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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摸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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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贺云变身成了一只难啃的龙虾大钳子。

司玉抱着他,咬咬咬、啃啃啃……嗯,好香。

嗯?好香?

顶着头昏脑胀,司玉顺手抓了件外套,慢腾腾下楼。

“贺云?”

司玉看着还在咕噜冒泡的砂锅,只惊了一秒,就立刻在别墅里搜寻起来。

“贺云?!贺云?!贺……聂双?”

推门而入的聂双显然也愣住了,他看着身披不大合身的黑色外套的司玉,呆在原地。

聂双:“司玉哥,你,你怎么醒这么早?”

司玉不想搭理他,继续往一楼其他房间找去,边开门,边喊着贺云的名字。

“贺云,你再不出来,那锅海鲜粥就要糊了!”

“司玉哥,那粥是我熬的!”

“什么?”

司玉往地下室迈开的步子顿住,扭头看向慌忙阻拦他下楼的聂双。

半信半疑间,司玉收了脚步,坐到餐桌旁,盯着正对的西厨出神。

聂双松了口气,看了眼手机,赶忙从厨房端出醒酒汤。

“这也是你做的?”

“昂,对啊!”

司玉喝了口,对聂双的回答一字不信。

“你加的蜂蜜还是和冰糖?”

“呃呃呃呃呃呃呃.....”聂双瞥了眼屏幕,“都加了,冰糖是煮沸后加的,蜂蜜是起锅前。”

司玉捏勺的手指顿了顿,垂着眼,半晌才开口。

“他真的是什么都教你了。”

“哈、哈,哥你喝完再躺会儿,粥出锅我再叫你。”

司玉没应声,一口气喝完,转身上了楼。

聂双悬着的心还没放下,大门又被推开了。

“嗯?双哥,云哥也给你发了……”

聂双冲上前,一把捂住欧小风的嘴:“可不敢说!”

欧小风抬手指了指楼上,得到聂双点头后,快速眨了眨眼。

“你大包小包的,都买了些什么?”

“哦,云.......说是司玉哥家里一些生活用品和药都没了,我就去买了点。”

聂双叹了口气,挥手让欧小风赶紧把东西收拾出来。

他自己,则继续回到厨房,和一锅热腾腾、香喷喷的海鲜粥大眼瞪小眼。

“双哥,熟了吗?”

“不知道。”

二人犹疑着要不要尝尝时,大门又了动静。

“司玉,你……”沈确拎着棕色甜品纸袋站在门外,“怎么是你们?”

“沈总,你也是收到了云……”

欧小风被聂双手动闭麦。

看着沈确的视线从鞋柜,一路巡视到房子各处,聂双急忙开口:“沈总,司玉哥刚喝了醒酒汤,上楼休息了。”

“就他一个人在家吗?”

聂双在沈确「一个月开了10个人的目光」下,愣愣点头,目光却不自然地瞥向一旁。

沈确双眼微眯,在餐桌放下麻薯,朝着地下室走去——

“你们仨是来我这儿开会吗?”

司玉叼着牙刷,倚在三楼栏杆上。

“都给我出去。”

沈确目送司玉离开,随即,他再次将冰冷的视线投向昏暗楼道。

“有本事,你就躲一辈子。”

大门落锁声响起,一个高大身影从楼道口走出。

关火、盛粥;打开餐桌暖菜板、摆好碗筷和切碎的欧芹,最后,他望向三楼卧室房门。

咔嗒

司玉顿住手,慢慢摸向镜子中的自己穿着的黑色外套——贺云的外套。

他冲出浴室。

“贺云!”

但,回答他的只有满室寂静。

-

寂静深海,连海浪都在沉默。

贺云走神许久,等他将香豌豆移栽好,再用树叶铺盖在根部,以保持土壤潮湿时,天已经大黑。

香豌豆很好种,但无论是哪种花,贺云对待它们都是小心翼翼。

种花就好似在饲养娇气的孩子,就像司玉,如果没有给他想要的,他就会……

怎么又想起他了呢?

贺云低头看着手中的浅紫色风信子,不敢再看租客两周未曾光顾的院门。

四月的雨总是缠绵,像司玉闯进他梦中时的眼神。

“好冷。”司玉握住他的手,贴上自己的脸颊,“你摸摸。”

掌心下,分明没有一丝的冰凉或是柔软触感,但贺云仍觉得他碰到了。

司玉微微昂头,金色发丝落在两旁,指腹旁就是他的湿漉漉双眼和嫣红嘴唇。

贺云看着他,本该像过去一年里的那样,在梦里扮演温柔的完美情人。

但现在,在见过司玉后的现在,他却不敢再动。

害怕再次见到司玉落泪。

司玉鼻尖地翕动,睫毛地颤抖,落下的眼泪……

贺云全都无力抵抗,甚至希望那些只是司玉拿起的利刃,就算将自己再次割到遍体鳞伤,也不愿最后变成他的眼泪。

“别哭。”

贺云坐起身,望着窗外的月色与海。

他不知道这两个字是该说给梦中的司玉,还是自己。

雨下大了。

花圃中,贺云裹着黑色雨衣,躬身清理出通往大海的排水小沟。

忙完花园里的活儿,贺云再次不受控制地走到了隔壁院中。

他踩了踩雨水中湿滑的泥土,望向自家花园里为苗床准备的石板。

贺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等他拿着园艺锄,挖开几厘米深的石板凹槽时,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毕竟,雨夜并不适合铺石板。

一块、一块,又一块……

贺云敲紧完石板路,站起身,重新走到小院门口。

他模仿着主人归家的步伐,一步、一步,又一步地走到蓝色房门前停下。

借着雨水,贺云冲洗掉手上泥泞后,按亮头顶白炽灯的按钮。

会摔跤的,太暗了。

贺云想起家中还有灯泡,拿出兜里黑色手电,迈开脚步。

手电光亮起的瞬间,贺云停在了雨中。

明亮、笔直的光束尽头,是撑着透明雨伞的司玉。

骤雨疾风,万物低头,只剩贺云还在定定地看着远方的来客、归家的主人。

“干嘛?”司玉侧了侧脸,避开强光,“半夜来我家,cos雨夜杀人狂啊?”

贺云犹如大梦初醒,立刻关掉了手电。

但这无疑是个错误的决定,无论是让这个太平洋的西北小岛,瞬间陷入黑暗,还是——

“你在等我吗?”

司玉的鼻息和柔声的话语一同传来。

——让司玉就这么走到了他面前。

贺云想要别开脸,却被司玉的指尖阻拦。

“看着我。”

贺云不动。

“我命令你。”

疾风已缓,贺云却低下了头。

“真乖。”

司玉点了点他的鼻尖。

那么轻,但贺云记了好久。

-

“我还以为,小苞米是来买花的嘞?结果是来度假啊?”

副食店蒋婶喊的「小苞米」不是别人,正是顶着一头金发,活像玉米地刚冒头苞米的司玉。

刚学会用大牙嗑瓜子儿的司玉,不太熟练地连皮带仁都给吐了出来。

他回道:“城里压力大,回清水村,就跟回了自己家似的!尤其是我们蒋婶这南瓜子儿、周婶的腌鱼,迷得我三天两头都想回来!。”

几句话,哄得一桌人笑得合不拢嘴。

司玉把话抛了出去,开始在院坝流水席中找着……

“小舅舅不会来的。”

“嗯?”

司玉低下头,看着骑在自行车上的桃子,笑起来:“你怎么知道,我在找你小舅舅?”

桃子对他伸出手,得了把南瓜子儿后,边嗑边回道:“因为村长寿宴请了全村人,就是没请我小舅舅啊。”

司玉愣在原地。

果然如此。

“阿云的爷爷和我的爷爷是兄弟,所以桃子也叫他声舅舅。”

贺飞伊取下围裙,在司玉身旁坐下。

见到漂亮男人投来惊讶目光,她也明白是自己的开场白太过直接。

贺飞伊笑了笑,继续道:“我知道你和阿云是朋友,你俩刚见面时,阿云都快把指甲抠烂了。”

海风向他们所坐的岩石吹来。

贺飞伊看着司玉扬起金发和嘴角,也不免得看愣了神。

她说:“阿云什么都没做,是他的爷爷,就是我的二爷爷。他不是我们走出我们岛的第一个人,但却是走得最远的,就是因为太远,才让阿云在村里,乃至整个岛上都受排挤和冷落。”

“为什么?”司玉问,“因为钱?”

“差不多。他爷爷文化高,脑子灵光,懂经商。甚至还没改革开放的时候,就……”

贺飞伊凑到司玉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

闻言,司玉眼睛瞪得老大。

“真的假的?这么厉害!”

“对啊,他爷爷不说,但我们岛上都知道,他才是淮城第一个万元户。”

司玉被勾起了兴趣,毕竟,贺云很少会提起以前的事情。

他也不想去问贺云,从曾被媒体评为「大选年:最性感准第一公子」,成为在伦敦街头赚取12镑时薪,一天打三份工的心路历程。

“岛上信息封闭,二爷爷就将岛民眼中的「小东西」,低买高卖到国外,赚得盆满钵满。岛上的人也跟着赚了钱,对二爷爷也是感恩戴德,直到……”

“东窗事发。”

司玉适时接话。

“嗯,等到上头派人来开采时,岛上已经没了。”贺飞伊拿起石头,丢进水里,“二爷爷也已经去了国外。”

“的确挺有头脑的,但就事情做得绝。贺云他爸也像他爹,就连贺……”

司玉脸上的笑意淡去。

就连贺云做事也挺绝的,销声匿迹,无影无踪。

直到他看到了保洁阿姨顺手捡起的信纸——

「司玉哥你好

我是祁夜,或许现在我们还不认识,但是我们曾在某个平行宇宙是至交好友。

我来自遥远的十三年后,我来信就是想告诉你,贺云他在北岛清水村。

他活得好好的,没出事,你一定要找到他,不要再留遗憾。

PS:哥,去看心理医生,求你了。」

一个高中生写来的莫名其妙信件,却成了他能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

所以他来了,他来找贺云了。

“你怎么来了?”

贺云站在山坡上,诧异地看着司玉。

他握着什么的双手,连忙不迭地往身后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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