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不过是她的一场交易么。

此时一切的事情都快处理完毕，楚行誉望向面容苍白还未恢复血色的她站在他的面前。

想要解释些什么，但又不知道从何处开始说起。压下心中纷乱的思绪。

“我承诺于你的并不会食言。你的病症虽不是我所引起，但是来汴京这些时日，却让你更加虚弱，楚家之人不会不知感恩...”你可否多留在府中。这是他未尽之言。却也不知道以何身份去要求。

“除去寒潭之外，你还有什么心愿只要我能做到的，必定不会推脱。”影一看着自家少主说了一堆还是未能说到重要的地方，在心中暗自着急。

只见霁荷随手捋了捋额前的碎发，继而抬头：“世子不必妄自菲薄，我在此处修养便是最大的福气。”

不卑不亢，便是再无王姑娘在跟前的半分情愫。

楚行誉的眼神黯了下来，敛去了其中的其他神色。再抬头，面上一片淡然。

“霁荷姑娘既然无所求，去寒潭也是不错的选择。”影一听见自家公子说话这般阴阳怪气，心下暗道不好。

“那便多谢公子抬爱照料。”霁荷福身，扶着小桃便跨步离开。小桃看向霁荷，还是不解：“姑娘，我家世子都说了其他的心愿也可畅所欲言，宸王一诺，重至千金。姑娘真的别无所求了么。”

小桃的脸上还满是遗憾，看见她这般像吃亏了的模样，霁荷不由的失笑。

“小桃，宸王一诺重于千金是不假，但是世子他从前助我良多，我再奢求其他的便是不知好歹了。”况且，高门贵族之间的场面话么，她懂。

“况且我失忆许久，身世成谜，从前的事情我纵然不记得了，但是总归是不能从贪恋异乡的安稳。把我身上的毒素清除完毕，我想去边境找寻我的身世。这许多事情，不能成为他善意的负担。”

影二奉命保护霁荷，此刻隐匿在暗处，将这些话便是一字不落的转述过去，楚行誉坐在案前，一夜无眠。

王若水与林通之间挪用公款豢养私兵的事情楚行誉修书一封告知了远在栖霞城内的镇北王楚岑。楚岑只得长叹一口气，只留下一句："留她一命即可。"也算是全了从前部下的情分，那孩子懂事太早，太过偏激。

红越得偿所愿，王若水从囚牢里放出来的时候见到了久违的阳光，她此刻发髻散乱，一改从前的精致妥帖。看见自家的侍女背着包袱等着接她，她明显愣了一下，随即自嘲的笑了笑。

“你还来干什么，你个小蹄子，是不是也来看我笑话的。”说罢便像从前一般将手掌扬起。红越闭着眼睛，却没有感受到脸上的力度。

“红越，你为什么不躲，你走啊！”

“小姐，从前将军救我一命，我便在我娘坟前发过誓，红越的命就是小姐的，现在小姐只有我了1，无论怎么样，我都不会离开。”王若水漂亮的眼睛里早就蓄满了水雾，她看向这个从小到大都陪在她身前的侍女，对呀，此刻她早已众叛亲离。

感觉到自家小姐并不似刚才的抗拒，红越将自己带来的包袱递上前去。

“世子将我的卖身契也一并还我，我想跟着小姐，小姐去哪我便去哪。这包袱里都是我攒下的体己钱，小姐别灰心，我们离开汴京，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么...我还能重新开始么。”王若水喃喃自语，红越一脸希冀的望着她。

霁荷其实今天也在的，就在红越背着行囊牵着骏马离开的时候，她从一侧看向了旁边计时的日晷。夕阳沉沉，又是一日好风景。

小桃与影一不放心霁荷一人出来，便也悄悄的跟在了霁荷的身侧。

“都别躲了，出来吧。”霁荷对着旁边的包子铺空地喊道。小桃扭捏的从一旁的巷子内用小碎步挪到了她的跟前。影二也从屋檐旁跳下。

两人此刻都低着头，仿佛做错了事情等待训诫的模样逗笑了霁荷。

“我不是不识好歹的人，你们担心我身体弱来暗自保护我，我知道的。”两人面面相觑，依旧无言。

“姑娘，若是您还是咽不下这口气，属下可以解决了她。”霁荷听见影二生硬但是笃定的说道。

“我并不是如此弑杀之人，你不必这样战战兢兢，你们王爷的命令不能违抗。况且王姑娘她已经失去了她最珍贵的东西了，有时候，死亡是解脱，活着才是长长久久的折磨。

你也不用暗自做些什么，在其位谋其职，她不过是不够心狠罢了。”

小桃脸上还是有些不解，看见她还有些懵懂的样子，在小桃的手上放下了拿着许久的小玩意儿，迎着晚霞，一步步回了王府。

镇北王府内内宅的一应事宜都给了镇北王府的大管家，霁荷发现在镇北王府相比于从前更为肆意了。

不管是时兴的布料衣裳还是钗环机巧，在未去寒潭之前如流水一般的都送进了灵犀阁内，而楚行誉此时不知道在忙什么，连续好几天都没有看见人影。

霁荷看见如今这等阵仗，想要装傻看来是不可能的，何况，她再在镇北王府住下去，流言又该满天飞舞了。

“小桃，你去跟影二侍卫说，明日我便要启程去寒潭，多谢世子爷近日来的款待。”

寒潭在汴京的城郊，没有大半日的车程是不能到达的。虽是镇北王府的私产，已经很久没有对外开放了。

听见第二日便要启程的消息，宸王此时推掉了军营中的杂事便匆匆赶回来。王若水一事，让他重新摸排整合了军队中的人员，免得这样生有二心的将士混入其中。

霁荷此时在忙着搬动自己的行李。

一个小小的包袱。如同她初入府的模样，新添置的东西，一样都没有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