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见卿捏了捏太阳穴,宁知芜倒是美而自知,可这一身穿出去学校里的学生还要不要上课了!
“换一件吧,换件简单点的衣服。”
“为什么?”
大有一种陆见卿不讲清楚她就要闹的架势。
陆见卿想了好几个理由,譬如这种场合不需要穿得这般隆重,但想到宁知芜没去上学,说出来无疑戳她伤心处;又譬如露出后背肌肤太招摇,但想到穿衣自由,自己想穿什么便穿什么,哪里需要在意旁人眼光。
想来想去怎么说都不对,实在没办法,陆见卿只得厚着脸皮说:“我会吃醋。”
“啊?”宁知芜发出疑惑的单音节,耳尖悄悄地变烫。
见她不动,陆见卿拉起她的手往楼上走,“您行好,成全我一次,等回家我给你做好吃的。”
“衣帽间呢?这一间还是旁边那间?”
陆见卿没去过三楼,犹如没头苍蝇一般瞎逛,三楼全是密闭房间,装修风格如出一辙,看得人眼花。
“你穿什么衣服?”宁知芜任由她拉着乱逛。
“我还有选择呢?”陆见卿忍不住笑了两声,“这里又没有我衣服,现在房间里挂着的几件还是托小周哥去我那边拿的,唯一一件正式些的衣服就是白衬衫。”
造成陆见卿没有衣服选择权的罪魁祸首宁大老板,难得的不好意思起来,“你可以穿我的。”
陆见卿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头顶,毫不客气地嘲笑,“您的衣服我可穿不下,小矮子。”
身高一米七,明显高于全国女生平均身高的宁大老板震惊,立刻反唇相讥,“你,傻大个。”
比宁知芜高出七厘米的陆见卿被骂呆,大怒,“你,小矮子。”
“傻大个!”
“小矮子!”
“扣钱!”
“小……等一下,什么?我什么时候又被你雇了?”陆见卿大为不解,她哪里有钱给宁知芜扣,她们之间的账早结清了啊!
“住宿费,伙食费,不是钱么?”宁知芜得意勾唇,眸光狡黠。
账不是这样算的!
“是你邀请我来的。”陆见卿据理力争。
“那你就是自投罗网。”宁知芜仰起头,活像只高傲的黑天鹅。
“我真服了!”陆见卿来回踱步,“多少钱,我还你。”
“这房子住一晚不便宜,算你三千一晚吧,你住了几天可以算算。”
!!!
三千一晚!这跟要她的命有什么区别!
陆见卿瞠目结舌,暗叹自己完全栽在宁知芜手上,谁住着三千一晚的房子还包做饭、打扫卫生外加出不了门,简直滑天下之大稽,世上最冤的冤大头都没她冤。
她要是现在说自己白干了这么久保姆,宁知芜肯定会说没人要求她干,总之道理讲不通。
“我,傻大个!”
陆见卿指着自己,脸上的微笑随时可以杀人,她认栽,感觉眼冒金星,人生一眼能望得到头。
“孺子可教。”
宁老板终于满意,心情明媚如同窗外朝阳,转身扬起裙摆,走到一间房门前推门而入。
合着刚才已经路过衣帽间,宁知芜明明知道却不说话,眼看着陆见卿犯傻似的走来走去。
陆见卿一口老血憋在心里,三两步跨上前卡住门,鼻子一皱装作很凶的样子。
“宁知芜,你超级坏!你是个坏小孩!”
强装长辈的模样诙谐,宁知芜不以为意,靠在门框上姿态慵懒,“哦?”
陆见卿气得要死,实在忍不住,抬起手捏她的脸,力道很轻,奈何宁知芜细皮嫩肉,还没使劲脸上便浮现出一道红印,“姐姐今天要好好教训教训你!”
“疼。”宁知芜轻轻蹙眉。
其实这声“疼”很干瘪,不像是真的被捏疼,但是陆见卿还是立刻松开了手,并且马上询问,“很疼吗?我没用力的。”
“骗你的。”宁知芜冷淡地说完这句话,径直进入房间关门,不给陆见卿任何说话的机会。
???
又被她骗了。
小骗子。陆见卿看着刚才捏着宁知芜脸蛋的手,无可奈何地摇头。
门内的宁知芜脸颊如同火烧,紧靠房门心跳加速,而衣帽间里一片狼藉,直观地呈现她为了挑选衣服所花费的心思。
每当她穿着好看的衣裙时,陆见卿的眼眸深处总是如同跳动的火苗,宁知芜喜欢她那副想看却碍于礼貌不得不挪开眼的微妙。
每一次,没有一次例外。
这些宁知芜心里都清楚,只是她还尚且不知,究竟怎样才能称得上喜欢一个人。
是占有欲、是分享欲,亦或是思念?
太缥缈的东西形成不了具体的概念。
她喜欢陆见卿么?
宁知芜时常在想,是否朋友之间也会有这些感情,可她没有朋友,只有下属。
下属解决不了她的疑问,而曾经的朋友也回答不了她的问题。
—
洗澡换好衣服的陆见卿在准备早餐,简单的牛奶搭配三明治,陆见卿盯着楼梯口,百无聊赖地等待宁知芜。
脚步声由远及近,陆见卿起身相迎,身影款款而来,陆见卿略一歪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又看着身穿白衬衫和素色长裙的宁知芜。
两个人要不要这么默契。
有点像是要去拍结婚照……
陆见卿赶紧住脑,等待宁知芜走来。
待人落座,陆见卿才说道:“好巧。”
“嗯,巧。”宁知芜淡淡地说。
她不想就此事发表任何意见,说出来倒显得她故意似的,虽然或许大概有故意的成分,但绝不能告诉陆见卿。
三明治上只留下两个齿痕,宁知芜停下进食,“味道不错。”
这声夸奖不知该不该高兴,陆见卿不露痕迹地叹了口气,看来要想改善宁知芜的食欲是不可能了。
中医讲究辨证施治,但除却全身疼痛之外,陆见卿并没有在她身上发现别的症状,可谈论起此事,周祈望的态度又十分奇怪。
陆见卿有些茫然,不知该从何处下手,她关心宁知芜的身体,然而当事人似乎并不放在心上,让她有种有劲无处使的无措感。
好似真正记挂这件事的只有陆见卿一个人。
—
“离开庄园后会有人跟着,不必过分在意。”临出门前宁知芜吩咐道。
陆见卿点头,知道宁知芜所说的是负责保护她们安全的人,万盛海还在找她,而放她出去做饵宁知芜又不同意,只能繁琐些劳累诸位保镖大哥大姐。
开车前陆见卿特意检查了这辆车的配置,她没开过这么贵的车,唯二的开车经验还是在驾校和沙漠里。
“开这个车会不会太招摇?”陆见卿不放心地问,她在学校名声在外,认识她的人都知道她穷得响叮当,几个月不见忽然开上豪车,实在容易引人遐想。
“凭本事,为什么招摇?”宁知芜靠在副驾。
凭的哪门子本事?傍富婆的本事吗?陆见卿无声诘问,嗫嚅着没做声。
“你若觉得不好,这车送你,别人问起也能应答。”
别说得那么轻易好不好!况且说这种话会把事情搞得更复杂啊!
陆见卿眼神在她脸上打转,认命般地拧动车钥匙,“我就说我是你司机,既不会太招摇,又能解释你为什么跟我一起,两全其美。”
宁知芜不置可否,“随你。”
这个时间段学校已经开学,校外车辆开不进校园,陆见卿在学校附近找了个停车场停好车辆。
下车时宁知芜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一个口罩戴上,一张小脸被口罩完全遮盖,只露出一双顾盼生辉的眸子。
“戴口罩干嘛?”陆见卿不解。
“怕你吃醋。”
宁知芜扔下这句话便下了车,留下表情复杂的陆见卿独自凌乱。
她也没有那么容易吃醋好吧。
引着宁知芜步入校园,陆见卿指着学校的建筑为她介绍,“那一栋是图书馆,旁边的廊道连着一面湖,湖里还有校工养的鹅呢,路过的学生不投喂好吃的那群鹅就追着啄人,我们称呼它们为校园杀手。”
“沿着湖道往山上走有一个小亭,叫望景亭,一到晚上就有好多小情侣在里面约会,所以我们晚上都不去那边。湖后面是一号食堂,亲身体会,味道很一般。”
“你没去望景亭里约过会?”
宁知芜倒会抓重点,陆见卿连连摆手,“读书的时候忙得昏天黑地,我可没时间风花雪月。”
绕过图书馆往后,一群学生从教学楼出来,怀抱着书本三两成群,脸上笑容满面,浑身洋溢着青春气息。
陆见卿牵着宁知芜往旁边走,路过那群学生的时候听见他们正激烈讨论着今年最火爆的新闻。
“你看电视了吗?有个男的拿着刀在街上砍人,说反正今年是世界末日,迟早大家都得死,他杀两个人是为了帮他们提前解脱。”
“看了,怎么没看。莫名其妙的传言,不知道怎么会有那么多人相信,他们都不动脑子的吗?”
“别说得这么绝对,万一呢。”
“子虚乌有的事我才不信,与其担心这个,不如担心中午吃什么更实在些。”
两人说的话传入陆见卿耳中,没成想这件新闻居然越演越烈,年初还只是当做一件趣事,到年中就有人信以为真做出不理智行为。
“什么世界末日?”宁知芜今年忙着找东西,对于外界发生的事一概不知。
陆见卿跟她解释一番,又宽慰她,“大概率是假的,不必放在心上。”
“世界末日是怎么样呢?”宁知芜又问。
陆见卿想了一下回答道:“无非是洪水海啸,火山地震,之前几次生物大灭绝,要么是小行星撞击地球,要么是突然的冰河期,总之是自然灾难。”
“可是现在依旧生机盎然。”
“是啊。”陆见卿点头同意,“只要地球还在,生物就会重新焕发生机。况且生物灭绝并非是彻底灭绝,还是有极少数生物存活下来的。”
“那极少数活下来的,是会庆幸还是会难过?”宁知芜声线清淡,认真讨论这个话题。
“谁知道呢。”陆见卿笑笑,“我们也没经历过不是嘛。”
宁知芜微微点头,“你的同学们还没来么?”
“约定的时间还没到,我先带你随便逛逛。”
陆见卿本想带宁知芜感受大学氛围,转念一想,她好像不太喜欢人多的地方。
再过一会儿就到午休时间,学生都要到食堂吃饭,大学生正是一顿不吃就会被饿死的年纪,一窝蜂涌出来宁知芜肯定不自在。
“你要是不喜欢呢,我们就去那边望景亭里坐会儿,在上面可以俯瞰整座校园,风景还算不错。”
“约会?”宁知芜轻飘飘地吐出两个字。
给我谈!!!(来自老母亲的咆哮)
第78章 第七十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