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他们回到住处的时候，时间还早，才亥时三刻（即晚上九点四十五分）。

离他们的住处不远，倒是有一个日晷，还有一个水钟（即更漏），可以查看时间。

但是，回到他们的破茅屋里，他们就没法精确计算时间了。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法子。秦真带回来的蜡烛，昨夜他已留意过，一根白色的粗胖柱状蜡烛，可以燃烧2小时左右。不过，毕竟蜡烛是消耗品，不能反复使用，所以他们还得秉持着节约的原则谨慎使用。

今晚，回到住所后不久，慕雪和范织娘就结伴去洗漱了。

慕雪和范织娘在洗漱前，又结伴一起去了趟茅厕。那个地方，离他们现在住的地方有些远。她们觉得，还是一起去安全些。

目前的生活条件太艰苦。不管是用水，还是去茅厕，都不太方便。所以，慕雪想要赚钱的心也越发炽烈和急切。她着急改变生活现状！

她们今晚能够开心洗漱，还要感谢吕青。

因为，那个能用压杆一下子挤压出清水的地方，还是吕青最先发现的。

今日晚饭后，吕青四处溜达了一下，之后就发现了这个好地方。

他告诉大家，今日他找人闲聊得知，像这样可以出水的地方宗门有许多，都是这样的设置，他们打铁处有三处这样的地方。所以，他之前溜达的时候一眼就瞧见了。

慕雪听后，立即表扬他，“你太棒了！你这可是帮大家解决了大问题了！我们现在住所条件太差！要不是你找到这个风水宝地，我们连喝水、洗脸这样的基础问题解决起来都很困难！”

石胖子听了这话，也附和：“吕青，你立了一功，给你记下！以后，等兄弟们发达了，再请你吃好吃的，到时再好好犒劳你！”

吕青被慕雪和石胖子赞美，心里很高兴，不过他没说什么，只是微微笑着。

他这样的表情，是最好看的，让范织娘忍不住多瞧了几眼。

今晚，天气很好，月光柔和，微风拂面。

慕雪在回来的路上，教了范织娘一首歌曲。于是，两人一起哼着小曲，就这么悠闲地走了回来。

回来后，慕雪催促四个男生也去梳洗一下。

四个男生此时正在用屋内的稻草把四面墙给弄严实了，继续昨晚没做完的事情。

听到慕雪的招呼，他们的反应也不太一样。

秦真是个要干净的，自然不愿蓬头垢面的，他立即拿起了慕雪给他的白布去了。

范织娘看慕雪待秦真如此好，心中微微有些诧异，但她并未说话。她只是将她的布巾放好，不想让任何人碰到。

吕青听了慕雪的话，他也去了。他也是要干净的，觉得睡前是该再去洗洗的。

吕青身上一直带着从家里带出来的手绢，所以也没啥不方便的。

石胖子和崔小包都不太讲究，但在慕雪的催促下，也去了用水的地方。

他们两个随意洗了洗手，又抹了抹脸，还喝了几口水，然后甩了甩手上的水，就回住所来了。他们去的最晚，回来的最早。

慕雪觉得，现在条件艰苦，也不能过分要求，得过且过吧。日后，等条件好了，一定要让这两个小朋友也养成爱卫生的好习惯。

秦真将布巾洗干净，弄干，又叠好，这才缓缓走回住所。

吕青正好洗漱完，和他一道走回来。

路上，吕青问他：“你还想在打铁处呆着吗？”

秦真点点头。他主要是想着以后画图纸可以挣许多钱，所以暂时没想挪地方。

吕青道：“明天，我想和赵管事说，我要去驯兽处。你说，他会同意吗？”

秦真道：“他同意与否不打紧，关键是驯兽处愿意要你吗？晚饭的时候，雪儿说了，换工并不难，难得是你要去的地方是否接收你。”

“慕雪的话，我记得的。所以，晚上我留意着呢。我和方剑聊过了，他说驯兽处工作不轻省，愿意去的人不多的，他可以帮我引荐。”

秦真听后，点头道：“你想去，就去吧。”

吕青听了他的话，心头轻松了很多，仿佛许多不安都平复了。他轻轻说道：“谢谢你。”

秦真没再说话。

吕青觉得，秦真虽然一直话很少，但并不难相处。相反，他倒是很喜欢和秦真说话，他觉得秦真聪明，心里很明白，总是很笃定，好像什么都难不倒他。

虽说慕雪也聪明，但是他们两人给他的感觉是不同的。慕雪让人觉得温暖，忍不住想要靠近；秦真让人觉得有距离感，但会不自觉信服。

仔细一想，慕雪和秦真的性子其实挺不同的。慕雪话多，秦真话少。慕雪爱笑，秦真很少有表情，除了看向慕雪的时候。慕雪和谁都能说到一块去，秦真总是喜欢单独站在一旁。不过奇妙的是，他们两个的关系很好，好得就和一个人似的，任何时候都默契十足。明明他们两人的年纪都比他小，但他就是觉得和他们在一起很踏实、很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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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其他小伙伴都回屋子后，慕雪立即点燃了蜡烛，关上了门。她让大家像昨日一样，围坐在一起。

“我们小聊一会儿，再去睡觉。这样才能睡得香又甜。”

慕雪俏皮的话语，让大家都被逗笑了。

吕青第一个说道：“我明天打算申请去驯兽处。”

慕雪并不意外，“看你今日和方剑聊那么久，我就知道你没白聊。”

石胖子说：“吕青，你想好了吗？驯兽处也吃不饱饭。”

吕青点头。“先生说了，修术的大类，分为用器类、驯兽类、符箓类、锻体类、医药类。打铁处，应该是属于用器类的，我没兴趣。我喜欢驯兽，所以我想去驯兽处。”

慕雪笑道：“吃饱饭很重要，不过兴趣也很重要。短期内，反正做什么都吃不饱饭，那不如选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吕青，我支持你。”

“谢谢你。”

范织娘受到感染，她也小声道：“我也想转到织布处去，我很喜欢昨日那位女老师讲的课。可是，我不了解织布处是做什么的，更加不晓得如何才能转过去。我担心，就算我想去，那里也没人想要我。”

“事在人为。如果你坚定不已，那就不要迟疑。但是，如果你还想观望一下的，那么我们就再打听打听。你的心愿，我记下了，之后我会替你留意的。”

“谢谢你，慕雪。”

“不用客气，我们是一个团队嘛。团队的存在的意义，就是要互相支持，共度难关啊。连王瘦子都说，我们帮彼此还钱是不用付手续费的，这说明宗门也希望我们是一个友爱团结的集体。日后，我们还会有很长的时间在一起。所以，我们要一起努力改变现在的生活状况，让我们同吃同住的质量越来越高。”

虽然对于“团队”、“集体”、“质量”、“生活状况”这类的词，除了秦真，其他人都不太懂，但是他们听了慕雪的话，还是感到热血沸腾。

石胖子第一个道：“为了快点吃到好吃的，我也要努力！”

老实人崔小包难得吐槽他，“你准备怎么努力？”

石胖子立即看向慕雪，“反正，慕雪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慕雪不觉想起了秦真调侃的话——“这小胖子，倒是一个做弄臣的好苗子。”

慕雪笑得很开心，石胖子也跟着笑。秦真看着也不觉勾起了嘴角，他当初果然说得不错。

笑了一会儿，慕雪和大家报告她这两天的观察结果，“我发现，在这里我们应该是年纪最小的人了。像我们这个年纪的或者比我们年纪略大一些的，只要不超过十五岁的人，估计都挺穷的。所以，我们的潜在客户，应该是年长一些的人。可是，现在我们不能去赶集小镇，也不能去参加‘宝珠节’，完全没法了解客户内心的真实需求。但是，如果能够找到一个带动大家致富的方法，应该愿意参与我们的人很多，因为我发现和我们一样穷得不能果腹的人真的很多。”

对于慕雪的这席话，秦真完全能够听懂。其他人，除了个别的词有些纠结，大致意思还是能够听明白的，但是能够领会几分就不好说了。

慕雪继续道：“吃饱饭，是我们目前的刚需，我可不想等一年这么久。所以，大家要努力学习。先要画好符箓，这样我们的产品才会变多。往后这几日，我和大家都需要多多打听，看看有谁需要这些符箓。我们得精准的发现客户，才能更好的销售产品。”

这次，大家对于“刚需”、“产品”这些词仍有不适应，但是慕雪说得意思他们大致都能明白。

慕雪觉得，他们都是孩子，学习和适应能力十分强。目前，她并不需要他们精准地听懂她说的每一个词，只要他们明白她表达的大意即可。以后，他们和她在一起时日长了，他们自然都会懂的。

慕雪问大家，“大家今日有什么新发现吗？比如对于其他各处的消息？任何消息都可以！”

石胖子举手了，“今日，我在打铁处，和一个哥哥聊了一会儿。他说，他有认识的人在粮食处。但我还没来得及细问，就被叫回去干活了。”

慕雪表扬道：“很好，你明天继续努力。现在，我们对粮食处的了解，实在太少了。所以，胖子，你要加油！”

石胖子开心答允道，“我会的。”

慕雪又问：“大家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秦真道：“我们这个门，风大一点就能开，实在是不安全。以后，我们也有可能有机会六人一起出门做任务，到了野外危险会更多。从现在起，我们每日要安排人上夜。每天睡觉的时间共三个时辰，我们正好六个人。所以，从今天起，每人晚上守夜半个时辰。吕青值第一班，石胖子值第二班，崔小包值第三班，范织娘值第四班，我值第五班，雪儿值第六班。”

吕青点头，“我觉得秦真的提议很好，我没问题。只是，我们要如何及时查看时辰呢？总不能老是出门去看时辰吧，那样也太不方便了。”

秦真简洁道：“目前，我们用的这个蜡烛，燃尽一支，需要一个时辰左右。所以，燃一半，就是半个时辰。稍后，我会用笔做好记号的，大家留意就是。”

秦真刚刚说的用蜡烛来计算时间的方式，慕雪觉得很棒。但同时，慕雪也发现了一个问题。之前，她和秦真守夜的时候，都是用读秒计时的方式来估算时间的。可是，这里的孩子们恐怕没有一个能够使用这个方法。慕雪突然很想知道，大家的数字计算能力到底如何。她问大家道：“大家学过九九乘法表吗？数数的时候，最多数到几不会迷糊？”

吕青道：“我学过九九乘法表，平日最多可以数到6000，以前我在家看星星的时候常数。”

慕雪随后又看向另外三人。

石胖子说道：“哪个啥久久，我没学过。但数数我会，数到100没问题。”

范织娘小声道：“我都不会。”

崔小包也道：“俺也都不会。”

慕雪含笑看了秦真一眼，意思是说：这就是现实啊。不能要求这些孩子和我们一样，啥都是明白的。

秦真无奈点头。

慕雪对众人道：“我哥说得值夜，确实很有必要。有关时间的计量，可以看蜡烛。不过鉴于昨夜是我和我哥守夜的，为了公平起见，今晚我和他休息，不参与守夜。还有，为了方便，我们以后每晚安排三个人守夜。所以，以后每个人上夜，要守一根蜡烛燃尽的时间。今晚我们这样安排：吕青值第一班，石胖子值第二班，崔小包值第三班。吕青值第一班结束后，负责喊醒值第二班的胖子；胖子值班结束后，负责叫醒值第三班的崔小包。而明晚的安排是：我哥值第一班，范织娘值第二班，我值第三班。同样，明晚我哥值第一班结束后，负责喊醒值二班的范织娘；范织娘值班结束后，负责喊醒值第三班的我。既然是为了大家的安全守夜，守夜的人就要有责任心，不能偷懒打瞌睡，更加不能忘记喊醒下一班与你换班的小伙伴。我刚刚说的，大家都清楚了吗？有什么地方不明白的吗？如果有，可以立马问我。”

吕青和石胖子同时回答道：“清楚。”、“没问题。”

崔小包道：“俺也清楚。”

范织娘没说话，但对慕雪认真地点了点头。

看大家没疑问，慕雪继续道：“我一向主张：发现问题，就要及时解决问题。我认为，我们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学习任务，那就是学习九九乘法表和数数。之后，大家值夜的时候，也可以不无聊了，一边值夜一边好好复习功课。来，不会的，现在都跟我念：一一得一，一二得二……”

随即，三道声音响了起来：

“一一得一，一二得二……”

“一一得一，一二得二……”

“一一得一，一二得二……”

吕青看大家学得认真，他心思一转，主动对秦真说：“先生教的符箓怎么才能画好，你能和我说说吗？”

秦真点头。

于是，睡前的学习小组自然形成了。秦真和吕青一组，专研符箓的画法。慕雪和范织娘、石胖子、崔小包一组，学习九九乘法表。

作者有话要说：

撒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