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贯冷漠不近人情的的陆司异,明显对这小侍应生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兴趣。
道道目光投来,好奇得抓心挠肝,却遗憾地被那碍事的面具阻拦。
饶是如此,那露在外边的白净下巴以及弧度优美的唇,已足够吸附视线,诱人之至。
趁他不备,陆司异冷不防伸出手,一拉一带。
戴面具的小兔子分量极轻,骨头却不硌人,沉在他腿上的肉,极软。
那些流连忘返的目光霎时失去着落点,悻然移开。
陆司异腿上猝然多了个人,仿佛无事发生一般,继续先前的话题:“说到哪儿了?”
其他人也当作无事发生,克制着别开脸,聊起自己的事。
夏眠过了好一阵也没找回呼吸。
直到腰上环来一只手,狭昵地摩挲两下。
他浑身肌肉绷紧,比起紧张忐忑,充斥内心的尽是不敢置信。
陆先生,怎么能,怎么能……
这么自然而然地,就像拽他一样,将酒吧的陌生侍应生拽到自己腿上?
一时间他忘记自己故意戴上面具隐藏身份的事,把自己和自己割裂开,分成两个人,心里莫名不是滋味。
陆司异用劲实有力的胳膊牢牢箍着他,令他挣脱不得。
他僵硬得厉害,除了摸几下腰,陆司异倒没有更过分的举动。
秦能是个直接的人,酒意上涌,实在没忍住问出声:“原来陆总……喜欢这个类型的男生?”
陆司异抓住重点:“这个类型?”
秦能笑得意味深长:“在米兰的时候,您那位助理……”
夏眠喉头涌出一声咳嗽,差点扑出去砸到玻璃茶几。
好在身后的陆司异眼疾手快,将他拉回来。
只是,他原本坐在男人大腿中端,这样往后一拉,他的后背便撞上男人肩头,下方也紧紧黏合在一起。
就如陆司异醉酒那天,将他拉到躺椅上那次一样。
连下面异样的触感也一样。
夏眠霎时脑中空白,野马脱缰般的胡思乱想停歇。
不远处,西装革履的秦能也是一家小公司的总裁,口袋里的手机莫名其妙震哥不停,旁边的助理正对着他挤眉弄眼。
他皱眉打开手机,看到一条助理发来的消息。
【秦总,这家是正规清吧,不提供那种服务……】
秦能眉头用力拧成川字,恨铁不成钢看向助理。
那刀子般的目光仿佛在说:你不知道陆总是谁吗?他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何况……
两人心照不宣,悄悄瞄一眼那戴面具的男孩。
人家小男孩,看着好像也不是很排斥啊。
就是总咬着嘴唇,委屈兮兮,被欺负得狠了似的。
陆司异将夏眠拽到怀里,背朝着自己,两人身躯贴合,却刚好看不清彼此表情。
陆司异感觉到怀中男生的僵硬,克制住想要胡作非为的手。但是,仍有股气盘亘在心头,不肯就此轻易罢休。
他再把夏眠往后拉了拉,附在他耳边轻声说:“别动,给我挡挡。”
一个相当冠冕堂皇又不失下流的理由。
夏眠一动不敢动,肌肉绷紧之后,弹性更佳。
秦能的女儿也随他一起来了,默默旁听,全当学习经验、拓宽人脉,为了将来继承家业作准备。
传闻中工作雷厉风行高效、私生活禁欲克制的陆司异,居然将他们约见在酒吧,还对酒吧里第一次见到的男孩上下揩油,稀奇。
陆司异结婚的请帖早发遍了名流圈子,女孩看得眉头紧皱,实在忍不住道:“陆总,陆夫人应该很贤惠体贴,每天在家里做好饭等着您回去吧?”
言外之意,你自己在外面都做些什么呢?
秦能吓得面色如土,当即怒目瞪向女儿。陆司异反倒高看了这位年轻姑娘两眼,笑答:“还算体贴,但不会做饭。他不太爱出门,但是现在,没准也在外面玩呢吧。”
众人恍然。
噢,难怪不近人情的陆总突然闪婚,原来只是表面夫妻,做做样子。
夏眠听到这话,莫名感到几分心虚,悄悄挪动身子,反把一条腿送进男人手里。
男人顺势揉掐一把。
夏眠有一肚子话想说也只能咬唇憋回去。
男人握着他的腰用来遮挡的地方,挡了好一阵,反倒越发精神。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陆司异也怕真把小兔子惹毛了,终于对他开口:“把那杯酒给我。”
夏眠垂着头,耳边的羽毛高高翘起,探身去拿酒,羽毛末端恰好自男人鼻尖扫过。
下一秒他听到重得如有实质的呼吸。
冰凉的酒杯递过去,稍稍缓和。
陆司异垂眸端详酒杯,并未在他的面具上多留连,问:“你调的?”
“……嗯。”
“那我尝尝。”
话落,他捻着酒杯仰起头,锋利的喉结就在夏眠眼前,清晰地滚动几下。
陆司异放下空酒杯,掀眸,终于看向他面具:“鸡尾酒也能挑一款度数最高的……想灌醉我?”
夏眠发愣的大脑只够他想一件事,也是最关心的问题:“那……好喝吗?”
夏眠不喝酒,练了这么多天的调酒,一口也没尝过,已有的评价都是从别人嘴里得到的。
哪怕旁人夸得天花乱坠,他心里仍有两分忐忑。
陆司异半阖着眼,带着股舒适闲散的懒怠,直视他的眼睛说:“嗯,好喝。”
夏眠忍不住翘起一点唇角,努力压下,欲盖弥彰偏开头,双手握拳。
他们的话声轻得像情人耳语,包间里的其他人都听不太清。
但任谁都能看到,那语气神态,相当熟稔。尤其是向来用玩世不恭掩盖冷漠暴戾的陆司异。
他们从没见过这样的陆司异。
这下再看,那搂抱的举动,怎么看也不是来者不拒的轻佻放荡,而是熟悉到足以敞开心扉、卸下防备之后,自然而然的亲昵。
“那、那我就先出去了……”隔了一会儿,夏眠再次尝试离开。
这回他很轻松地脱离了陆司异的怀抱,急匆匆从包间出去。
他大松一口气。取下面具,散了散脸上的热意,准备去更衣室换衣服。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几下,拿出来一看。
来电显示是陆先生。
夏眠刚落回肚子的心又提起来,一路狂奔,躲进卫生间,在水池前按下接听:“喂……”
陆司异只问两个字:“在哪?”
“在、在家里……”夏眠磕磕绊绊,“在做衣服。”
“是么。”
很轻的一声,从听筒里传出来,又带着点重叠的回音,仿佛正缭绕在他身畔。
“眠眠。”
这声则陡然清晰起来。
来自身后。
夏眠惊慌回头,对上男人冷峻沉静的面容。
他没能在那双黑眸里找到分毫意外。
而那张面具,此刻还被他捏在手里。身上穿着的,也是酒吧侍应生的制服。
夏眠恍然。
原来陆先生认出他了。
“陆先生……”他轻轻启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您……怎么……”
陆司异轻易读懂他没说完的话:“你戴上面具,不就是不想让我认出来么?”
夏眠咬了下唇,无可反驳。
陆司异无奈轻笑:“我怎么可能认不出你。”
就算没有盯梢的保镖、报信的员工和助理,他也不可能认不出夏眠。
夏眠闻言,愣愣仰起头。
心里漫上异样的感觉,这感觉驱使他进一步发问:“怎么认出来的呢……”
陆司异挑眉:“想知道?”
夏眠不语。
陆司异喊他:“过来。”
尔后将他揽入怀中,贴着他耳边说:“很香,很软。”
简简单单却包含有无尽话外之意的四个字,第一次激起夏眠如此剧烈的反应。
他从这个虚虚的怀抱挣脱出去,红着脸后退。
缓了好一阵。
几分出乎陆司异意料,夏眠又一次发问:“那,那在您确定是我之前,为什么拽我……”
缺乏安全感的小兔子,终于愿意开口反复向他确认了,而不是把这些不安默默闷在心里。
他不厌其烦,走上前说:“一看到你我就认出来了。”
指尖轻轻勾过夏眠下颌,只在心里说:因为我们一起度过了五年。
顿了片刻,许是受到那双澄净浅眸蛊惑,还是再来了句:“因为我一直梦到你。”
上辈子的事如果是一场大梦,那也说得过去。
有时候他也会希望上辈子的一切都是梦。
希望夏眠没有经历过那么多委屈,哪怕代价是将他们共度的数年一并抹去,以及他孤身一年无数个失眠的夜晚。
然而仅仅是“梦到”的解释,也超出了夏眠的接受范围,怔怔的半天反应不过来。
“还不行?”陆司异扬唇,“想要我怎么夸你?夸你身材好,长得漂亮,气质独特,所以你戴着面具,我也能一眼认出来?”
夏眠猛地回神,慌张摇头:“不、不是……”
在他摇头的动作中,双颊渐渐染上越来越浓的红晕。
“那位秦总。”陆司异随口扯谎,“上次在米兰的那位小姐,就是他的女儿。虽然我们明确表示对彼此不感兴趣,但他还是没打消给我介绍女孩的心思。”
“这样……”夏眠思索,“所以……您需要让他确认您喜欢男孩子吗?”
“嗯。”陆司异将他话里的范围缩小,“让他确认我喜欢你。”
夏眠“唔”一声,咬了下唇,忸怩问:“那……您还要我、我陪您继续演吗?”
“愿意么?”陆司异仍尊重地征询他意见。
“我已经和您结婚了,之前也说好了,要和您扮演夫妻的。”夏眠状似为他考虑,主动自荐,“这家酒吧是很正规的,您可能也找不到别人……”
“他来了,宝贝。”低低的男音插入他断断续续的话里。
夏眠一时怔然,抬头:“啊?……唔。”
他下意识抬头的小动作大大方便了比他高出一大截的男人。
男人微微低头,轻松含住他唇瓣,堵住他未完的话。
片刻,夏眠便忘了自己刚才还想说些什么。
身体像雪糕融化,既冷又热,软软地淌在男人的臂弯里。
稍微动了动,隔着裤子贴着他的某处顿时彰显出强烈的存在感。
夏眠猛地一激灵,直想往后退:“陆先生……我……”
男人强势地打断,问:“讨厌我么?”
夏眠早忘了这个婚前约定的安全词,或者说他压根没往那个方向去想,只就事论事:“不讨厌……”
堆放杂物的工作间就在不远处,陆司异熟门熟路,开门,反锁。
夏眠惊讶地看向他,然后一对上那双暗得发黑的眸子,瞬间哑然。
他又被陆司异搂过去,中间隔着一堵烫得惊人的障碍物。
……好像又变大了。
夏眠吓得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权,等耳边又响起男人的声音,方才回神。
“你转过去,背对着我。嗯?”
为了夏眠的安全考虑,最好的方法当然是放手让他走,可贪婪的男人压根舍不得。
于是他决定掩耳盗铃。
如果看不见,应该就不会害怕了。
夏眠红着小脸,昏头昏脑地应下来:“好……”
身子仍有些不听使唤,陆司异便带着他的胳膊,在怀里转了半圈。
他听到身后传来清脆的一声“哒”,是皮带搭扣发出的声音。
然后是布料摩挲的窸窣声。
“别动,也别看。”陆司异轻吻他耳尖,哑声说,“我尽量快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