没想到小魔头反应还挺快，抱着平板一个翻身，滚到床的另一边。

“嘿，你个小兔崽子！”苏沐杏扑上去，和小魔头来了场厮杀。

见小魔头双手怀抱得紧，便将手放在小魔头的胳肢窝下，手指一动，小魔头笑得咯吱咯吱地，平板啪嗒落在被褥上。

小魔头一边说着“耍赖”，一边还想再挣扎。

小肉手无意间划过屏幕，照片忽然被打开，沈厌别那张无比精致的脸占据了整个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