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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荔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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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柚子这种果,看着是粗枝大叶,可扒开又软又嫩。咬上去的口感很特别,汁水迸在嘴里,解渴又过了嘴瘾。可惜经常吃着过酸。橘子也是,隔着皮看不出酸甜。"太后一直喜欢甜食,回味无穷。

刘洵听进去了。说:"朕曾听高贵妃说过,有一种果名为荔枝。同样是一咬多汁的口感,可哪一颗都是甜的。"

"还有这种好物?"太后一喜:"怎不往宫里进些?

"朕也早想运些来给她尝尝。"刘洵微微笑,"只可惜这果子极易坏,且只能在瑶洲种。离了枝叶,至多保持一天。从瑶洲到盛安,最快也要四天的路程。"

四天的路程?够了。

温昭柔正犹豫,自己该不该找个机会跟皇上表现一下,太后娘娘对她这么好,她也不想让她失望……但是眼前的这位多疑又看她不顺眼,向他进谏有风险,保不齐正想再找什么理由罚她一回,她是自己往火坑里跳。

但如果能做成好事将功补过一点,说不定这是个好机会呢。

这样想着,信心足了些。太后皇帝你一言我一语时,她默默抬了抬手:"臣妾也许知道一个方法,能将鲜荔枝保存五日。"

一语出,连太后也意外了。

“真没想到,贵妃对荔枝存放倒也颇有了解啊。”安静一下后,刘洵漫不经心的语调,正看了她一眼。可是指间轻轻摇着毛笔,明显就是对她不相信。

温昭柔真的有把握:“臣妾在香槐时,见过一种双层瓮。如果在内层放入荔枝,外层灌冰水,至少一日更换一次,可以保持水汽。荔枝存放五日也不会坏。"

……又安静了。

"哪里可以制出这种双层瓮?"刘洵说。

她听出皇帝的语调平缓了许多,心里极受鼓舞:"这本来是在香槐的农妇用来存放水果的。其他地方并不多见。皇上如果有需要,可以找个香槐的熟人引路啊。"

温昭柔认为她说话时表情端庄且严谨,可刘洵何许人也,自幼十里商市街形色人堆里泡大的。看她一眼,好像眼睛里都迸发着"快说是我"的光芒。

"可是朕,不知谁对这香槐熟悉啊。偏僻,又隔世。"刘洵慢慢地说,手指在桌子上敲了一敲。

温昭柔呆了。她刚不是一开始就说了——"臣妾在香槐时"……难道皇上不想让她立功……

那可不行,办法是她想的:"香槐里住的都是几代的熟人,门道多,弯绕也很多。风土不熟,外人很难找到门路。臣妾在香槐生活过许多年,也许能联系到相关的人。"

刘洵不语,从他的表情也看不出什么。温昭柔有点急,乘胜追击:"荔枝的成熟期最早就在四月。如果皇上能尽早把鲜荔枝送来,想必高贵妃娘娘,一定会很高兴的!"

……

"可以。"刘洵说,"交给你来办。你可以去找仙果司,交给你一块临时的令牌。"

"谢皇上!"温昭柔窃喜。赶快起身谢恩。还是把高水竹抬出来好使啊。

太后看着,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没她插话,这两人单独便能说了这么久。这才见面一日,以后若能找个机会天天见,感情该有多亲密。

"呦,都这会子功夫了。"她忽然想起了,望一望窗外,看向昭柔,"早与你说过,要赏你的东西。上午花楹收拾,刚找出来。哀家给你取来。"

温昭柔起身要扶她:"太后,臣妾陪您一道去吧。"

太后嗔怪着拍开了她,扶住花楹的手:"这几步,要你做甚。哀家不差你这点孝心。好好地在这坐会就是了。"

她愣一愣,松开了手。

堂间,忽然只剩下她和刘洵二人。

窗外檐下,冰锥滴落水声,一滴一滴,成了唯一的声响。

刘洵斜靠着窗檐,翻着本薄薄的书。侧脸看不出神情。

她在这时候,才大着胆子敢多看了他两眼。

直到,温昭柔见他饮尽一杯茶,茶杯放着桌角。又起身过去,给他斟满了。

刘洵没有看她,却在她耳边说了一句:“朕不在时,你常来探望?”

温昭柔低了低头:"在府里时,没有事情做,就过来坐坐。"

她说的是皇上不在盛安的那两年。想来,他问的也是这个。

刘洵没有回话,依然看不出神情。将手中的书又翻过一页。

直到她坐回圆凳,听到他不轻不重的声音落下:"贵妃自能识得时务。一定与母家的家风有关,对吧。"

像是在问她……又像是……

"身边的人能分为两种。有时不省时局的人,让识时务的人瞧着反感。不顾自己,也连累身边的人。"刘洵轻飘飘的话,温昭柔却听得冷汗直冒。

"贵妃喜欢哪一种?"

噗通一声。温昭柔跪下来,自己都没觉到自己腿脚一软。

"只要太后娘娘需要臣妾陪。孝敬亲老,本是臣妾应该做的!"她低下头,声音有些颤抖。

刘洵唇边似乎又有笑意,却再不语了。

安静中,二人再无话。

直到,听见太后谈话的声音越来越大了,脚步声踏近。

刘洵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她浑身一抖,赶快站起身。

太后眼缝里含笑,走过来:"等得久了,等得久了。是看到个好东西,一定要找出来,与你很相配。"

她唤昭柔坐在她的脚边。花楹呈上盒,取出一枚金丝八宝桃扇步摇。拿出一瞬,立即吸引过众人目光。

"来。"太后轻轻摁住她的头,"哀家给你了。"

温昭柔连忙让道:"太后娘娘,这,臣妾使不得……"

"你是贵妃,你使不得,谁使得?"太后一双眉棱起了,继续为她簪,"好了,莫与哀家论那些虚的。"

刘洵把玩着手里一串绿串,闲散转着。看着太后亲手为她戴簪,忽然道:"看得出来,太后很喜欢你。这是她第一次赏赐妃嫔。"

太后抿唇,笑着:"自然。这孩子,就是个讨人喜的。"

“太后若喜欢,便常召贵妃来伴架罢。”刘洵将书阖住,说:"朕今日来看看您,先回了。"

"走得这么早?"太后局促站起,眼底难掩失望:"难得来一次,也不多坐一会。就批那些折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刘洵看看她,硬扯出一个理由来:"李尚源昨日从嘉和宫找到以前抄录的本子,可惜许多都掉落了。正想回去看看,找人誊抄一遍。"

嘉和宫是宫里年幼的皇子公主们学文解意的宫殿。皇帝定期会使朝中大臣去教书代课。在温昭柔仅存的幼时的记忆里,温平隽也经常去。每次去,都是被前太子气着回来的。

"找到了?"太后一惊,面容有些愧疚:"找到……就好。"

温昭柔看看太后。她似乎有些黯然。抄录本应该是每次先生留的摘抄。不知道皇上这本子,其中有什么故事。

"朕走了。"刘洵笑笑。

温昭柔的恭送已到了嘴边。太后忽然道:"你方才说,要找人重新抄一遍?"

她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有道是有一再有二再有三,娘娘千万别啊——她已经领了荔枝的活,再帮一件,主动得过于明显了。

"哀家在寿安宫的佛经,都是温贵妃给抄的。她字不错,与其麻烦外人动你自己的东西,倒不如让她去圣凝宫抄了。"

对啊,皇上私人的东西肯定不会允许人带走。如果她要抄,还要在皇上眼皮子底下抄。皇上一开始,定是打算找一个像路云礼那样得体的文人抄的。让她和刘洵长时间呆在一起,亏太后娘娘敢想,真是十分生动的,将一只垂死挣扎的老鼠扔进关猫的笼子里。

温昭柔心里千转百回,面上还是温和地微笑。

刘洵看一看她,向太后:"宣政殿接见大臣政务,后宫家眷应当不方便在。"

这是拒绝了。可太后却仍不愿放弃这个机会:"你上午在宣政殿,午后不是就回圣凝宫了吗。让贵妃午后再去陪着你。"

温昭柔得体的站姿,这时也快要撑不住了。手紧紧攥着手帕。

刘洵的目光挪开一些。刚想到什么又要说话,太后将手扶在额头上,声声艾艾:"哀家这几日……茶饭不思,睡得也极不踏实。说是当了这个太后,可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还没有从前先帝在时一个小小贵人说话管用,起码不用被束缚着。锦峪的事,你已经不答应了。我要接玫兰回来,给她指婚路大人,你也不答应。真不知有什么意思。"

言外之意,就是怨刘洵上任以后,什么事都不答应她。

确实有点过份。温昭柔想。至少温宇再怎么跳脱,现在也很听吕雪的话。不过皇家人的事,和他们应该不一样,有特别的难处。

她刚刚是不是漏了一个人名……

她真想问问太后,路大人不会是路云礼吧——太后想让玫兰嫁路云礼——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刘洵没答应,但是,没答应得特别好。

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刘洵已经很久没有回话了。

"好。"

所以突然这个字一响,她脑袋白了。

转脸,刘洵微笑地看着她:"贵妃意下如何?"

"我……"

刘洵认真看着她时,好像有种隐形的气势,带一点浅笑的眼睛,就像是在鼓励她,说:

"……臣妾遵旨。"她点了两个头。

刘洵收回笑容。再就告辞了。

·

温府。

桥头的水面结了冰。蒿草还偎着桥头,狰狞地冒出来。

书房里整洁透亮。笔墨纸砚规整着放在原位,一尘不染,像从未有人用过一般。

自温平隽被放回来,吕雪三日不愿见温平隽。今日才肯出来,与他廊亭里坐,已有许久了。

"老爷,你到底要如何。"

吕雪终于淡淡地开口,也听不出什么问的意思。

温平隽抬手,为自己斟了杯茶。杯壁冰冷,烫出蒸澈的气。

"刘洵想把我如何,就如何。"

吕雪闭了闭眼睛。已不再意外于温平隽说出的任何一句话了。

"宇儿呢。又如何。"

"误不了他的命。"温平隽回道,淡淡的:"他还有用,刘洵不会。"

吕雪轻轻笑一声。

"这一家,前后半辈子是逃不出你的手掌了。昭柔还在宫里头,走得最远,也躲不过你。"

温平隽眼波不惊,什么话也不说。

亭间忽然无话。一人是心中无话,一人是满腹话,不知对着这心中无话的人,说哪句才有用了。

冷壶中的水再也倒不出了。温平隽终于扶着桌沿站起身,一深一浅地下了阶。

吕雪冷眼看他离去。走不出几步,也站起了。

再开口,话里上了情绪:"你我这条命,大不了两人都不在乎了!可宇儿,宇儿回不来了——素和,本是成亲的年纪,如今谁家也躲着你,谈一门婚事只给吃闭门羹——昭柔,甚至还在皇上身边……这些孩子们,还有好长的日子,终究是要过的……你的顽固,你口中的正统,不是傲气!是给天下人看了笑话!给宗亲宗室,列祖列宗看了笑话!"

温平隽回过头,远远地看着她。

动了动唇,开口,声音有些哑:

"夫人。若一个人,都不愿守着这所谓的正统了……还有人,肯信这国吗。"

吕雪一愣,眸子睁得更大了些。

"他——这是谋权!这是篡位!"温平隽的瞳孔忽然放大了,情绪许久未有的激动起来,指天道:"这是大逆,要遭天谴!"

"你……"

"而如今,你等人只愿对我字字批评,是嫌我维护正统错了,难道要我俯首称臣,赞他这般逆举吗?"温平隽摇头:"若天下人人都觉得可行,人人都效仿,往后多少生灵涂炭!往近了说,他如今敢这样做,难道就真的不怕有一日他的孩子,甚至弑父篡了他的位吗!"

说完这些,吕雪已怔住目光。

温平隽也不求她能赞同他。缓步地离开。握着一张帕,背有些塌,步子,也有些钝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椰继续求收藏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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