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咱不是约的明天吗？]
[今天不行？你不是从村里回来了么？]
[当然不行！说好是明天的！]
[明天见和今天见有什么关系？]
[哦哦哦哦哦！来来来来来！]
[那你过来接我？我在医院。]
[行行行行行！]
这态度转变让戚昀莫名其妙。走了两步忽然想到什么，停下点开日历。
——明天，大年初五，2.14——情人节。
好么，说什么初五一起迎财神。到底是财神还是月老啊？诡计多端。
大奔半路拐去买了菜，一人提一兜，欢欢喜喜把家还。
厨房里各自忙碌。戚昀在水池边淘米，状若无事开口：“明天大年初五，有什么习俗吗？”
“啊？”正把怀里一捆白菜放进冰箱的沈云钊抬起头，“没什么习俗，但有点儿计划……你想出去玩吗？”
“去哪？”
“嗯……游乐场？”
“你上回不是说要在我家躺平迎财神？”
“是啊。”冰箱门关上，沈云钊靠到水池边，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但我后来一想，躺平不能致富，幸福不会从天降，美好生活要靠劳动去创造！”
“最近写思想汇报了？”
“哼哼，那……去不去？”
“明天再说吧，着什么急。”
“急啊！”沈云钊掏出手机，“有活动，提前一天买票能便宜二十块呢。”
“你早就看好了？”
“昨天在村里无聊，看了一下。”
“哦。”戚昀觑他一眼，“有没有什么双人票折扣啊？”
“有倒是有。”沈云钊早就点进粉红爱心框着的活动套票，仔细研读使用规则，“你等我研究研究昂。”
“嗯，你看看。”大米下锅，戚昀转身择菜，给他留出空间。
“狭隘。”沈云钊研读完毕万分不爽，自言自语抱怨道，“性别限制这么死。”
“怎么？”戚昀绕回来慢条斯理洗番茄，语出惊人，“情侣票不给用？”
“啊？！”沈云钊被情侣俩字砸晕，悄悄咽了口唾沫，“……哈哈，不是……就双人票。”
戚昀脑袋凑过去：“双人票什么条件啊，我看看。”
发丝轻轻柔柔扫在下巴，带着小苍兰幽幽香味。沈云钊心跳砰砰喉结滚动，却也是真的不敢动。
看见使用规则里明明白白的“一男一女”，戚昀遗憾：“确实用不了呢。”手指一滑，是底下清清白白没有粉红框框的“好友双人票”。
“这个票价一样啊，你为什么要看情侣票？”戚昀在人怀里抬起头。
一秒，两秒，看到沈云钊满脸爆红。
“你怎么了？很热？”
“哈哈，是有点。”沈云钊稍稍把人推开，背过身去一把抓住抹布，埋头胡乱干活，“不是……戚老师，你今天……不对劲呢。”
戚昀：“那是洗碗布，不能擦水槽。”
“……对不起。”
戚昀：“你别紧张。”
“我没紧张。”呼吸两瞬，洗碗布洗净拧干挂回原处，沈云钊抱着手臂转回身，镇定道，“戚昀，你有话要说。”
“嗯。”戚昀离他半步远，不动声色缓了口气，“那我说了？”
“咳……你说。”
戚昀点了点头，客观冷静道：“我觉得差不多了。”
“差不多……什么？”
“差不多可以谈恋爱。”
沈云钊大惊失色，小声确认：“你这是……表白？”
“我是吗？”
“不知道……但你这语气像是通知我。”
戚昀觉得没什么区别：“那你的意见？”
“我觉得……这事儿不应该发生在水槽边上。”沈云钊扭扭身子，又捻捻指尖，含含糊糊说，“我手上洗洁精都没洗干净……”
“有这么紧张？”戚昀纳闷儿，“平时不还温水煮青蛙游刃有余么，你今天怎么回事？”
“你这也太不按常理出牌了。”沈云钊摸摸鼻子，扭捏够了忽然笑起来，“不是，你把我计划全打乱了！有你这样儿的吗？！你今天怎么回事？”
“不是你先看的情侣票？还怪我节奏快了？”
“提前看看不行？我都没准备好呢！”
“唧唧歪歪个什么劲儿？”戚昀耐心耗尽，语气暴躁起来，“你不愿意？”
“当然……不是啦。”
“那你现在给个明确答复。”
“愿意！我愿意！”沈云钊按着心脏笑个不停，“缓缓，你让我缓缓。”
“行。”节奏回落，戚昀倒有点儿害羞了，眼睛不知往哪放，索性转身回到案板切番茄，冷酷抛下一句：“缓好了叫我。”
怎么都缓不好也不想那么快缓好的沈云钊龇着嘴瞧人背影。心头那点儿滋味品了又品，咂了又咂，美得直冒泡。
人嘛，一旦满足，就容易不满足：“那个……小昀，昀昀啊，我都答应你追求了，你不给个亲亲抱抱，就把我撂这儿？”
“亲亲抱抱？你洗干净手了么？”这位其实也没心情切菜，握刀装模做样罢了。
水声哗的一下冲出来，三两下冲掉指尖泡泡。
沈云钊报告：“我好了。”
“哦。”快刀三两下，戚昀把番茄切得七零八落。放下刀平视前方，却也没动。
“你又怎么了？！”沈云钊大为不满。
戚昀慢慢往水槽挪去：“……我也洗个手。”
“好呢。”水声再一次哗地冲出来，沈云钊就这么歪在一旁等人抱。
这手磨磨蹭蹭洗不完，清水冲完又去按洗洁精。
沈云钊从容自如：“不着急哦，你慢慢来。”
“……”擦了手，解了围裙，戚昀面色沉着，端端正正站在沈云钊面前。
沈云钊手臂微张胸膛微挺：“我准备好了，来吧。”
“嗯。”戚昀端详眼前这张脸。剑眉星目，本该是英气逼人，却被他更突出的闲散气质所掩盖，融合成独属于沈云钊的云淡风轻。
“好看吧？”
戚昀承认：“挺好看的。”
沈云钊也盯着他看。看他微抿的嘴唇，看他稍颤的鼻尖，看他灵动微转的眼珠子竟带点儿棕色。
“那你干嘛一脸严肃？戚昀，是你说要恋爱的，我答应了，你现在别想反悔昂。”
“……我没反悔。”
“那你还抱不抱了？”
“不是你说的不着急慢慢来？”
“行吧。”沈云钊探头瞧一眼电锅，“希望在饭熟之前能抱上。唉，我好饿的，开了小半天的车，一会儿还得做菜。今晚咱吃什么？番茄牛肉、清蒸鲈鱼、清炒莲——”
一鼓作气，戚昀突然出手把人扣进怀里，切断他没完没了的絮絮叨叨。
世界安静了。
拥抱的感觉很奇妙。不算用尽全力，并非密不可分，更无温柔爱抚，可其中缠缠绕绕黏黏糊糊的意味那么明显。
心砰砰跳到了一起，气息柔柔落在耳边，发丝搔得人痒痒。
许久，听到沈云钊埋在他颈侧的一句：“好开心哦。”
“嗯。”戚昀感受着胸腔传来的震动，如实分享感受，“有点热。”
“不热。”沈云钊说，“你别紧张。”
“我没紧张。”
“没紧张你站那么直？”
“哦。”戚昀调整姿态，“你也别紧张，别整个人歪我身上，重。”
“行。”沈云钊也调整姿态。
再抱了一会儿，戚昀闷着头问：“好了没？”
“什么叫‘好了没’？！”沈云钊把人锁得更紧，质问道，“你对我不耐烦？”
戚昀扶着人肩膀，满是诚恳：“你不是饿了吗，该炒菜了。”
“好哦。”沈云钊满意了，脑袋在戚昀毛衣上蹭了两下，才恋恋不舍把人松开，“你心里有我！”
拥抱结束，赊账一个亲亲。
毕竟饭真的快要熟了，戚昀也觉得自己要熟了。
沈大厨几乎乐傻，炒着菜哼着歌，时不时叫一声戚昀戚老师昀昀小昀。不到半小时，三个菜端上桌。
戚昀冷淡矜持商讨恋爱细节：“你别叫我小昀，像我爸。”
“行。”沈云钊又把所有称呼轮了一遍，总结道，“我还是习惯叫你戚昀……”摇头晃脑叫着，“戚昀，戚昀——qun？哎，小时候有没有叫你群群啊？”
戚昀往米饭上浇半勺番茄汁，默了一下，承认道：“是的，这其实是我另一个小名”。
“不哦，”沈云钊笑得没头没脑，反驳道，“你只有一个小明。”
“啊？”
“我小名是小明啊，上次不是和你说过了？”
“什么东西？”这话很熟悉，但听不懂。
关系转变，沈云钊再也不当谜语人：“你沈叔，大名沈大明。你男友，小名沈小明。”
……？
戚昀先被“男友”俩字震了一下，再绕好大一圈，总算想明白。
“沈……小明。”艰难地把这称呼叫出口，尴尴尬尬的。
“昂。”筷子剔下一大块鱼肉，沈云钊笑得没心没肺，“我小时候，老沈朋友都这么叫我。但没传到学校去，我朋友都不知道。还好不知道，课本上的小明可不是什么聪明角色。”
戚昀嚼嚼嚼，试探道：“……你用这个名字当网名吗？”
“以前会用吧，但长大就不用了，怪羞耻的。”
“哦。”戚昀一想也是，小名什么的……怪羞耻。
吃完饭，刷了碗，错峰偷摸刷了牙，并排坐在沙发看新闻。
经济稳中向好，人民生活和乐。沈云钊勾着国泰民安的笑：“那个……你打算什么时候亲我啊？”
“为什么要我主动？”
“因为是你说要恋爱的，我答应了，你可不能反——”
一鼓作气，戚昀再次把人扣在怀里。四目相对紧要关头，却迟疑地停住。
“什么意思呢？”沈云钊就着被按脑袋的姿势委屈质问，“你下不去嘴？！”
“你别吵。”
“哦~”沈云钊把人扯近，又刻意留着一线距离，慢腾腾地说，“就想让我亲你呗？可是我很害羞的，你不给个明确指示，我哪敢靠近你啊。哎呀，非要我主动也不是不行，但是你——”
没声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