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王府是贵极的存在，自是不再乎这点买书钱的。好在晟王也没等着他挑完书的意思，不待多呆便上了马车离开了，卫筝自是跟着揖礼相送，直到马车驶远这才转身回到书坊。
掌柜热情至极的迎了上来，恬着脸问：“公子您看还要挑些什么书？如果没有公子满意的，还可以预定，小店一定给公子寻来。”
卫筝直接问：“王爷留了多少银钱？”
掌柜颤颤微微伸出一根手指，卫筝掂量了下：“一百两？”
书价虽珍贵但价格方面也分次要，除非是极为珍贵的孤本，否则一百两也足够买两箱子书了。不想掌柜摇首，一幅受惊的语气说：“是一千两。”
“一千两？”晓是卫筝都不免震惊。
掌柜又擦了下汗，都感觉有点烫手：“那公子您看这银钱是？”
他以为最多就两箱子书，没想到晟王出手直接给他把整个书坊都给包下了。这就是晟王府的底气？一个侍从随身带着这么大额银票，敢问晟王这个主子知道吗？
两难决择的时候不是没有，但卫筝没想到不过临时起意就这么坑了自己。还回去那是打晟王的脸，不还回去，实在给的有点多了。
承兴侯府这个世人眼中的世代功勋，就卫稳庶子的身份来说，每个月的月钱也不过三十两。不要小看这三十两，于平民百姓的五口之家来说可能就是好几年的花销用度。
结果晟五随随便便一出手就是一千两，那可是他三年的月例，于平民百姓来说更是笔想都不敢想的巨款！
哪有这么花钱的？就算晟王爷再怎么家大业大，也经不住这么花呀。想到这，又不免自嘲他是操的哪门子心，晟王的行事风格哪是他可以过问的。
还是不可能还，用又用不了这么多，索性跟掌柜交涉一番银两寄存书坊，余下挑了一箱子带回侯府。
回府途中，卫筝交待小厮：“书坊遇见晟王一事不要外传。”
小厮：“公子放心，小的明白。”
一次两次撞见人都被好生盘问了一番，他可不想这种事情有第三遍。
不想翌日，又见到了。
不过男人这次是被世子卫琢领进门的，跟卫筝到没什么关系。
贵客临门，卫长清跟姚氏喜不自禁，一个亲自把人领去书房说话，一个转身便亲自去过问晚间菜色。不过临转身时夫妻俩掠了个眼色，姚氏去的方向除明显是卫琯所在的南院。
看在眼里的卫筝不动声色跟着去书房陪客，不过说是陪客也就坐旁边时不时给个反应罢了，毕竟有卫长清跟卫琢俩人在，也无需劳动他去带去气氛。
金尊玉贵的男人捏着盖碗拨了拨茶叶，狭长眼睑不怒却自有一番威严，问道：“听说卫世子已经定亲了？”
卫长清陪着小心：“是，劳王爷挂念，长子确是前一阵定的亲。定的是茂国公府嫡次女。”又万分斟酌道：“因为太仓促采纳一事定的是年后，是以还未广发请帖，望王爷务怪。”
“即如此，那本王也不拐弯抹角了。”秦珺燚放下茶盏，颔首：“想来侯爷也是知道本王跟侯府的婚约，前阵皇叔已经明确示下，大概会在年后提上日程。因为本王军务缠身，不知何时回边营，所以大婚一事怕是会办的仓促，侯爷心里要有所准备才是。”
闻言卫长清眉梢大喜，自是满嘴应下：“应该的应该的，王爷放心，下官一定早做准备，不会耽误婚期的。”
甭管这桩婚事是怎么来的，又是个什么结果，如果在此时完成大婚，他就是晟王正儿八经的岳父，凭此桩关系在，整个朝堂还有谁还能阻他任职户部尚书？
卫长清沉静在他的尚书美梦中，不多时姚氏派人来请，说是暖阁备了上好的茶点，请贵客去暖阁稍坐。
“不用。”秦珺燚挥手冷淡拒绝，扫视眼四周道：“此处便可。”
已经抬起屁股的卫长清又不得不坐了回去，正待再请，不想对方已经转了视线。
“听闻卫二公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知可否与本王手谈一局？”
突然被点名的卫筝：“。。。？”
卫长清下意识道：“王爷客气了，只怕二郎学艺不精扰了王爷雅兴，不若还是去暖阁——”
“无防。本王军务繁忙也无甚多时间钻研，正好与学艺不精的卫二公子，好好探讨探讨。”
“。。。王爷说笑了。”您看我信么？
贵客都这么说了，卫长清只得悻悻让人送来棋盘，尔后给卫筝使了个眼色。收到眼色的卫筝想了想，下子谨小慎微，到不是如何落子高超，恰恰相反是想方设法扮演一个棋艺不精者。
让一个棋艺不精的人扮演一个棋艺精湛者或许很是困难，但让一个棋艺精湛者扮演一个棋艺不精者，到是犹为简单。
哪步棋最臭就走哪步就是。
然后整个棋盘黑子白子走的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秦珺燚：“。。。？”
是不是哪里不对？
卫筝：“。。。？”
说不出哪里不对但就是有哪里不对。
旁观的卫长清看卫筝眼神目露责怪，我要你让让王爷没让你全程瞎走！你指导棋不是下的挺不错的吗怎么今天就不行了？
卫琢都忍不住嘴角一抽：“。。。。。。”
这是两个成年人下出的棋吗？
收拾完棋盘，秦珺燚：“卫二公子认为本王是睁眼瞎吗？”
“学生不敢。”
“既然不敢，那就好好下一局。恕你无罪。”
卫筝抿唇：“。。。学生遵命。”
然后这一局下了足有大半个时辰，如果说之前那局是想方设法输，那么这一局就是想方设法赢，最后既然下成了无解的死局。
前者是三岁小儿都下不出的臭局，后者则是神仙都无解的高端局，旁观的卫长清跟卫琢都懵圈了，他们是怎么下出前后完全相反的棋局的？！
看着黑白棋子僵直无解的走势，卫筝嘴角一抽，怎么下的？相互演呗。他演王爷，王爷也演他，所以说这个王爷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好端端的演他作甚？为好玩吗？
好在这局棋下完姚氏那边派人通传说是可以用膳了，下棋的跟旁观的心照不宣把这事揭过，几人移到花厅，卫长清亲自把秦珺燚引到首座。
秦珺燚到也没推让，之后卫长清自觉坐到旁边，卫琢坐到另一边，卫筝坐到对面。
虽说日后关系亲近但如今秦珺燚还是外男，是以姚氏不好同桌，卫琯原本也是要陪客的，但他跟对方有婚约在身，姚氏想了想还是凭着避嫌的想法让其陪同在屏风后的另一边用膳。
四人坐定，卫长清热切举杯：“王爷，请。”
突然不太开心的秦珺燚脸色淡漠，抬手举杯示意了下：“侯爷客气。请。”
饭桌上卫琢努力图表现，一杯又一杯，卫长清帮着打掩护，不想父子俩劝的起劲没把对方灌醉，到先把自己给灌醉了。
“。。。。。。”卫筝。
你们是不是脑子进了水跟军中走出来的人比酒量？再来俩个你们捆一起都未必拼得过。
虽说心里吐糟但做为主人家，卫筝只得揖手道歉：“父亲跟兄长不胜酒力，让王爷见笑了。”
“无防。”
秦珺燚突然心情又好了，手肘撑着桌子视线虚虚微眯，只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姚氏远远冲卫筝使了个眼神。
收到眼神的卫筝沉吟声，起身让人去厨房准备醒酒汤，转尔又不经意道：“屋内酒气浑浊，王爷可要到园子里醒醒酒？”
突然被邀请，脑子都不灵光的秦珺燚不疑有它起身：“如此，有劳卫二公子了。”
“王爷客气。请。”
园子里冷月高挂夜色撩人，朝堂上冷肃凛冽战场上尸山血海走过的男人一时间既然无措到不知如何开口，暗自做心理建设正待开口，不想就有仆人来请说是侯爷呛了酒劲，让二公子赶紧去瞧瞧。
卫筝匆匆揖礼：“王爷恕罪。学生去去就来。”
脑子还没清醒的秦珺燚下意识回：“无防，你只管去便是。”
然后，说只是去去就来的人一去不还，脑子逐渐清醒的男人转首便见园子那头有人提了灯笼走来，身裹雪白狐皮毛裘披风，衬的一张小脸又精致又漂亮。
对方含羞带怯提着灯笼见礼：“。。。见过王爷。”
满心紧张以为能独处的秦珺燚：“。。。。。。”
卫琯的出现他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或许卫长清父子灌他酒是无意为之，但卫筝邀他出门醉酒就绝对是有意为之！为的就是制造卫琯跟他独处的机会，好让对方入他的眼！
愤怒自心中无端火起，秦珺燚知道最开始侯夫人派人请他去暖阁时就打了这个主意，被他设法避开了，没想到最终还是被表象迷了心，着了道，最不设防的人狠狠给了他一击！
被背叛的愤怒一时间充持着秦珺燚整个心房，怒火覆盖理智，以恨不得奔着杀人去的力道狠狠一踹——
“什么腌脏玩意也敢往本王面前凑？不知死活！”
作者有话要说：卫筝：王爷可要去园子里醒醒酒？
王爷矜持：如此，有劳卫二公子了。
后来，把我约出来让弟弟跟我独处你怕不是瞧着我心软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