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说，他就是打着这么一个如意算盘，趁着你和影帝那部《欲毒》还没上线，你现在片酬还很低，等明年电影上映了，以顾寻和那位名导演的影响力，我敢打包票到时候《欲毒》一定会带火你！那时候贺建国的电影也差不多要进宣传时期了，这等于是免费蹭上一波你和顾寻的热度。这人的心思深得很，好片子那么多咱们可以再等等。至于这个贺建国，路哥你可别再搭理他了。”
“所以说，我聪明的路哥，我相信你一定会为我着想，推了这部戏，我好你好大家好。”
路时年回忆起当时小周的神情来，他是非常积极地劝阻路时年，而路时年也看对方似乎真像小周所说的那样，只为《欲毒》的原因而想利用他蹭一波顾寻的热度。
他自然是不大高兴。
而且马上就要入组拍和顾寻的这部《欲毒》，路时年立马就乖乖将这部戏给推掉了。
但是那之后，贺建国三天两头地就来骚扰他。
不是发消息给他介绍剧本，聊聊角色，就是抒发一大段他拍戏理念的小作文。
小周看着他每次都一大长段的聊天记录，简直想抢过他的手机直接给他把这缠人的小人给删了。
路时年倒是没怎么放在心上，甚至还认真看了一下那些小作文。
虽然谈不上写得多么有深度，但是还是有那么一两句话戳中他心窝子的。
看出来这贺建国也算得上是真情实感地对待这部戏了。
只不过现在他全心全意都放在《欲毒》之上，算得上是背水一战的状态，尽管贺老板三番五次地骚扰，路时年也礼貌地拒绝了。
直到有一日，贺建国亲自上门找他。
甚至还花了重金，在x花园大饭店里头请他吃了一顿饭。
路时年看着那饭店周围的装潢，和窗户外的江景，眼前穿着正装的贺老板，围绕着的恭敬的醒酒倒茶的侍应生。
他甚至以为自己是来谈什么几十个亿的生意的。
这贺建国为了拉他也是下血本了。
这可让他真是不好意思。
路时年在心里悻悻然地想着。
然而，事情却发生了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变化。
就这么一顿饭，路时年就改变了主意。
小周知道后，简直要疯。
也不知道那天这两人在豪华x花园饭店里都聊了些什么，他的艺人路时年不止是同意接这部戏，甚至愿意只领贺建国之前开出来的一半片酬来接这部戏。
小周简直暴跳如雷，围绕在路时年身边，一会摸了摸他额头，一会翻开他的眼皮看看是不是病了。
路时年却很淡定地说是因为贺建国的后期制作经费过于不足，所以他愿意把另一半片酬加入到后期制作里去。
“这本子虽然剧本还不错，但是因为是幻想电影，所以后期也十分重要。”
路时年并不希望到时候他们所有人都认真努力，最后制作却是五毛钱特效。
这对于幻想题材来说，简直就是致命的。
当他努力和小周解释自己为啥只要一半片酬时，小周给气笑了：“我介意的是你这片酬的问题吗？我介意的是你这制作的问题吗？我介意的是你压根就不该接这部片子啊，我的哥！”
这让小周生气到几乎有一星期的时间不愿意理会路时年。
软磨硬泡说了好几个月，路时年就是不愿意反悔：“我都跟人家说定了，既然说好了，做人得讲信用。”
“行行行，你高尚你伟大你清高！我再管你我就是狗！”
小周一气之下就跑了。
然而每次消失，不到半小时又会发消息来骚扰：“我的哥，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别的片子？你看看这个，我今天刚收到——”
总被路时年给无情拒绝：“时间冲突了的话就算了，我也不想轧戏。贺导这部戏也就几个月时间，等结束后我再接通告。这四个月，你都给我空出来，若有其他通告都帮拒了吧。”
小周咬牙，“如果是顾寻的呢？”
终于准备拿出杀手锏了。
路时年果然凝滞住了。
小周迅速翻出通讯录，一边找着兰姐的联系方式，一边跟他说：“我跟你讲，我听说他的经纪人兰姐已经给他相中好本子了，只要顾寻点头，和你拍完这部戏后就立马能进组。那至少是半年时间，你再没法跟他见面了。是我和兰姐多少有一点交情，只要你拒了贺建国那边，为了你，我的哥，你的小弟周某人愿意马不停蹄地上兰姐那儿发挥不要脸的优良传统，替你争取到一个角色，这样你们就能继续合作了，怎样？”
能和顾寻二搭，这对于年轻小生来说是多么诱人的条件！
路时年皱了一下眉头，“你说的真的假的？”
当然是哄骗你的啦。
小周悻悻然，他的确没有把握让兰姐答应，因为他跟兰姐其实也只是几面之缘而已，换了名片躺在列表里从来没有聊过天。
但人有多不要脸，交情就有多深厚。
开玩笑，那顾寻是谁啊！
国际大明星影帝，又不是谁都能搭上线的。
他的目的只是让路时年赶紧放弃拒绝贺建国的戏，只要那贺建国别打他的艺人的主意，签订了别的艺人，那他就有理由给路时年安排其他戏的通告了，这样路时年想反悔都不行了。
小周摸爬滚打娱乐圈多年，对此道深谙不已。
正自信满满地准备听到路时年答应他的回答时，却没想到电话里头的人淡淡地道：
“我不要。”
小周还没听清楚就笑嘻嘻地接了话：“这样才是我的好路哥，我就知道你不会拒绝——”
小周突然跳起来：“你刚说什么？！”
“我说我拒绝。”路时年又重复郑重地强调了一遍。
“还有咱可别因为这个事去打扰寻哥的经纪人兰姐了，影响不好。”
小周：“？”
小周：“不是吧，哥！你是不是病了！到底是你病了还是我疯了？”
小周在那边已经快要崩溃，这该死的贺建国到底时给路时年下了什么奇怪的降头，怎么可能也有人会拒绝和顾寻二次搭戏的机会！说不定他和顾寻还能收获一批cp粉啊，要知道拍完戏后的售后营业，这是多么千载难逢啊的机会！
小周：“你今天别给我睡觉了，这件事不能听你的，你给我——”
“没什么事我先挂了。”
路时年声音淡然地拒绝了。
“哎哎哎！路哥！你怎么就这么油盐不进呢！”
“我累了，明天还有一整天的戏要拍呢。回头我再跟你说了。”
小周听到他这么说，心里的气就像出拳打在了软棉花上，毫无反应。
但路时年声音却变得无比柔和，又念叨了一句：“哎！周哥，不管怎么说我是真的打心底里谢谢你。我看现在挺晚了，你平时工作也不少，为了我折腾来去受了不少委屈。你也早点休息吧，我知道你都是为我好，我心里都记着呢。这个事我们可以之后再商量，你也别老熬夜，对身体不好。”
小周鼻子就突然不争气地一酸：“还算你有良心。”
路时年在电话那头笑了笑，想起晚上看到顾寻给他发的晚安消息，心里不由得暖了几分，对小周都变得格外友好：“好啦，说了这么久了，周哥，早点睡。”
小周：“那明天我再打给你——”
路时年叹气：“明天我要到后半夜才能结束拍戏呢，改天我自己跟你解释了。”
无奈之下，小周只好就这么放任路时年了。
*
而此时此刻，路时年的房间对面，顾寻也并未睡觉。
经纪人兰姐半夜给他倒了一肚子热搜的黑泥。
什么【顾寻疑似和小鲜肉暧昧情感状态中】，【顾寻和小鲜肉路时年同进出酒店已同房】【顾寻在小鲜肉的房间里过夜】……
“这些热搜可都是你自己惹出来的，你明天就给我澄清了。”
兰姐尽量在忍耐。
“谣言止于智者，兰姐别操心了。”顾寻压根就没带在意。
“你的意思是都是真的？”
“这种事我要是跳出来澄清，那明儿八卦新闻立马就要转了风向，说什么顾寻亲自澄清打脸，路时年团队炒作蹭影帝流量操作得不偿失之类的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顾寻摇头，打开抽屉，取出剃须刀，一边在镜子里仔细刮起了下巴。
“你倒是挺为他着想的。”兰姐语气酸酸。
顾寻也丝毫不否认：“是啊。我不想给他压力。他现在还是一个新人，我不澄清就只是八卦，我一澄清，最后就会是他一人来承受这么多媒体舆论压力。”
“可是你自己煽动了不少舆论了。”兰姐翻了个大白眼。
顾寻轻笑了一声，安慰兰姐说道：“我这不是也努力尝试一下当下潮流跟小年轻们接轨，营业一下电影cp。”
电话那头兰姐冷冷：“我看你是自己带头嗑起了和路时年的cp了！我跟你讲，你这叫假公济私！”
顾寻一本正经点头：“嗯。我也觉得。”
兰姐知道拗不过他，说假公济私其实也不对。
那日顾寻会选路时年，最终原因还是因为他看过一段路时年很早年时候的表演视频。
那段视频里路时年才十七岁，但是却已经极其有灵气了。
虽然没经受过专业指导，一镜到底，没有台词，只有眼神戏的一长段，从清澈到悲伤的变化，令人印象深刻。
而他听说这个艺人也参加了试镜时，特地调出来了他的录像视频反复看。
虽然试镜中那段许青或许在技艺上更甚一筹，但在情绪感知上路时年的眼神特写却是更为优秀的。
《欲毒》这部电影，最需要的就是细腻温柔的情感。
所有的喜怒哀乐，都要求演员能够不通过话语，只用肢体语言和眼神便能传达给观众。
路时年，才是他真正需要的搭档。
只不过……
顾寻想着他每次见到路时年的场景，又忍不住轻轻地笑了起来。
却没想到总会是那样的见面方式。
看他上网一人大战他的八千万粉丝，看他张牙舞爪生气蓬勃的模样，又看他精神满满奋斗不息。
偶尔，也捕捉到一瞬的悲伤。
这个人，似乎不像他表面上看到的那么快乐，心里暗藏了不少故事。
有故事的人，往往心里都有不少伤疤。
路时年如是。
他也如是。
所以，他渐渐对那个青年产生了兴趣，这么一路接触下来，回想着竟然还有点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