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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 4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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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间,何夫人似乎不能理解诸晴在说什么。

她一面要扶起诸晴,一面问:“什么?离?你若想出去玩,我从不拘你的。”

诸晴扣住她的手腕,低头轻声道:“是请离何家,再不为何家妇。”

何夫人愣了许久,才明白这个“离”是什么意思。

她有些着急,还是上前搀扶诸晴,并说道:“怎么了?别说胡话,跟何如吵架了?”

诸晴止住何夫人的动作,抬头望向她,一字一顿道:“诸晴恐祸事将临,牵扯到何家。”

许是她面上的神情太过认真,何夫人看着她僵在那里,好半天才扯出个笑,道:

“哪里有什么祸事?你先起来,你才出月子,跪在地上凉气入体,对身体不好。”

诸晴却摇了摇头,再次拉开何夫人前来搀扶的手臂,只道:

“多谢夫人关怀,只是诸晴去意已决,还望母亲成全。”

甚至连称呼都改了。这绝不是玩笑话,也不会有人这样向婆母玩笑。

何夫人见她面色沉郁,不见愤愤,知道诸晴提这个想法,无关儿女情爱,心下凉了半截。

无论如何,诸晴是下定决心了的。

“阿晴……”何夫人思考片刻,道:“你先起来,告诉我前因后果可好?”

诸晴苦笑一声,道:“无因无果,皆是妄加揣度,但若成真,亭原君府将不复存在。”

何夫人被惊得说不出话来,她自然知道闵都多是皇亲国戚,但总觉得“诸”这个姓氏有些分量,哪里会说没就没了的?

何夫人出身平民,对国姓总有些莫名的敬仰。

诸晴闭了闭眼,又道:“亭原君滥赌,欠下不少银钱,还是靠着何家的聘礼还清欠款。但是当年的事情,如今也搅不清楚,更遑论有人作祟。”

何夫人皱着眉头,她对此确实一无所知。

两年了,诸晴当年嫁进来时那堆破烂东西,还摆在落春院的仓房里。她的嫁妆由芳絮看管打理,何夫人也不惦记,从未过问。

诸晴又道:“虽无十分把握,但昨日我同父亲交涉,只觉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何夫人抿了抿唇,犹豫道:“你先别急,我晚上问问你公爹,总是有法子的。”

她很少过问何城官场上的事情,可是诸晴虽未明说,她却知道这件事,整个何家只有何城或许有法子解决。

诸晴缓缓摇头,又向何夫人深深叩首,闷声道:“夫人,天命难违。”

在这件事上,何城不可能、也没有那个能力捞诸垣一把。

因为这是源于陛下授意,兴许最后一根稻草,会是何城这一派的新贵递上去。

何夫人咬了咬牙,急道:“不问问,怎么知道行不行?我遣人去请你公爹。算算时候他差不多该回来了,我找人叫他来,你先别急,阿晴,没到那一步呢,你公爹有法子的。”

诸晴无奈的叹了口气,她不急。她昨日已经急过了,经过一晚上的沉淀,诸晴早起时便已想清楚。

倘若她还有点良心,她就该自请离去。

何夫人硬要将诸晴扶起来,诸晴拗不过她,便立于一旁。

待对此事全无所闻的何城官服都没脱,赶来主院时,瞧见静立在一旁的诸晴,心中便有了猜测。

何夫人见了何城,便似有了主心骨,忙道:“阿城,你快来劝劝,因为一件没影儿的事情,这孩子就急切地跑来求离,吓得我心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因去请何城的下人也没说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何城知道诸晴请离,不会是因为和何如起了矛盾。

更何况他们的女儿才刚满月,没有这样的道理。

再说何夫人提到的“没影儿的事情”,他心里便有了猜测。

何城看向诸晴,道:“你知道什么了?”

何夫人听他这话头,心里就打了个突。

只听诸晴道:“知道平安坊的事情,一年多前。”

何城点了点头,又道:“我避嫌,并不知其中细节。”

诸晴颔首,这意思便是何城一年前就听到了风声,但因为诸晴是他的儿媳妇,并未参与期间。

诸晴道:“诸晴从未对大人有不满之意,此为天命,世人难违。”

“那你还要主动请离?”何城疑道,“何家家资颇丰,可保你衣食无忧,你是聪明人,也该能猜到当日为何替阿如求娶你,这件事伤不到何家。”

闻言,诸晴却轻笑一声,俯身行礼道:“生我者我母,养我者我父,有难将临,我岂能苟且?”

而后诸晴略一停顿,又道:“况且身处此地,我寝食难安。”

何城这一派的新党与皇亲天然对立。他们是皇帝手上的刀,刀尖对准那些妄图染指权力的王孙贵族。

从一开始,诸晴所处的阵营就与何城不同,何城又何尝不是处处提防着他这个异党的儿媳?

只是诸晴其实也并不乐意跟那群族中老狐狸们交往,毕竟她爹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少不了他们的推波助澜。

他们是敲骨吮髓的蛀虫,从不把脚下的人当同族,只想着从他身上剥肉吃。

但面对何城时,她只能这样说,逼何城放她走。

“你既然有这样的想法,也罢。”何城颔首,“你去吧,从此与何家再无瓜葛。”

何夫人瞪大眼睛。

她听的云里雾里,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相公就要将她儿媳放走了。

“阿城,你们在说什么?”何夫人扯了扯何城的袖子,“你且帮帮阿晴啊,她是你儿媳,你怎么就这样让她自己走了?”

何城拍了拍她的手,叹道:“我无能为力。让阿晴回去吧,照应她的家里人。她是亭原君的独女,责无旁贷。”

何夫人盯着何城,气道:“好!你不帮!自家人也不帮,只晓得撵人走!”

她气得眼泪都浮了上来,瞪着何城道:“你们聪明人,说话东一句、西一句,事情就定下了,可你连人情味都不要了,就全是算计!不说阿晴是你儿媳,是我们阿如的妻子,她还是你孙女的亲娘!你便这样对她?”

何城也不晓得,分明是诸晴自己请离的,怎么从何夫人嘴里,倒好似他要将诸晴撵出去似的?

他只好哄道:“不是我不帮,只是一来,这件事确实不是我经手;二来,是陛下要动手,我没法子。”

何夫人愣了愣,前边诸晴说了“天命难违”,她都没听出弦外之音,何城明明白白提了“陛下”二字,她才明白为什么帮不了。

她撇了撇嘴,硬道:“你们总是有道理……”

何夫人又看了眼诸晴,她平静的站在那里,让何夫人觉得就自己在这里着急,像个丑角一般。

她恼道:“好,那你去跟你儿子说,我不管这事情了,你们说去,跟还没长牙的佑儿说!”

说完她就快步进了屋子。

诸晴偏头望去,她似乎看见何夫人转身时落了泪。

何城清咳一声,见诸晴看向他,又道:“阿晴,既如此,我们不妨把话说明白些,你父亲这次,跑不了,真的假的也不重要,都在一年前就定好了。”

诸晴颔首道:“诸晴明白,此事无转圜余地,但我父我母仅我一女,我必须回去。”

“好。”何城点头,“那你同何如说清楚吧,他是个犟脾气,好好说。若是他愿意,放妻书就由他来写。”

何城本就对此事没什么看法。

当年把诸晴娶回来,是源于皇后与皇帝的斗法,以皇帝胜告终,诸晴成了一枚废棋。

但诸晴天资聪颖又心细如尘,何城在面对这个儿媳时颇有顾虑。

其实留不留诸晴,对陛下当时交代的事情已经没了影响,诸晴走后,于何城而言还更轻松些。

诸晴向何城叩首后离去。

她走出主院,却轻笑出声。

这件事并不是全无转圜余地。

许是因何夫人在场,或是诸晴做了他两年儿媳,让何城失了警惕。

轻而易举地让诸晴获得了一个讯息——平安坊的安道易是他们在陛下的授意下安排的。

那平安坊下边的密道可就有意思了。

穹王与他们新贵是不折不扣的死敌,总不可能特意给他们挖条地道,方便他们进出安排?

只是诸晴现在还不确定,穹王还想做什么。

无论如何,这总是一个不确定的转机。

.

落春院主屋外间里,何城塞了十几个小香囊,在游廊里还挂了几个,胖鼓鼓的,也不好看。

他远远瞧见诸晴走进来,兴高采烈的对诸晴道:

“阿晴,你和母亲商量出什么章程来了?”

诸晴朝他笑了笑,张口却说不出任何话来。

只要想到他听到那些话后的反应,诸晴便感到难受。

等等吧,再等等。她已经得到了公婆的首肯,这便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何家从来不是何如当家作主的,所以她再和何如腻上一时半会,不会有太大问题。

诸晴便道:“晚些告诉你。”

但这句话激起了何如的兴致,他放下香囊,缠着诸晴问她,非要清楚明白地知道她与何夫人说了什么。

诸晴一拖再拖,拖到月上柳梢,终于对何如道:

“公爹婆母都同意,放我归家了。”

何如愣了下,声中带着调侃道:“这是又要去亭原君府小住一段日子?”

他是在笑诸晴昨天忙慌的跑回去,今天又向何夫人求回去住,像个离不开家的小孩子。

可他却看见诸晴一直望着自己,面上带笑,眼中却翻滚着无限哀意。

何如也失了笑意,认真的问:“是吗?”

诸晴摇了摇头,道:“是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何如顿住,又笑道:“什么别?什么各?”

他是在装不懂。

诸晴又道:“是放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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