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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下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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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喂他们吃人肉,那些洒进药田的新鲜骨粉也不知道从何而来。

他的叫声引来了更多的人——或者说怪物,被铁疙瘩坠着的怪物们跌跌撞撞地挪动到沈节跟前,一条条变色的、皮开肉绽的、腐烂的手臂向她挥舞,还有人咔嚓一声在铁栏中间扭断了肩膀,把手伸得更长,险些抓到沈节的外套。

他们的叫声不是哀怨的乞怜的,而是一种饿了三天突然见到酒肉的兴奋,还有酒肉在眼前却吃不到的愤怒。沈节向后退了几步,这里查不到更多的东西了。

回到空旷的外间,听得到洞外安静如常,看来祭月还没结束。

山洞有风,就有另一条路。她在山缝里找到了另一条铺着垩土的小道,只不过这边没有了车辙印,只有光脚踩出的脚印,在缝隙的另一头还有反复摇荡的铜铃声,同那股难闻的气味一同隐隐约约地渗出来。

她擎着火穿过只能一人通行的小道,小道后面有间房屋大小的石洞,洞壁上嵌着灰白的石化骨骼和石化的古树,正中间的缺口里是下行的石阶,但地上铺的垩土到这里就中止了。

沈节蹲下用火把照了一下这明显有人频繁经过的缺口,但火把到缺口处就倏地变暗然后熄灭;重新引燃再照一次,结果是一样的。

下面的空气不能养活物,只有死物。至于里面为什么还有动静……

她想屏气下去探一探,但外面响起了敲空竹筒的声音,缺口下面的铜铃摇得急促了些,紧接着就有了铁链拖行的响声——里面的东西越发躁动。

沈节躲到了石壁的凹陷里,仅存的视野只有两块巨石间的裂口。外面敲竹筒的声音一直保持着不紧不慢的节奏,铁链拖行稀里哗啦和重物与岩石摩擦的刺耳声音离她越来越近,随后有一只干裂的脚踩上了缺口下面凿出来的石阶。铜铃在不停地响,应和外面敲竹筒的召唤,然后一个黑影慢悠悠走过,后面还有一个,再后面都是一样的铁链捆住胳膊的半尸人。沈节数了数,一共经过了二十八个,按照等登记的人数,除了昨晚在客舍门口放血死掉的,还有人死在了别的地方。

上桃源除了云飞和自己这撮隐患,还有其他人?

敲击竹筒的声音远去,半尸人应该也被带去了该值守的地方。

沈节将熄灭的火把插回原来的位置,山谷里开始下雨了。

沈节一身水汽翻进客舍的院子,午青正借房檐滴下来的雨水磨刀,屋内亮着灯。

“前辈!”云飞先从里面拉开了门,脸上有急色。

“出什么事了?”

“南陵和下江据点都被官府查到了,现在南陵据点被剿平,下江那边被官府围山,姬天元派我们去救。”

“嗯?那就去啊。”沈节看到云飞和午青收拾整齐的包袱,又看到云飞脸上的疑虑,“我被扣在这当人质?”

云飞点头:“姬天元说最好的大夫已经找齐了,接下来七天给你闭关会诊。”

哪里是闭关会诊,是整整关七天。沈节没想到姬天元会这么着急,多让自己的师妹活一天都不行——还是因为出了意外,本来留下来用的工具变成了非除不可的眼中钉?

“如果这是专门为你设的局,出了山就是来杀你的人怎么办?”沈节问。

“和事人的尸体都抬回来了,事情不是假的。而且那边有燕阿姐的消息,万一燕阿姐就被他们藏在那,我必须去。”

沈节啧了一声:“好直的钩子。”

午青带着他磨好的小刀和不知哪来的剑从外面进来,“前辈,你让她去吧。我们不能一直在你庇护之下活着,就算我送了这条命,也不会让她有事。”

“咱们两个谁会有事?”云飞斜了午青一眼。

“那就去吧,不管那边发生什么、真相是什么,保命第一。”沈节想了想,“能多收人情那更好。我写封信,你出去之后会碰见一叶门的人,交给他们。”

“你要找一叶门帮忙?”云飞取来水,帮沈节冲开了墨。

“不,只是想到些不痛快的事,写封信骂个人。”

沈节经历数遭内力变更之后没动过几次笔更别提练字,照往常的习惯写出来的字越发难看。她也懒得管,洋洋洒洒五张纸的丑字,骂衣无乐骂了个痛快:比如答应我的事情没有兑现,我都要死了怎么还给我找事情,我从没同意这场交易你自以为是地以为谁的性命都能左右,能治就治休用这一套折腾我,插手外门的事一叶门会有什么下场,以及我看中的徒弟凭什么变成你的棋子,有这个闲心不如操心自己中的毒云云,当面骂不出来吵不过的全都写到了纸上。

墨写完了话也尽了,沈节无力地靠在竹椅上,想来想去还是放心不下,但选择入局而不是硬来,总得装得像一点。

小雨淋淋沥沥下了一夜,天亮时仍然是雨雾蒙蒙,沼沼的水汽淤在林子里。

沈节送云飞午青两人到山口,前往下江支援的人共十一个,与出去给山下百姓发放过年的粮食腊肉的车队一同下山。

“沈大侠,给您看病的医师已经到了,请跟我来吧。”这个服侍在姬天元身边的教徒一早就候在客舍外,沈节硬要走五里山路盯着云飞离山,这人就一直跟在她身后。

“好,走吧。”沈节应道。只要姬天元对一叶门有所忌惮,自己起码不会死得太快。

吊脚竹楼里把她围起来的医师男女老少皆有,给她诊过脉按过全身的几处命门之后陆续皱了眉头,开始询问伤病史。

沈节把自己练过的功法、受过的伤、中过的毒一五一十都交代了,年纪大的两位医师用土话说了半天,沈节看两人的表情,好像很难治的样子。

“我们不相信你们练的气功,你们的气功也是从血肉骨头里长出来的,人身上长着三种线,我们看的是这个。任何一条线断了,人就废掉;断两条人就会死。”一个年轻些的医师对沈节说道。

“那三条线都断了呢?”沈节问。

“你的三条线就要一起断了。”另一个医师说道。这位穿着和其他的医师不同,没有穿教内红黑相间的衣服,和普通山民没什么区别。

沈节理解他们的医学逻辑理解半天,他们说的“三条线”大概是血肉、知觉和筋脉,只不过说法不同。被不属于自己的内力剐伤的经脉在他们眼里是筋脉和血肉张得太厉害扭伤了知觉;身强体壮的人遇上尸毒会比虚弱的人更早被毒气攻心,差点要了她命的东西在这群医师眼里反而是最简单的;而她遇寒即倒的伤病根源居然是她这双比自己更惨的腿。当初两腿骨骼愈合但筋脉永远无法恢复如初,之后还能正常习武完全是心脉在用更大的力量逼迫血肉和筋脉替代骨骼受力,后来全身筋脉的稳定被打破,这双早就被掏空的腿为了继续活着,只能掏空自己的生机。

但这双腿受伤已久没法补救,只能先把三条线全都复原到正确的位置,让全身的经脉基本长好,再愈合位于任督二脉的裂口;而任督二脉的裂口能否愈合完整,还要看她的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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