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一中。
中午放学，干饭人们如离弦之箭，飞一般从出教室。
只有靠窗后排一直没有动静。
祝星鸣看着身旁正熟睡的人，眉间碎发微微遮住眼眸，流畅高挺的鼻梁，和半埋进手臂的下颌，慵懒得像一只猫。
真奇怪，最近顾潞似乎容易犯困？
“星哥，还不去干饭？”
能睡就多睡会吧，祝星鸣想。
“哦，这有道题做一半了，你先去吧。”
周浩鹏目瞪口呆：“好好好，祝卷王，我祝你去食堂吃饭只剩番茄炒蛋！”
“滚。”
“略略略！”
周浩鹏溜去干饭，并发出一个不痛不痒的挑衅。
微风轻轻徐来，拂过少年耳际。
祝星鸣目光很快就从数学题转移到同桌脸上。
怎么这么像一只猫猫呢？
“嗡——嗡——”
顾潞桌肚里传来手机的震动声。
“唔——”他慢慢睁开双眼。
奇怪，手机声响又不大，为什么这么快就醒了呢？
祝星鸣自己都没察觉，此刻他居然产生了些许可惜。
顾潞似乎还困着，但手却习惯性去拿桌子里的手机。
他看了一眼屏幕，背脊却小幅度抬了抬。
祝星鸣歪头看他问：“顾潞，一起去吃饭吗？”
顾潞不动声色躲避了他的目光，背着书包站起来，微抿唇角：
“我上午有点事情，抱歉。”
“哦，”祝星鸣看他很快地收拾东西，又问：“很着急吗？”
“嗯，很急。”
顾潞抬脚准备往外走，他回头：“小同桌，下午再一起吃饭吧。”
这话像一丝丝麦芽糖，填补上心中的酸涩。
“好！”祝星鸣咧嘴一笑，小虎牙不要钱地往外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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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潞，还是去市医院吗?”司机见顾潞过来，早早摇下车窗询问道。
“嗯。”
顾潞坐在车里，才敢将短信内容点开。
【市医院：顾潞先生，请你在2点前往输液门诊打动员针，谢谢配合。】
他仔细看完，便收起手机，从书包里拿出一个黑色笔记本，趁着离医院还有一定距离，自顾自动笔写了起来。
司机瞥过后视镜，汗颜：不愧是市一中年级第一的学霸！真tm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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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你这手臂怎么全是淤青？这可怎么打针啊......”护士皱眉，大片淤青在白皙的手臂上蜿蜒，连血管都隐没其中。
可能是打完针没注意按止血棉。
顾潞直接用拇指往淤青处使劲一摁，接着又一推，血管在这番粗暴的操作下，显现出来，他望着护士：
“应该能打了吧？”
这一个动作下来，护士差点忍不住训斥，可看见顾潞乖乖的眼神又把话咽了回去。
要不我打轻点算了。
一针打完，护士让他按住止血棉，自己转身边捣鼓边说：
“动员针会促进造血干细胞增殖，所以它可能会带来一些不良反应，例如乏力、肌肉酸痛、嗜睡还有发热，不过这些都是正常反应，看你这么瘦弱，我其实是建议你住院休息的......”
她拿着药盒转身：
“但你坚持回家的话，就把这个布洛芬拿着——”
“人呢！”
面前早已人去楼空。
顾潞在护士转身那刻就走了，现在他坐在车里，继续在笔记本上写画，而手臂处本该继续按压的止血棉已然在垃圾桶里躺下。
今天的体育课程内容是游泳，泳池男女分开。
男试衣间内。
“我去，这泳衣也太死亡了吧？我肉被勒的都自带游泳圈了！还要什么自行车！”周浩鹏十分嫌弃地扯着腰间紧贴的布料。
元涛从试衣间出来，立即嘲笑：“哈哈哈！大鹏，你看你膘的！”
“呸，你瘦得跟猴子一样，也好不到哪去！”
确实，元涛穿着这紧身泳衣，跟个竹竿一样。
“你说，有没有可能是泳衣的问题呢？又显瘦又显胖的”
“说的对，一定是！”
两人达成和解。
“哗啦！”
试衣间门帘拉开声。
祝星鸣从里面走出来，紧身的泳衣衬得少年身材修长，腰细却不柴，隐约透露出腹肌的痕迹。
可能也不是泳衣的原因。
周浩鹏哀嚎：“不是吧！星哥，你想帅死谁？”
元涛双眼放光：“我靠，这小腰，这胳膊，绝了，我要做星哥的舔狗，星哥快给我摸摸——”
“哗啦！”
又是一声门帘拉开的声音，动作冷冽，带着杀气。
顾潞幽幽看向元涛，他立即止步。
元涛举起双手：“我就开个玩笑，哈哈哈——”
后边的周浩鹏却突然激动：“我没看错吧？学霸，你居然有人鱼线！”
祝星鸣不自觉回头看去，发现顾潞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腰腹间的人鱼线利落流畅，不禁让他想起那次闯入宿舍见他半裸上身的场景。
嗯，确实有人鱼线。
但他怎么穿泳衣还带蓝色冰袖呢？
“走了，想什么呢？”
顾潞靠近他，视线往下，略过锁骨处，停留在他腰间。
腰怎么这么细......
“哦，没什么......”
祝星鸣视线从他腰腹离开，他拍拍脸，救命！要被元涛他们带偏了！
男生泳池区域。
“欧克，热身动作做完以后，我们就学最简单的蛙泳，首先身体保持水平，背部挺直，上半身略抬起，头部向下......”
还未下水，顾潞便感觉自己在强大的波浪中，体育老师的话迷迷糊糊在耳边响起，头沉沉的。
“好了，技巧就讲到这，同学们自己尝试吧。”
体育老师将泳镜一带，随意找了个角落漂浮。
这种不适感使顾潞决定在泳池旁边坐坐，不下水。
别看祝星鸣体育细胞发达，但从小在县城上学真没接触过游泳，他小心翼翼下水，双手紧紧贴着池壁，一时间不敢做出大的动作。
“星哥，你傻站着干嘛？扑棱起来呀！”
周浩鹏像只大蛙，飞快向前游去。
这家伙从小在水库野泳，水性好得不行。
祝星鸣突然自尊心作祟，他咬咬牙，双手离开池壁，尝试性往前泳。
“唔——”
可当水漫过脖颈时，一股窒息与紧张感排山倒海向他涌来，瞬间他便有种失重感，手足无措在水面扑打。
整个泳池热闹不已，无人注意到祝星鸣的状况。
“噗！”
刚坐下的顾潞突然瞳孔紧缩，他快步走向泳池，跃进水面，泳姿灵动如人鱼，向一个目标直直游去。
祝星鸣边挣扎边哀叹：我靠，我不会溺死在一米六的池子里吧？我的一世英名！
“唔——”
他腰间突然被托起，温热的指腹贴在后背。
“脚别乱蹬，放松点。”顾潞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如果祝星鸣细听的话，就能发现其中的沙哑。
可他真的怕了，手脚像八爪鱼一样往顾潞身上扒拉。
“顾潞！咳咳——我要死了！”
顾潞尽力去忽视在自己身上动来动去的爪子，他一只手边划着水面，一只手搂住祝星鸣，轻轻拍他的背：
“别怕，我在呢。”
祝星鸣身形稳定后，情绪慢慢缓和过来，他这时才发现顾潞身体温度异常的高，肢体接触的部位传来阵阵烫意，直达心间。
“手臂向两侧张开。”顾潞声线尽力稳定，但脸上的红晕暴露了他的心乱和不适。
祝星鸣有点犹豫，没有放下搭在他身上的手。
“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这句话如一颗定心丸，祝星鸣慢慢撒开丫子。
“嗯，鼻子和嘴巴同时吸一口气，深一点。”顾潞托住他的腰，慢慢指导。
“呼！”
祝星鸣照做深吸一口气。
“低头下潜，同时将双臂向前伸直，往前游。”
祝星鸣就这样在顾潞的托举和指导下，成功游了半个泳池的距离。
直到他完全掌握技巧，顾潞才松开了手，任由他在泳池扑棱。
“顾潞！你看我游得快不快！”
“咕噜。”
“你看，我是不是游得很标准！”
“咕噜咕噜。”
他上浮换气，得意向顾潞邀功。
顾潞忽略被他激起的大浪花，靠在池壁边，笑了笑：
“嗯，游得很好。”
“哈哈哈，我真是游泳天才！”
祝星鸣一通百通，甚至开始尝试仰游，像小孩子买了新玩具般止不住向顾潞炫耀。
顾潞在一旁也不游泳，他倚着池壁，眼神一直放在祝星鸣身上。
只要他问一句，他便答一句。
有时候顾潞想夸他更具体更丰富些，但先前的晕沉感，让他无力思考，身体也慢慢变重，他只能做到简单回应。
“咻！咻！”
体育老师吹响口哨，热闹的游泳池逐渐安静下来。
“今天的游泳课就上到这里，大家赶紧去浴室简单冲洗身体，注意别病菌感染了，换了衣服就回教室，不要到外面逗留……”
周浩鹏远远出声：“靠，我还没来得及与昌哥一决胜负呢！”
“就你？”许昌不屑一瞥，“我可是一中孙杨。”
“你懂不懂高手在民间，我可是野游王。”
元涛一手搂一个：“别bb了，下节课是予月姐的数学课，我可不敢迟到！”
“别捏我的肉！”
“拿开你的爪子。”
他俩同时嫌弃道。
而泳池另一边，顾潞没有打招呼就早早地出了泳池，脚步略慢往浴室走去。
祝星鸣敏感察觉到异常，他也利落上岸，跟了上去。
浴室。
顾潞拖着愈发沉重的身体，走进浴室，这是个公共浴室，没安帘子的那种。
他打开花洒，拽下冰袖，想简单冲洗一下便去换衣间。
“哗啦——”
温热的水洒在身上，让原本滚烫的身体感觉炽热。
他将调节阀往反方向一拧。
冰凉触感让成功让他压抑住身心的躁动，但浴室的场景却模糊起来，他慢慢闭眼。
“顾潞！”
谁再叫我吗？
迷迷糊糊中他见有一个人冲了过来。
“顾潞，嘶！你怎么用凉水洗澡！”祝星鸣摁停花洒。
顾潞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他喃喃道：“很热......”
“热？”
祝星鸣闻言，抬手往他额头送去。
“怎么这么烫？顾潞，你是不是发烧了？”
他准备抽手：“快，别洗了，去试衣间换身衣服，咱们去医务室......”
“唔，好热——”
顾潞抓住他的手，抵在自己额头，身体逐渐往他身上倾斜。
祝星鸣竟一时挣脱不开，他看着顾潞越靠越近，黑眸之下如荼蘼的茶花，温热的气息洒在他脖颈。
他在这黑瞳的漩涡里无法反抗，渐渐沉沦。
“唔。”
顾潞撑不住了，直直往他怀里倒下，柔软的唇轻碰祝星鸣眼尾，激起一阵颤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