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没有你，我又怎会幸福。

“小诺……”楚彬银怎么也没想到楚诺的回答竟是这样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从楚诺的眼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她有些参不透的情感。

是无奈、是隐忍、还是——心痛？

“咖啡凉了，我去给你重新泡一杯。”楚诺是打断了楚彬银想说的话找了个借口离开，这样的氛围下她实在有点待不下去。不只是因为这个话题让她窒息，更是因为她怕，怕自己会忍不住落泪。

小诺，你可知我喜欢你？不是亲情的喜欢，而是爱情的喜欢。

看着楚诺匆匆离开的背影，楚彬银在心里叹了口气。自己，是不是吓着她了。

不管什么时候，她都想对楚诺好，可她又害怕进展得太快会吓到楚诺，所以每次她都小心翼翼。她不知道该选什么时候和楚诺说，她也不知道是否应该说。

最近她也有注意到楚诺似乎是在躲自己，不管是去吃饭也好，还是呆在办公室也好，她和楚诺呆在一块儿的时间还不如苏瑾然多。不过，或许，是自己太敏感了吧。

并不是楚彬银的错觉，楚诺的确是在躲楚彬银。在医院里她没什么事情干，闲的时候会和护士聊聊天。而护士姐姐们经常性会聊到楚彬银对楚诺怎么怎么的好，经常会羡慕楚诺有这么好的一个姐姐。

你说偶尔一两次听听也挺合乎情理的，可次数一多在楚诺听来便有些奇怪了。毕竟她曾经喜欢的人是个女人，而她又暗恋过楚彬银，再说最近楚彬银对她真的是出奇的好，总是让她觉得哪里怪怪的。

每次楚彬银看向她的眼神中似乎都带着一种她说不清楚的情感，那种感觉既熟悉又陌生，很像当初方子莜看她的眼神，可似乎又有点不同。温柔中带着宠溺，认真中带着执着，真的让人很难移开视线。

楚诺有时候真的会怀疑楚彬银是不是也喜欢自己，可她又不敢问。她怕开口会打破现在她和楚彬银之间的相处模式，更怕一切都是她的自作多情。

或许是因为潜意识，又或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每天晚上楚诺都会做同一个梦，而且每次她都会在半夜惊醒，回忆梦境仍然让人久久不能平复。

梦里有她和方子莜，梦境中的一切恍如当初，一如她还没有离开她的时候，两个人的时光。可到后来，就是她在梦境中亲眼目睹了方子莜出车祸。再后来，她和楚彬银待在一块儿的时候，方子莜突然出现质问她为什么不替她报仇，为什么没有遵守承诺，为什么没有去看她。

每每到这个时候，楚诺总是会被惊醒，因为梦中出现的方子莜狰狞的面孔那是她在现实中根本不会看到的，而且方子莜从来不会那样质问她。更何况她知道方子莜希望她幸福，而不是变成被仇恨包庇的一个人。

她和方子莜的爱情没有轰轰烈烈，只有平平淡淡，不过二人都喜欢平淡里的温存。虽然她们曾经在一起并且同居过，可是她们最亲密的举动也只不过是牵手、拥抱和接吻。

或许，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她楚诺已经失去过一个了，不管楚彬银到底是喜欢她还是不喜欢她，她都不能让事情发生。就算楚彬银喜欢她又能如何，在她们身后还有个楚业矢。如果被楚业矢知道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她是在保护楚彬银。对她而言，不爱更是一种保护。

她是想拉远她和楚彬银之间的距离，可现实偏偏不如她意，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像预设好的一样不约而同得偏离轨迹。

楚诺端着泡好的咖啡回到楚彬银的办公室，进门前她都会习惯性的敲门。楚彬银几乎是在她敲门后的第一时间给她开门，扬起一抹宛如春风般的微笑，让她真的怀疑楚彬银是不是在等她。

待楚诺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后，楚彬银是想说点什么可又不知道说什么。而楚诺弯腰放下咖啡杯起身转过身来的时候，头有那么片刻的眩晕，而且人也有那么点后倾的趋势。

眼见楚诺就要往后倒，楚彬银是伸手拉住了她，可是她毕竟不是楚诺，她来不及去接住人，因为双方重力的悬殊，楚彬银反倒是被楚诺带向了沙发。

两个人一起摔向沙发也不是第一次了，只不过这次两个人的位置调换了一下，而且两个人的距离比上次是更近了一些。楚彬银几乎是单手撑在楚诺的耳边，那个时候两个人唇的距离仅有一根无名指的长度。

因为摔倒的自我保护性，楚诺的手是抵着楚彬银的肩头的。只是此刻，她的力气似乎都被抽干了一样，手也软绵绵的搭在楚彬银的肩头，不知道是该收手还是该推开上方的人。

四目相对间，楚彬银很明显地注意到了楚诺眼里的不安与慌乱。这种手足无措是她从未看到过的，即使是上次。

明明这次她心心念念的人儿就在眼前，可是她却要克制住。如果此时此刻她吻下去，那么她曾经所做的一切估计都会白费了。

“小诺，你，没事吧？”楚彬银起身的同时是把楚诺扶起来，伸手触及楚诺的手时，才发现楚诺的手有些凉。再看向楚诺的脸色也不是很好，心想不会是发烧了吧？一边想一边是伸手去试了一下温度，除了有点凉外没什么不妥。

楚彬银的突然伸手摸额头让楚诺一愣，那掌心的温度似乎从额头一直蔓延到了胸口。看着楚彬银关切的眼神，楚诺是选择性的别开了视线。她发现自己是越来越不能直视楚彬银的眸，那双深黑色的眸太炙热让她差点沉沦。

“大概是最近没睡好吧。”她的确是没睡好，她快被梦境折磨的神经衰弱了，而源头就是眼前这个人。

“那，休息一会儿吧。”楚彬银是让出了沙发，等楚诺躺下后是拿来了一条毛毯给楚诺盖上。也许是真的困了，又或许是因为楚彬银在身边的缘故，楚诺几乎是闭上眼便睡过去了。

看着熟睡的人儿，楚彬银忍不住伸手一寸寸地摩挲那白嫩嫩的脸蛋。在楚诺清醒的时候她是不敢这么做，她也只敢在楚诺睡着趁机揩油了。

小诺，我一定会让你慢慢忘记她的。

虽然换了个环境睡觉，但对于楚诺来说似乎没大差别，梦还是同一个梦，只不过这次她惊醒的时候对面坐了个白络霜。

“诺诺，是做噩梦了吗？”白络霜原本是双腿交叠地坐在对面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看杂志的，可楚诺突然坐起来着实吓了她一跳。看到楚诺神色异常，是忙放下手中的东西坐在楚诺边上，才发现楚诺单薄的衬衫已被冷汗浸湿。

“来，喝点热水会好一点。”虽然她很想知道楚诺是做什么噩梦会成这样，但是楚诺现在的模样让她真的很心疼。这世上估计没有一个当妈的想看到自己的孩子在受苦吧。

楚诺似乎才注意到白络霜的存在，接过白络霜递来的杯子捧在手心，她才有那么点缓过来。不过她有些疑惑白络霜怎么在这，楚彬银呢？

“彬儿在诊室，怕你睡觉不安分，让我来看着点儿。”见楚诺一脸疑惑得看着她，白络霜打趣道。其实也并不是不安分，楚彬银只是怕楚诺睡沙发上会摔下去才让白络霜来看着的。这话怎么到白络霜嘴里就变了味儿。

听到楚彬银不在，楚诺心头竟有了那么点莫名的失落感，而她却又不知道为什么。

“彬儿说你最近精神不是很好，是不是最近没有睡好？能不能和妈说说做什么噩梦了吗？”见楚诺不说话，白络霜如是问道。原先楚彬银也问过她，是不是知道什么，那时她并不知道，但现在看来她猜测可能是和做噩梦有关系。

提及梦境，楚诺是更不想开口了。并非她不想说，而是她不能说。梦境皆源自潜意识，如果她说了，估计白络霜会看出什么。毕竟白络霜只知道她喜欢方子莜，并不知道她曾经喜欢过楚彬银。

或许，她对楚彬银的喜欢从来都没有变过，只是当初方子莜的出现让她暂时性的遗忘了那份暗恋、那份悸动而已。

她曾经以为她不会再遇见楚彬银，她曾经也以为再见楚彬银不会有那份悸动，不会有那份喜欢，可一切似乎都没变过，反倒是让她有些难以压制住了。

她以为她隐藏得很好，可是……

“诺诺，是不是和她有关？”就算楚诺不说，白络霜也猜得出来，能把楚诺吓成这样的梦估计也就只有那个人了。

“嗯。”对白络霜能猜到，楚诺也不觉得奇怪，相反很正常。只不过白络霜一定猜不到的是，在她梦里出现的还有楚彬银。

“今天好像没有看到他。”楚诺选择避开这个话题，她不想深入去剖析原因，有些事情太过深入了解反而不好。

“他？”他还是她？白络霜愣了一下，楚诺这句话范围虽然不小，但也不大。白络霜能想到的人无外乎楚彬银、苏瑾然，可楚彬银去诊室了，苏瑾然今天也在啊，那楚诺指的是谁？

看了看楚诺，只见她点了点头。点点头是啥意思？

“你说许威宁啊？”白络霜是好不容易绕到这个她不大能想到的人，毕竟在她看来楚诺不太像是会去注意无关紧要的人的。

“嗯。”楚诺点点头，倘若平时有一个人经常在你的视线范围里出现，某一天却突然不见了这难免会让人在意。

“我也不太清楚，听彬儿说好像是你爷爷找他有事要说。”白络霜对许威宁的去向并不感兴趣，自然楚彬银是更不感兴趣了，她会知道纯属因为是许威宁自己和她说的。

楚业矢找许威宁，估计是和楚彬银有关。只要一想到楚彬银可能会和许威宁订婚甚至结婚，楚诺的心里莫名的有点堵。

可是，自己不是说过，真正的爱是守护吗，可为什么，心里那么难受呢……

“诺诺，你好像对彬儿的事挺上心的。”如果不是上心，估计是不会问那个问题的吧。

“没……”楚诺几乎是在白络霜说完立马开口反驳，只不过她的‘没’字‘没’的有点心虚，尤其是在和白络霜对视后语气是立马弱了下去。

白络霜明显注意到楚诺是有意别开了自己询问的视线，再看那不停来回摩挲杯身的手指，以及飘忽不定的语气，这种种迹象都可以看出楚诺的不安。白络霜看得出来楚诺的不安是被她点中的不安，心下了然。

“诺诺，你是不是喜欢彬儿？”想了想，白络霜这么问。她会这么问也不是没有任何证据的，楚诺以为自己把那份情愫隐藏得很好，其实不然，可能楚彬银自己没发现，但是白络霜发现了。

如果不是喜欢不至于躲避楚彬银，不至于每次楚彬银想找她的时候，她都在苏瑾然那里。除非楚诺喜欢上了苏瑾然，可答案是不可能。白络霜不是没有注意到楚诺每每和楚彬银待在一块儿似乎有那么点不自然，不过不仔细看很难看得出来。

比如楚诺上次手上的伤口，楚彬银想检查一下恢复的如何被她巧妙得躲避；再比如楚彬银从病房里出来的时候，楚诺也恰巧从苏瑾然办公室出来，楚诺是趁楚彬银没注意到她的时候又退回去了。

那个时候白络霜刚好是在走廊的另一边，不过楚诺没有注意到。其实也不只白络霜一个人注意到，还有一个苏瑾然。

对于楚诺经常跑自己办公室，苏瑾然也是习以为常，就连楚彬银约她吃饭，楚诺也会叫上苏瑾然。你说一次两次也还没什么，可次数一多苏瑾然也觉得不对劲起来。在她看来，这分明的就是在躲楚彬银么。

躲一个人的原因只有两种，一种是讨厌，一种是喜欢。要说有第三种的话，那就是害怕。

明显楚诺不是讨厌楚彬银，估计也没有人会讨厌她，毕竟楚彬银性格好人又生地好看，应该也只有让人妒忌的那份讨厌吧。然楚诺不是。再说害怕吧，楚彬银生性温和，从未发过脾气，又怎么让人有害怕的感觉？

若说有害怕，那也可能是楚诺怕这种喜欢会给楚彬银带来困扰的害怕。

楚诺没有说话，没有说话就代表默认。倘若不是那么应该有其他反应或者表情，而楚诺没有，这让白络霜更加肯定了那个答案。

可是白络霜不明白了，为什么明明喜欢却要躲避，装作若无其事。更何况这两个人是相互喜欢，只是这两个人并不知道而已。真的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至少楚诺是有注意到，但只不过是怀疑，而楚彬银目前看来似乎并不知道楚诺是不是真的在躲她或者为什么躲她。

倘若喜欢一个人却要压抑，要么是因为不能爱，要么是出于保护。而对楚诺而言，二者似乎皆有。毕竟她已经失去一个，在她的心里还有那个人。更何况若她行动了，楚业矢必定会有所行动，她不希望看到楚彬银受伤，所以……

“你在保护彬儿，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