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装男赶紧起身,“夏小姐误会了……”
夏竹一挥手,“行了,别绕弯子了,有什么话你直说吧。”
西装男这才理理衣服,重新坐好。
这次,他直接开门见山,“夏小姐想解约吗?”
“我可以帮你。”
夏竹这才重新好好打量起面前这个男人来,他看起来年纪并不太大,三四十岁左右的年纪,因为常年带着笑意,所以眼角的纹路要更深一些,目光坚定深邃。
收到她的视线,陆宵也没避开反而坦然地回视她。
“陆先生到底是什么人?”
陆宵表情未变,脸上始终挂着礼貌的微笑,他点了点桌上的那张名片,“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事我可以给夏小姐想要的。”
“你怎么知道我想要什么?”
陆宵笑意未减,“这个我自然有办法。”
夏竹觉得面前这个人,根本不像他表面那般容易接近。
相反,他有点危险,像森林里那种蛰伏着随时准备扑上来咬你一口的豹子。
夏竹本能地竖起全身的防备。
“那不知道陆先生这次来找我,所谓何事?”
陆宵笑意加深,“来意我一开始就说了,有人想和夏小姐做一笔生意。”
夏竹并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底牌和资本,能跟面前这位看似高深莫测的人做生意。
“陆先生请讲。”
“我今天来其实是受一位老先生所托,想要请夏小姐帮一个忙。”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夏小姐可以帮忙劝谢昼回家。”
“我?”
夏竹指着自己,一脸的不敢置信,“劝谢昼?”
他未免也太看得起她了。
“是他的家人想要他回家?”
陆宵笑了笑,没有否认。
“当然,作为谢礼,那位先生会帮夏小姐解约,还有——一部为你量身定做的大制作电影的片约。”
夏竹吞了口口水。
吞咽感很真实。
不是在做梦。
在这间隙,她突然想到,那个曾经叫嚣着要包养她的港商,大手一挥能开最大的口也只是一个月三十万的零花钱。
解约,还有大制作电影片约。
她真做梦都不敢梦这么大。
“谢昼他,家里很有钱啊?!”
陆宵但笑不语,但那表情好似在嘲笑她的肤浅。
“这个夏小姐无需知道,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愿意或是不愿意。”
说老实话,那一秒,夏竹真的犹豫了。
犹豫的点不是该不该答应,而是她不会真的遇到骗子了吧。
“我能相信你说的吗?”
陆宵摊了摊手,“做生意讲究的是诚信,而我们,是实在的生意人。”
这番话对夏竹来说,冲击力不亚于谢昼主动亲她的那一刻。
“只需要劝他?如果他不听或者劝不动怎么办?”
“这个问题也无需夏小姐担心,如果成功了今天答应给的谢礼我们将双手奉上,失败了夏小姐也不用承担任何后果。”
“所以我才说,这是比稳赚不赔的生意。”
夏竹从小运气就不太好,从方便面里的小浣熊卡到班级元旦晚会抽奖,再到后来的刮刮乐,她从来都没有得过奖。
就连中奖率百分之九十的再来一瓶,她也只得到一个谢谢惠顾。
她本能地不太相信,这世上竟然还真的有大馅饼砸到她的一天。
“我想想。”
“当然。”陆宵没有半分停留,马上起身告辞,“我的名片您收着,如果决定了欢迎随时给我打电话。”
夏竹盯着那张名片看了好久。
他开的条件确实相当诱人。
而且每一个条件都恰到好处地敲打在她心尖尖上。
看来他们有在背后调查过她。
夏竹觉得自己像要透明人坐在他们面前,而他们到底是谁,她完全不知道。
这种感觉,有点不太爽。
夏竹往屋里看了一眼,从她喊杨柯到现在,已经过去十来分钟了,但他依旧没出现。
陆宵走后不久,酒馆的门终于有了动静。
夏竹抬头看,是睡眼惺忪、顶着一头炸毛的杨柯。
他走过来,坐到刚才陆宵坐过的位置上,问夏竹,“你怎么自己坐外边儿,不热吗?”
夏竹把手里的名片递给他。
“什么啊?”他接过去看了一眼,对着上面的字一个字一个字念道:“陆宵,谁啊这是?”
夏竹盯着他的眼睛,反问,“你不认识?”
“我不认识啊,我在岛上呆了二十多年,我怎么会认识?!”
“那没事了,我先进去了。”
夏竹从他手里抽出名片,准备起身进屋。
“哎等等——”
“好吧我承认,我认识。”
夏竹又缓缓坐了回去。
“他们的来意想必你也清楚了,其实他们之前也找过我,这事虽然我没摊开跟谢哥讲,但是他也知道。谢哥说,他们给钱就让我拿着,与其他们再去别人,还不如自己人赚。”
“这些年,他们一直想让他回去吗?”
杨柯点了点头,“其实也可以理解,唯一的孙子这么多年一直在外漂着,他爷爷年纪也大了前些年还生病下了病危通知书,谢哥还回去待过一段时间,本来我都以为他就会留下了,结果后来情况一好转他又回来了。”
“谢哥不会回去的,如果他们想要用条件来让你去劝他,你大可以答应下来。”
“谢哥不会怪你的。”
夏竹听了,心里一阵酸楚,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她承认,刚开始听到陆宵开出的条件,她真的心动了。
解约,片约。
如果可以解约,那她就可以自由地接自己想拍的戏;至于那部大制作的电影,有当然更好但没有,她如果解约了也可以自己去争取。
她今年已经二十五岁了。
这个年纪的女演员,能接的戏已经开始各种受限,等合同到期,那时候除了龙套和女四五六,她不知道还能不能演戏。
从大学到毕业再到现在,她接触最多的就是演戏,就算现在她重新捡起书本去考试,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能静下心来。
“我们昨天刚吵了架。”
准确来说也不算吵架,但关系肯定不太和谐,如果这个时候她再利用他,对他是不是也太不公平了?
“你做什么了?”杨柯一听,立马八卦兮兮凑了过来。
“我就……跟他说我要在台风前离开啊。”
当然之前她拉着他一起发疯的前提不能说。
“你说——”杨柯突然正了神色,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谢哥,是不是对你情根深种了啊……”
他没啊完,就被夏竹连忙打断,“你开什么玩笑啊,情根还深种,我俩加起来这才认识多久啊,虽然我不否认我长得漂亮魅力也还挺大,但就这短短两个多月的时候,他就能爱到这种地步,那他这爱——”
“也挺容易的哈。”
杨柯指着她,“你,你——”了半天,不知道要说她点什么才好。
感情这事,终归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杨柯也不好多说什么。
他叹了口气,“别的我也不多嘴,但如果他们开出的条件很好,其实你可以适当利用。”
“谢哥……”他顿了顿,又继续道:“他肯定也愿意。”
但话是这么说,夏竹到底跟他无亲无故,昨天还刚刚闹了别扭,她再怎么厚脸皮也不好意思这个时候再舔着脸去利用他。
天气预报说台风预计会在三天后登陆,夏竹让杨柯帮忙定了明天离开的船票。
除了家和学校,这还是夏竹第一次在一个地方待这么久,现在真要走了,她还有点舍不得。
也不知道离开之前,谢昼还会不会回来,还能不能跟他说声再见了。
“你要想跟他道别就去呗,正好他快过生日了,你帮忙把这个生日蛋糕带给他。”
夏竹:“……他要过生日你怎么没提前说?”
“你之前不是说你俩闹别扭了,我哪知道你还想不想见他。”
杨柯把包装好的蛋糕递给她,夏竹从透明包装盒里看了一眼,是最老式的那种裱花蛋糕,上面还有一行字:
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夏竹:“你确定这是给他订的蛋糕吗?”
“小地方只能这样了,将就着吧。”杨柯又问,“怎么样,你去不去,去的话我现在就帮你联系船。”
夏竹还有点犹豫,这也太突然了,关键给他过生日她也没准备生日礼物,只拎着这个过寿吃的蛋糕,她有点嫌丢脸。
“你跟他好好道个别,就是给他最好的礼物了。”
“他家有的是钱,不缺你这份礼物的。”
夏竹被杨柯成功说服。
不是因为他不缺她的这份礼物,而是,怎么说,她也要跟他道个别、好好说句再见。
船只在送她的同时,也帮忙运送了一批物资,有肉有菜还有食用油这些。
夏竹怕晕船,在出发前就吃了晕船药贴了晕船贴,但半路上还是吐到虚脱。
好不容易靠了岸,夏竹蹲在边上好半天都缓不过神。
“你怎么来了?”
谢昼跑着过来,见她一脸惨白,鞋子和裤子也都被海浪打湿,她像是没知觉一般,也不知道挪个位置。
夏竹听到他的声音,勉强着抬头跟他打招呼,“你来了啊。”
说完又是一顿反胃干呕。
“这姑娘为了来见你,可是吃了老大的累了,吐了一路,你看那小脸白的。”
“本来杨柯还说让我等等她,晚点一起回雁尾岛,现在看她这个样子,怕是没办法再折腾一遭了。”
船夫帮他把物资全卸到岸边,“明天等她好了,辛苦你跑一趟,再送她回去吧。”
谢昼一边道谢一边伸手把她扶了起来,“好的谢谢李叔,您回去注意安全。”
可是谁都没有想到,
那一晚,第二号台风提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