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这事儿都怪你这不着调的姐姐，害的咱们也没个准备。”
为了让不自在的众人能放开点，卫根生不得不出来打个圆场，方式嘛，就是讨伐卫明熹。
“我想着二妞的生日得有关爱她的长辈在才齐全，你们人来了就很好了……”真不用带这么重的思想包袱来。
卫明熹弱弱解释一句，又讪笑的陪着小心，心里那叫一个无语。
瞧这一个个头点的，跟上了发条似的，合着还都赖上她了。
尤其沈郁清和钱彪，这俩人幅度最夸张，耗子进你们屋都得哭着出来，能准备个啥？
为了互相甩锅，卫明熹也是很刻薄的……
“瞧你说的，人家孩子也是好心，难为她一个人张罗这么多，即便有个不周全的，咱们当长辈的还能不担待？”高丽梅用胳膊搡了搡自家男人，笑着嗔怪。
两口子的双簧唱完，众人也就“是啊”“对对对”“哪儿能呢”一番，顺坡下驴了。
席间多了些热闹劲儿，卫米库起身道：“无酒不成席，我回去拿两瓶好酒过来，给咱们二妞的生日好好庆祝庆祝。”
那可是他大丫头捎回来让他过年喝的，你当他很情愿吗，谁让他摊上周三三这么个“活宝”老婆呀，不得他往回找补。
明光十分钟爱炸虾片，一口下去油香酥脆，“噌噌噌”吃了小半盆，二妞每道菜都喜欢，但香喷喷的炸薯条完全俘获了她的心，是可以用来下饭那种。
其他人都是偶尔夹两筷子尝个味道，喝酒倒是畅快。
沈郁清他们平时和村里人打交道不多，除了一些必要的“程序”，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各安其分。
他们是下放来的，被关照谈不上，却也不至于被苛待太过。
如今因为卫明熹的关系，和卫根生等人坐在一个桌子上吃饭，倒也放下了一些心结，坦然自在了许多。
心里不是不感激的，尤其是包袱最重的冯文若，几盅酒下肚，他枯暗的面色泛起一抹淡淡的粉，舌头也有些发僵，似乎是醉了。
“明愉，老师很……高兴能见证，你的成长和，进步，”
“将来……若是我还有将来，老师一定……一定送你一份，最好的礼物！”
沈郁清最看不得他丧气，他本来就是个性格有点古怪的老头，好话也得阴阳怪气的说，
“你是当人家老师的，对着学生得言而有信，况且空口无凭的，不行你立个字据吧。”
“好！就这么办！”喝多了的冯文若豪气应下，还向卫明熹借那日写春联时用过的毛笔。
卫明熹从善如流为他备好纸墨，他没有再写方正的楷体，而是换了更飘逸一些的行书——
他日当贻明愉一佳礼，落款冯文若。
写罢将它郑重其事的交给二妞，二妞细细的眼眶里写满疑惑，显然是不解其意。
冯文若向来是温文和煦的，今日言行属实有些豪迈不羁了……
“收着吧，长者赐不敢辞。”卫明熹嘴上说的好听，心想这可不是我们主动要的啊……
“老沈，你也不能小气啊，明愉平时对你们也是很尊敬的。”
别说，老冯也是挺有心眼儿，还知道给自己学生谋福利呢，虽然他们身处低谷，但管他有枣没枣呢，打一杆子再说。
“那是自然，”沈郁清有点没好气，这还是自己的提议呢，可把他显着了。
就连钱彪也主动写了一张，卫家后院虽窄，也算是庇护他免于严寒，他坚信自己会平反，到那时有仇得报，受了人情自然得想着还的。
还给老实巴交的小二妞不比还给烦人的卫明熹强的多吗。
卫明熹：好家伙你打的是这个主意？
杨红娇大字不识几个，但也不甘于人后，当场表示要给二妞做件时新的衣服，人家底气足得很，毕竟她的应承至多不会超过一个月也就兑现了，不像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
倒是江大勇今天看着有点不大对劲。
进屋落座的时候杨红娇直接坐到了他的对角线，一副避嫌的样子，席间两人的视线都很少交汇。
卫根生和周三三免不了要和他寒暄几句，他也是兴致缺缺，对于敬酒倒是来者不拒，捏着酒盅目光来回游移。
高丽梅掩上门出去了，再回来手里又拎了两瓶青花，今晚气氛正好，总要尽兴才是。
“可怜的小二妞，过个生就收了一堆空头支票，一个现成的都没有啊。”
周三三揉搓着二妞的小脸蛋，她今天也多喝了两口，说话越发没个避忌，卫米库又心累了。
“谁说的，京都我干奶奶还特意寄了礼物！”
卫明熹一边瞪她一边急着找补，说着就将东西拿了出来。
除了姐弟三人都有的书包文具之类，二妞独有的是一件鹅黄色的针织衫，胸前绣着两颗别致的小樱桃。
“这手艺真好诶！用料也好……”
杨红娇眼睛都直了，鹅黄娇嫩，她要是年轻个十几岁，恨不得也做上这么一件。
“二妞快去试试。”她急切的怂恿道。
二妞红着小脸进了东屋，脱下厚厚的棉袄，十分爱惜的换上新衣，再出来时就有些局促和扭捏。
堂屋里热烈的气氛顿时有些凝滞，周三三手一抖酒都灌到鼻子里了，一时间涕泪俱下咳个不停。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陈山虎。
他回家之后当着儿孙将卫明熹一通大吹特吹，但私下和自家老伴念叨最多的却是他最贴心的二妞。
毛衫是谢婉柔亲手织的，动工之前还再三向他询问了二妞的身量样貌，陈山虎护短儿呀，偏心眼子呀，二妞和他最贴心他能说二妞不好吗？
“一母同胞亲姐俩，长的都差不多呗，好看着呢。”他含混不清的说。
谢婉柔哪知道他心里还有这些弯弯绕，做出来的衣服精准的踩到了二妞的雷区，
——孩子黑呀，
衬着好几盏煤油灯呢，这颜色穿在她身上还是有点惨烈。
卫明熹也是忙昏头了，她背过身自打了下嘴巴，转过头笑的格外真挚，
“不错，好看，
干奶奶一片心意，这衣服以后就珍藏吧，脏了坏了你还心疼。”
“是啊，听你姐姐的，这都有纪念意义，到时候穿姨给你做的。”杨红娇连声附和。
“嗯！”
二妞对什么尴尬的气氛并不敏感，高高兴兴的答应了。
可能有人会笑她有点傻兮兮的，但人生漫长，具备这样的“钝感力”或许才是上天对她最好的偏爱。
“那你准备了啥礼物？”
周三三还是为二妞鸣不平，这咋一个靠谱的都没有。
卫明熹抹了抹头上的虚汗，有点纠结的捧出了一个木制的小猪存钱罐。
本来她对这个礼物是格外满意的，送礼，就是要投其所好，那要说起二妞所好，攒钱这件事绝对能排在第一位！
可现在嘛……
周三三拿起沈郁清他们写的“白条”，每张对折三下，挨个儿塞进了小猪嘴巴里，“嗯，挺合适的。”
卫明熹：看吧……就还显得我……挺早有预谋的。
“差点忘了今晚的重头戏！”
不是她要转移话题，蛋糕还在熄了火的灶上温着呢。
她风风火火的跑去端来，
“我干奶奶说京都最近时新这样的生日蛋糕，是用鸡蛋面粉和白糖做的，又暄软又香甜，还说以后买给我们吃，
我琢磨这也不难，就自己试了试，估摸着差不多。”
“你真是大言不惭，”江大勇有些微醺，瞟她的那眼比平常生动了许多。
其他人倒是都啧啧惊叹，这蛋糕的颜色和玉米面发糕差不多，大约有成人两拃宽，被横切成了三层。
中间夹了切成小块的黄桃罐头和梨罐头，面儿上还写着“生日快乐”四个字呢。
“这紫色的字儿是？”高丽梅好奇的问。
“哦，我干奶奶寄来的，说是叫蓝莓果酱。”
“看着就香甜……你干爷爷对你们真是上了心了，以后多念着他们好。”
卫根生笑呵呵的说了一句，心里也觉得欣慰，老四的几个孩子能得众人帮衬，他也就安心了。
“二姐，我以后长大了给你买好多好多礼物，现在能让我吃一口你的蛋糕吗？”明光吞了吞口水，黑眼仁亮晶晶的。
卫明熹将一只红色的蜡烛举到二妞身前，“你现在可以闭上眼睛许一个心愿~”
“生辰快乐，”
“岁岁平安！”
“多福多寿！”
“顺遂无虞……”
……
祝福语雅俗皆有，祝福却是同样真挚的。
看着二妞脸上美好恬淡的笑容，卫明熹内心有一处像是被填满了。
或许这正是她穿越而来的意义，让她免于流离，免于疾苦，感受幸福和爱。
祝福二妞的人生，也祝福她们共同的未来。
*
“你最近为什么躲着我？”
今晚酒喝的不少，众人都有些醉意，吃完饭就被卫明熹劝回去了，杨红娇却坚持留下来帮忙。
只是她心神不定的，收拾的时候还摔碎只碗。
摸黑从卫家出来，刚走出院门，一个高大的身影猛的覆了过来，将她禁锢在墙上。
她张嘴想喊，温热的气息倾吐在她耳边，发出熟悉的声音。
“嗯？为什么？”
他又问了一遍，语气似乎很压抑。
他们的身体之间礼貌性的恪守着两个拳头的距离，那氤氲的酒气和暗哑的声音却几乎将杨红娇灼烧至沸腾。
作者有话要说：那句文言文是我用转换器翻译的……
最近写的很拧巴，谢谢给我评论的宝，谢谢你们鼓励我~
by the way,鸭鸭也很想被收藏呀，有没有心软的神认领一下呼呼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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