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君子论啊,可你要知道,仅仅是这样,魔族可死不了。”之媚的身影渐渐消散,只留下一地的衣服发饰。
这边久等等不到之媚的门泊舟索性直接自己来找叶寻轻了,他找到叶寻轻的时候,刚好看着之媚消失,叶寻轻蹲着查看那一堆衣物。
他上前问了句:“解决了吗。”
“嗯。”
门泊舟知道自己口头说不清楚,索性用传音术告知叶寻轻自己探查到的消息。
【归海潮和乐正希被绑架了,赵牧云和魔尊串通一气,他不知道哪里得来本邪功,没日没夜将自己关在地宫中修炼,对了云娘确实是他杀的,目的是为了复活乐正音】
门泊舟第一句话就让叶寻轻紧张起来,她站起身,没等他开口,门泊舟又是一句话给她砸的头晕眼花。
【不过我路上顺手救了个姑娘,她向我打听你,我想这你们几个应该认识,于是告诉她乐正希被绑了,于是她就去救乐正希了】
“等等,那人又告诉你她是谁吗?”叶寻轻扶额。
“……”
回答她的是一片沉默,还有几声乌鸦的叫声。
“你都没弄清楚是敌是友你就告诉她了?”叶寻轻真的对“失去七情六欲”的认知再度刷新,她深吸一口气,心怀希望再次问道,“你记得她的打扮吗?”
门泊舟没说话,就在叶寻轻即将绝望准备再度去搜寻乐正希和归海潮的踪迹的时候,他突然蹦出两个字。
“记得。”
然后没话了。
叶寻轻瞪大了眼睛,饶是她再怎么不为所动、再怎么沉稳平静,也会被一个没有七情六欲的社交怪物打败的。
“所以什么样。”
叶寻轻闭上眼睛,不想看见他那张脸,她真的怀疑自己会冲着这张俊脸来上一拳。
当然,这样做的后果就是门泊舟面无表情地问你问她为什么这么做,一旦她回答了这个问题,接下来就会像鸡生蛋蛋生鸡一样诞生出无数个问题。
叶寻轻拒绝这样的结果。
“黄衣服,黑头发,半披头发。”
“还有谁不是黑头发吗?”叶寻轻意识到这个人可能就是失踪已久的池中月,但是她听了门泊舟的描述还是忍不住吐槽一下。
“有啊。”门泊舟神色认真地与叶寻轻对视,“你身边有个时不时出现的白衣女子,就是白头发。”
叶寻轻瞬间清醒,白头发,时不时出现……银晞玥!
门泊舟能看到银晞玥?
“那个国师的身边,也有一个灰色头发的女人。”说罢他还点了点头,“都不是黑头发。”
银晞玥此时也显出身形。
【他能看到我?不对啊,应该只有契约了我的人才能看见我】
“我还能听到你说话。”门泊舟直勾勾地盯着银晞玥。
叶寻轻在他们之间来回看了好几眼,最后发出一声惊叹:“卧槽。”
但是她也没有多做停留,讲清楚之后便准备前去找池中月他们,从门泊舟的口中得知,他带着池中月找到了关押乐正希和归海潮的地方,只是先出来找她了,留下池中月独自将人救出来。
走之前叶寻轻看着二皇子的尸体,突然想起那个皇嗣死亡的传言,她拦住门泊舟出走的步伐,独自一人提着剑靠近了二皇子的尸体。
一道剑光闪过,一颗人头咕噜噜滚到门泊舟的脚步,被他一脚踹开。
叶寻轻低头去看脖颈处的切口:“果然,是空心的。”
她起身面对门泊舟笑道:“文书上说的没错,若我没猜错,这几个皇子应该都是用人皮套子养出来的魔族。只是魔尊不知用了什么手法,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魔族。”
“此地不宜久留,你带路。”
两人简单交流了下,叶寻轻便跟在门泊舟的身后前往他和池中月约定好的地点。
……
自从秦卿上位,大昭的朝臣议会,就从早朝改成了夜谏,此刻皇帝正和他的臣子们公议政事。
“她离宫了吗?”上位的皇帝手持一串朱砂串,眼里闪过一丝很辣。
“回陛下,未曾。”秦卿回答,将和煦碾碎了揉进话语间。
皇帝闭上眼睛:“余利,去抓住她。”
“朕要她成为朕登仙之路的养料!”
周围的臣子具是一惊,急忙低头看脚尖,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秦卿抬眼审视这位迟暮的英雄,二十年前,他算个枭雄,二十年后,他只是一个被困于世俗的凡人。
不过秦卿没有心思关心这位帝王今后的评价如何,他自有他的结果。
“余将军,何不听令?”伴随着秦卿的话,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大殿内——是死去的余利。
此刻他不见半点血色,眼里没有半点情绪。
皇帝瞧见余利,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爱卿果真有本事。”
“不敢,都是陛下御人有术。”秦卿从善如流低下头,接受着帝王的称赞。
皇帝笑了笑,瞥见一边的余利,他顺势坐在了象征天子威严的龙椅上,大手一挥:“余将军,过来给朕舔舔鞋。”
余利僵硬地动了动,迈出第一步便被打断。
“爬过来,学狗叫着爬过来。”
皇帝目露精光,眼底满是不屑和嘲讽。
即使是高高在上的大将军又如何?即使是陪着他打天下的兄弟又如何?即使他在百姓中间的声望比他这个帝王更高又能怎么样?
还不是,像狗一样,摇尾乞怜。
朝臣有的抬头观望,面露不屑,有的低头不语,眼中闪着泪光——但终究,没人能说什么。
他们只看着那位曾经力挽狂澜拯救摇摇欲坠的大昭的、威风凛凛的将军,此刻正如同一只乖顺的小狗。
一边“汪汪”叫着,一边四肢并用,缓缓爬向龙椅上的帝王,然后俯首,用舌尖去贴明黄色的鞋。
“余利啊,你要记住,君是君,臣是臣,只要我一天说你是狗,你就永远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畜生。”
话毕,偌大的朝堂上是回荡着的笑意,屋外阴风阵阵,天色渐晚。
朝堂之上的臣子都不敢说话,一脸惊恐地看着身边的同伴面色逐渐发青,他们死死闭着眼睛,祈祷着夜晚快点过去。
……
叶寻轻找到池中月的时候,她和归海潮、乐正希坐在一块,只是三人的气氛都有些沉默。
这里是冷宫,时间足够他们交流一番。
“小池,怎么了?”叶寻轻上前,先是询问了池中月的状况。
她有私心,毕竟是同在异乡为异客。
池中月摇摇头没说话,只是嘴唇煞白,面上毫无血色,一双眼睛时而胡乱地瞟着,时而呆滞地盯着一处。
叶寻轻很明显的感受到她情绪不对劲,只是考虑到她现在的状态,不再好说些什么。
她看了眼乐正希,发现她也在担忧地看着池中月。
归海潮在一边睡着了,叶寻轻带着乐正希单独寻了处地方。
“小池怎么回事?”叶寻轻斟酌着出声。
叶寻轻摇摇头,望向不远处的池中月:“我也不知道啊,我看见她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
乐正希眼睛瞥向左下方,叶寻轻知道她在思考。
“我一开始见过她,在国师府的寝殿里,我想逃,碰到了国师,被打晕了,不过后面我……我……”乐正希面露疑惑。
“我想不起来……我又遇到了一个人,被他打晕了,后面再次醒了就在地宫里面。”
“然后和归海潮一起又被国师绑了扔到地牢里面了。”
乐正希一口气说完,却还在为那个被忘掉的人而苦思冥想。
她有预感,那是个很重要的人,但是无论如何,就是想不起来。
叶寻轻注意到她蹙起的眉头,轻笑一声安慰她:“想不起来就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带着乐正希回到了团体中。
“各位,我们来对一下收集到的线索吧。”叶寻轻说着。
接下来他们对了会儿线索,勉强拼出一个“事实”。
“皇后被妖魔夺取身体,赵牧云从小受欺负,见到了来和亲的乐正音,对她产生了好感,不惜杀死未婚妻来救她……”
叶寻轻轻声呢喃,周围的人都在认真跟着她的思路。
“那乐正希……乐正希呢?”
她摇摇头,用树枝在泥土上写上一个“一”。
“国师……国师认识我,但是身份不明,很可能和被灭门的望仙谷有关系。”
她又写下一个“二”。
“皇帝,我不清楚皇帝的立场,但他支持国师,按照书信上所说的:‘大昭妖魔横行’,他对此一定有参与。”
“几个皇子不出意外除了赵牧云,其余都是披着壳子的魔族,只是不知道这个魔族在朝堂上占了几成。”
树枝划动,留下“三”的痕迹。
“我的剑灵告诉我,这件事跟千年之前的事情有相似之处,我有些怀疑是有人存心而为之。”
“四”的身影出现在“一二三”的后面。
叶寻轻抿抿唇,抬眼扫视众人。
门泊舟率先拿起剑在手臂上划了一道,然后将汩汩流出的鲜血和连着宗门长明灯的弟子牌一起递出去,证明自己的身份。
剩下几人纷纷效仿。
到了归海潮这里,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他。
“喂,我从头到尾都没跟你们分开过诶,就连被抓也是跟你一起的!”归海潮满脸不可置信,睁得大大的眼睛仿佛下一刻就要流出眼泪。
见无人搭理他,他便将目光看向乐正希。
乐正希避开她的视线,仿佛只要这样就可以假装自己不知道。
她不能仅凭自己的主观判断去断定一个人正常与否,这样会害了所有人的。
但是归海潮没有门派,根本无法判断他的真假。
事情僵持下来,就在门泊舟准备强行拽过归海潮放血的时候,冷宫的墙头上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
“他是真的。”
叶寻轻转身,看清来人后面露凶色,她站在众人跟前和来人对上:“大人,真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