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喜欢你了!”
宋秋言腾地就从沙发上站起来,动作快得差点磕到秦诤的下巴。
秦诤往后退了点,问:“那你为什么把这些告诉我?”
“我不……”宋秋言哑口无言。
是啊,为什么要把这种事告诉秦诤,这跟他有什么关系。且不谈他们刚认识不久,就算是朋友吧,那还有程诚排在前面,他连程诚都没说多少,怎么就合盘对秦诤脱出了。
最重要的是,他怎么跟昨天那样又哭了。
秦诤等着他的下文,宋秋言却说不出什么。
此时的沉默等于默认,宋秋言不想默默认了。
“程诚也知道,我们只是朋友。”程诚对不起,宋秋言在心里默默说,暂且拿你来当借口,以后一定补偿你。
“朋友?”秦诤问。
“是啊,朋友。”宋秋言确认。
“好吧。”秦诤站了起来。
宋秋言今天大概是累了,玩了一天,又遇到那事,刚刚还哭了一场。
如果秦诤体谅他,在让他从悲伤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后就应该及时停下,让他好好休息。
所以秦诤只是揉了揉宋秋言的头发,“快去洗澡吧朋友。”轻轻将这个话题揭过去。
说完,秦诤离开了客厅,准备回房间。
宋秋言松了口气,刚迈步就听见秦诤转身对自己说:“对了,晚安,朋友。”
夜晚太静,静得使他的心跳声那么明显。
幸好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旁人不知道他心乱如麻。
这样的冬夜,不适合做梦,偏偏像梦。
周日,宋秋言几乎没有从房间里出来。中午出来吃了一顿饭后说晚上不吃了,别叫他。
秦诤点点头,说好。
宋秋言讶异他答应得这么快,不免生出些失落情绪。
等他想到自己刚才的情绪,突然觉得不可思议,赶紧将情绪关了回去。
写作业是不可能写的,画画也画不下去,半本素描本里,已经有好几张相同的脸了。
尽管画了几次,却没一次能完整的画完,有的只有眼睛,有的只有嘴巴,有的只有轮廓,有的还看不出什么就被涂了。
不能再画下去了,宋秋言合上本子,放下铅笔,拿起手机。还是玩手机吧,找程诚聊天吧,他话多。
“出来聊天。”
“干嘛?”
“你在干嘛?”
“写作业。”附上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一张卷子和一只拿着笔的手。
“你怎么能背叛我!偷偷写作业!”
“补习老师回来了,我爸要我把前几天落下的都补上,不止这些呢,我今天晚上怕是要挑灯夜战了。”
宋秋言默默给程诚点了盏灯。
“你在干嘛?”程诚问。
“我在想你呢。”
“呕。”程诚立即发了个恶心的表情包。
宋秋言哈哈笑,程诚平时跟他亲亲热热,实际上一点都撩不了。
他又想起秦诤,如果是秦诤会怎么回复,自己真的有把秦诤当成朋友吗?他也许压根不会跟秦诤发这种消息。
他想不出来,想不明白,周末就这么过去了,又来到周一。
两人一同进入校门,这不是第一次了,但经过了周末那事,现在关系有点尴尬。宋秋言还不太适应,他想表现得自然些,就像跟程诚那样。可对着秦诤,他连像跟程诚那样说话都做不到。
今天检查风纪的人是周云深,旁边的是他们班的一个女生,个子不高,长得很可爱。
在校门口,周云深认出了他,跟宋秋言打了个招呼,闲聊般地问宋秋言胃好了吗?
宋秋言一下没想起来,毕竟那是上周的事情了,虽然时间不算久,但这期间发生了太多事,他都快把医务处的那次忘记了,如今提起,秦铮就在他身边,他居然有些心虚起来。
“哦,已经没事了,那时候真是谢谢你了。”宋秋言感激地回答。
周云深摆手说没什么。
宋秋言一边说已经没事了,一边偏头偷看秦铮的表情,看见他还跟周云深打了个招呼。
他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宋秋言想。
周云深旁边的女生突然说:“同学,你没穿校服。”
宋秋言刚想解释,周云深就替他说了,“这是刚转学来的新同学,还没有校服。”
那女生点点头,放过了他。
进入校门后,往教学楼走的路上,宋秋言心里却始终忐忑,有很多事都不明白,头一件就是秦铮怎么会认识周云深,刚才在校门口还表现得那么熟悉。
“你怎么认识他的?”宋秋言问得小心,但使自己听起来没有尽量正常。
秦铮不回答却反问:“心虚啊?”
他早就怀疑秦铮那时候在医务室看出来了什么,宋秋言逃避不回答他,说:“我先问你的。”
秦铮便回答:“打球认识的。”
宋秋言这才稍稍放心,那时候他们在医务室统共也没见几分钟,说不定秦铮早忘了。
秦铮笑他,“那么紧张干嘛?”
宋秋言想怎么可能不紧张,那可是你情敌啊,虽然是单方面的。
现在看来,秦铮不仅不吃醋,反而还拿这事逗他,也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失望。
果然那时候说喜欢都是骗人的。
秦诤这反应,理应符合宋秋言一贯的态度,他就是要拒绝秦诤,如果他对周云深没有任何敌意,不正说明他不喜欢宋秋言,正好符合宋秋言的怀疑,他在开玩笑。
可是,宋秋言的心里不知怎么的,却空落落的。
秦诤看他低着头,看地上的花砖,走路也不怕摔倒了。
此时,从他们旁边经过的三三两两的学生,女生挽着手,男生勾肩搭背,叽叽喳喳说一路。
秦诤见宋秋言差点被绊倒,伸手揽着他肩膀,维持住了平衡。
宋秋言心中大骇,立刻就想挣脱,但秦铮力气很大,他扭来扭去地倒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你干嘛?!”宋秋言只能小声问。
“ 去上课,”秦铮说,“你还想干嘛?”
这话是我问你吧。
宋秋言总觉得周围人的视线里藏着些窃窃私语,但实际上,周围人对此见怪不怪,平时男生们比这亲密的行为有的是。那种关系毕竟是少数,没人会往这上面想,是宋秋言自己做贼心虚。
“你放开我!”宋秋言小声说。
秦诤看了他一眼,充耳不闻。
“放开我!”宋秋言又说了一句。
“如果我不呢。”
宋秋言一愣,差点没反应过来,什么叫不呢,你秦诤什么时候还会强迫人了。
宋秋言不想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只得任由秦诤揽着到了教室,他这才松开。
程诚居然来得比他早,还在那儿抄作业。
宋秋言走过去问:“你不是写了吗?”
程诚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看见他身边那个熟悉的身影,秦诤。
程诚觉得奇怪,但他现在忙着别的事情,顾不上去细想,“那是补习老师留的作业,学校的作业没写。”
宋秋言:“……”
“这两张我抄完了,你拿去吧。”程诚点了下旁边的卷子,对宋秋言说。
不坐一块儿就是不方便,连抄作业都配合不好了。
宋秋言拿上程诚给他的两张卷子,回到座位上。
可是,他此时下笔艰难,就像考试的时候两个监考老师都在你旁边,一左一右,看着你写。明明他们不发出任何声音,可那视线就像有形的、有重量的,落在握笔的手上,沉重得抬不起来。
宋秋言终于忍不住,停下笔,抬起头对秦诤说:“你能别看了吗?”
秦诤撑着下巴,视线落在试卷上,没回答,指着一处说,“这里结果错了,应该是b=4/3。”
宋秋言:“……”
“还有这里,别抄这题了,第一问就错了。”
“……你作业写了?”
“没有。”
秦诤答得坦坦荡荡,就像是问的有没有吃饭,他说没吃那样。
“那你现在不写吗?”
秦诤轻轻皱了下眉,有点苦恼的样子,说:“在家里,没带。”
“……”
这理由都被用烂了,平均下来,班上每个人都用过一次。要是别人听到了,肯定要说换个借口吧,这个借口都不新鲜了。
但宋秋言知道,秦诤是真的没带,就是不知道他是主观没带还是客观没带。
宋秋言试探性地提议说:“我把我的作业给你?”
秦诤意外地抬眉,看了他一眼,就像在车上的那次一样,旋即笑了,说:“不用了。”
宋秋言只是随口一说,他可不希望秦诤说好。上次他就说了好,结果白费他的心意,这次要是再说好,说好也不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