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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顾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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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传来的是崔妈妈的声音。恐怕这些日子,春桃一直在被监视着。

好消息是来的人是刘夫人。

而坏消息是,若是刘夫人能找过来,那顾老爷也可以。

李肆本是无所畏惧的,他作为鬼根本就不怕死。可此时他却紧张地几乎用了命令的语气:“夏鸢,快跑。逃出这个镇子,别再回来了。”

“你说什么呢?这里还有公子留给我的铺子。”

“铺子没了还可以赚。人没了就没了。我去见刘夫人,趁着现在,你们赶紧走。”

“我如何能抛下你自己跑了。”

“我是她养大的,她会对我网开一面的。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回头我可不好跟你家公子交代。”李肆轻勾起嘴角露出了个笑来,眉眼间渗出了一股子从容不迫的英气。他用手轻轻地推了一把夏鸢的腰,轻声道:“放心。快去吧。”

夏鸢盯着他晃了下神,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拉着她的小大夫从后门溜了出去。夏鸢脑子如同被猫揉成一团的毛线,满满乱乱的全是春桃。那明明是春桃的脸,可她那样笑,看着像是别的什么人。

李肆确认了夏鸢已经走远之后,才慢悠悠地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是崔妈妈,她已经在这站了有一会儿了,却也不急不恼,见着春桃了反倒是客客气气地往不远处的马车的方向做了个请的动作。

当崔妈妈还在忙活着给春桃找垫脚的凳子,这边李肆已经抓着马车的边缘,轻轻一跃跳了上去,钻进了车里。刘夫人正端端正正地坐在里面闭目养神,听到有人进来才不慌不忙地缓缓睁开眼睛。岁月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什么明显的痕迹,反而给她留下了一身的从容不迫。她看着春桃点了点头,示意她坐下。

李肆这时也不想再重蹈覆辙顾云雾的那套假客气。他大大方方地坐到了刘夫人对面,直视刘夫人那双深不见底的双目。反正现在大家都手里抓的都是明牌。你要说些什么,能说些什么,我可以洗耳恭听。

“你其实没有身孕。可对?”

“对。”

“你可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知道。”

“呵。”刘夫人笑出了声,这是一个自嘲又苦涩的笑,但她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的失态,“他从不让我过问雾儿的事情。一开始我以为他是因为心里念着亡妻,所以格外宝贝这个孩子。我那时甚至对雾儿甚至心存芥蒂。慢慢的我发现事情并非如此。”

“你发现了汤药有问题?”

“我只是怀疑,所以才把你放进云生阁里,我虽然嘱咐你倒掉汤药,却没有告诉你理由。事到如今这副模样,全都怪我。你被我惯坏了,即使胡作非为我也没有过问。我明知道身孕的事情是你在撒谎,还跑去与老爷说。都是我自作聪明,弄巧成拙。”

“夫人。虽然如今事与愿违,但我替公子谢谢你。”

“桃儿,你娘是我的陪嫁丫头,与我情同姐妹。你自幼养在我身边,我几乎将你视若己出。关于此事,能不能就此息事宁人?这辆马车上有不少的银两,马车和钱都可以给你。你可以离开这里,找个别的地方好好生活。”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李肆算是知道刘夫人的来意了。她毕竟是顾长卫的妻子,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我不会报官。地府里自有文武判官来裁定顾长卫的罪。只是看在夫人的面子上,奉劝一句,若是他在活着的时候能自首赎罪。下去了也许能判得轻一些。”李肆的面容几乎没有任何表情,语气平静而疏远。

刘夫人一贯的从容不迫就此被彻底打破了,她有些颤抖地问道:“你不是春桃,你……你是谁?”

“收好你的马车和钱吧。就此告辞了,愿此生不复相见。”李肆微微行礼,开门身手敏捷地跳下了马车,扬长而去。

“雾儿。桃儿。”刘夫人坐在车里不停呢喃着这两个名字,终于忍不住掩面,失声哭泣。

李肆晃荡在夜晚的大街上,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办,其实他已经可以回去交差了,但还有一些细枝末节没有弄清楚,比如顾长卫的动机究竟是什么,为什么要关着顾云雾,甚至要将他置于死地。可是要想弄清楚这个事情,只能找顾长卫正面对峙。若真那么干,顾云雾肯定会觉得他疯了。

一整晚顾云雾都鲜少说话,他沉默着,也没有什么表情。李肆总感觉,在他离开书房那一刻,他身上的什么东西就被永远地留在了那个房间里。他不说话,他也不敢乱开口。李肆深知自己没有那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巧劲儿。他怕他伤心,连安慰的话都不敢说。他犹豫了半天,伸手轻轻地握了握他修长的手指。

顾云雾忽然一个激灵,李肆还觉得是自己吓着他了。谁知他大喊:“小心。”把他扯了一把,身子挡在了他的面前。

然而长长的白刃还是贯穿了他的□□,鲜血从他的嘴里喷涌而出。透过顾云雾的魂魄,李肆还是看到了在黑色面罩之间的那双不算熟悉的眼睛。

这老王八羔子。李肆咬着牙冷笑着,一步一摇晃地走向了他。刀还插在他的身上,每一步的剧痛几乎要把他整个人撕裂了。喷涌的血液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形成了一小段血路。

对面显然没有预料他会如此,惊恐地松开了刀。李肆猛地把他的面罩拉下来,顺势掐住了他的脖子。

他恶狠狠地盯着他的眼睛。

“顾老爷。我在地府等着你。咱们后会有期。”

说完李肆觉得身体一软,倒了下去。他不停地下坠,身下是一片混沌的黑暗。

再次醒来时,李肆发现自己回到了奈何桥边上。孟婆在河边架了一把躺椅和一把红色的油纸伞。李肆正舒舒服服地躺在上面,周边的人事物依旧是他熟悉的模样,他仿佛哪儿也没去,只是在这打了个盹。

“你可算醒了。”孟婆正坐在他旁边,笑眯眯地晃着扇子,“你都睡了三天了。”

“三天?!”李肆猛地坐了起来,他摸了摸自己,完好无损。他又摸了摸自己的兜,玉佩和香包已经不翼而飞。

“让你小心让你小心。若是碰到危险,解除附身跑了便是了,何必硬挨上那么一刀。虽然对我们来说不会有什么大碍,但是难免魂魄受惊。你看看,这吓得睡了三天才醒。”

“顾云雾呢?”李肆显然没打算认真地听孟婆说话,他只想知道顾云雾的下落。

“顾公子啊。他守了你一天,看你不醒就托我照顾你自己走了。怎么?舍不得?”孟婆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凑了上来。

“舍不得又能怎样,人家是要投胎转世的。”

“居然没有否认?”孟婆有些惊讶。

“这不也没承认吗?”李肆耸耸肩。

“我能理解。我天天在这奈何桥站着,可以说是阅人无数。有时候脸看得太多看得我都要吐了。那顾公子可是千年难遇货色。我都不记得上次碰到这么好的是何年何月了。”

“他又不是什么物件。哪有什么好不好坏不坏的。”再听孟婆多说两句,李肆觉得自己的脑子就要炸了。他此刻只想着得赶紧写折子上报,然后问问阎王老爷,顾长卫那老王八什么时候下地狱。他一个翻身翻下躺椅,“孟娘,承蒙这几天照顾了。回头我给你带点好骨头炖汤。”

“小四你这一趟回来变了。”孟婆用扇子掩着嘴鼻,眼睛似笑非笑,“变得会说话了。”

李肆笑笑,“我要走了。对了。我有名字了,叫李肆。”

李肆断断续续地把折子写完,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星期了。这个案子还有很多细节他无法解释。比如顾长卫的动机,还有那本没有顾云雾姓名的家谱。然而事到如今,他就算想破脑袋,也无法找到答案。

他向来不擅长书写,折子上的字写得跟猫挠似的,比那折子上的故事还要曲折离奇。要是他精于读写,也许就去文武判官手底下混个文书官当当了。每日只要记录案件和整理阴阳簿就能攒功德。只是文书官考试实在太难了,他懒得去背那么多律法章程。而且文官风险小收益也小,还不如当个小卒,万一哪天抓到个大恶鬼呢?

这时候李肆又想起了顾云雾,作为被他抓到的第一只鬼,顾云雾实在是没有当恶鬼的潜质。最初他们俩都喜欢大言不惭,一个说要索人性命,一个说要揍人出气。谁想结局却如此潦草。是否正是因为这样,顾云雾才会心有不甘地不告而别呢?七七四十九天已过,他投胎了吗?

如今,他身在何处?做些什么?

然而胡思乱想是没有答案的。无论怎么想,李肆都觉得自己是见不着他了。他叹了口气,把折子卷好,揣着在袖子里出了门,往阎王殿走去。

路上有三三两两的行人,都是尚未投胎的人。他们是黄泉之国的过客,短暂的停留一段时间,便奔赴下一段旅程。

李肆忽然在人群里瞥见一张有些眼熟的脸。少女明眸皓齿面若桃花,她说说笑笑,与李肆擦肩而过时,李肆瞥见了她腰间别着个精致的香包。

“春桃?”

少女驻足回望,“你认识我?”

“算……认识吧。”李肆有些心虚地往后缩了缩。

“没想到这里认识我的人那么多。早知道我就晚点喝那孟婆汤了。”那姑娘倒是一副非常高兴的模样,她捂着嘴笑着,眼睛眯得跟月牙儿似的。

“还有别人?”李肆警惕起来,此刻他只觉得自己身体的某处像爬满了蚂蚁,酥酥痒痒的却挠不到。

“前些日子,有位公子来找我,说他是我的故友。他还把这个香包给我了。说是我生前绣的。”春桃说着,把腰间的香包拿起来给李肆看。“想不到我生前竟过得如此之好,不但手巧,还认识如此俊秀的公子呢。”

“你知道他后来去哪儿了吗?”李肆问道。

“不知道。约莫是投胎了罢。”春桃摇摇头。

“他还说了什么吗?”李肆又问道,他想知道顾云雾的下落,却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知道他的下落。

“公子说了,嗯……他说……”

他说:前世承蒙姑娘关照。愿姑娘来生平安喜乐,一世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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