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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第 7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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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中,卫靖和陆潇潇看见西北方向火光冲天。

陆潇潇心已经跌到了谷底,“那是北地驻军粮草的位置。”

火光照亮了整个西北方向,两人都不说话,眼中唯有无能为力的悲怆,他们知道凉州已经保不住了,今夜的凉州必会血流成河。

大将军和大半的将领都死了,粮草被烧,陆铎十分熟悉北地的驻军部署,城中不知道藏了多少辽军。

嘉明二年,十一月初三,寒,辽国十万大军攻入凉州,北地驻军群龙无首,粮草被烧,无力抵抗,次日城破,退守徐州。

两人一直守在庭院中。

军中号角吹起,惊醒了凉州城中沉睡的人,二十余年的平静注定要在今夜打破,头发花白的老人看着西北方火光冲天的场景,喃喃道,“要打仗了。”

“主上,寻不到陆小姐和卫靖的下落。”

“不用找了,她会回来的。”

“辽国大军已经压境,北地驻军已经有人来寻大将军。”

“一个不留。”陆铎目无表情地说道,丝毫没有半分对同在军营中共事十余年地留情,“所有人换上北地驻军的衣服随我入军营。”

一夜之间,北地驻军大变,前有辽国大军的进攻,后有无数辽军身着北地驻军的衣服混入军营中,一时间北地驻军腹背受敌,木参将被杀,大将军和副将都不在军营中,群龙无首,应对不及,大受重创。

唯有定国将军领着仅仅剩下的三万大军突出重围,退守徐州。

陆潇潇趁着辽军攻入凉州城混乱之际将卫靖送到城外,卫靖快马回到京城,将凉州的情况禀报圣上,派来援军,北地方有一线生机。

“陆姑娘,你真的不随我走吗?”

陆潇潇是陆铎的妹妹,陆潇潇在中原再也生存不下去,辽人杀害她的亲生父母,就算有陆铎的庇护,陆潇潇亦是不能忍受将自己从小生活的土地化为血海的人。

陆潇潇摇摇头,“怡湘还在他手上,我不能就这样走了。”

卫靖看着陆潇潇的重新入城的身影,手一拉缰绳,快马往京城赶。

不断有人拖家带口从城门涌出,带着妻儿去逃难,眼中尽是惊慌失措,生命受到威胁的恐惧掩盖了家园被毁的悲痛。

一人拉住陆潇潇,“姑娘,快逃吧,辽军攻入城了。”

陆潇潇摇摇头,毅然往回走,行人不断奔逃,哭喊声,惊呼声和叫骂声充斥着她的耳朵。

黑衣人带队搜查,老百姓吓得不行,腿抖得说不出话,黑衣人直接将他推倒在地,一刀刺胸膛,妻子看见相公被杀,扑到地上大哭,而后被一群人压住,扒光了衣服凌辱……

辽人看见了孤身一人的陆潇潇,拿着看着手上的的画像,确定无疑,立马上前,道,“陆姑娘,主上在等你。”

陆潇潇被带到陆铎的营帐中,陆铎不在,营帐里外都是辽军。

陆潇潇看着营帐中的狼图腾,暗自摇头,想起小时候陆铎和他说过他最崇拜狼的凶猛野性,相处多年,她竟然一刻也没有怀疑过他的身份。

辽国崇尚狼,身为辽国二皇子的陆铎自然是不例外。

陆潇潇的脑子逐渐开始清晰,开始回忆以前的蛛丝马迹。

凉州城与辽国临近,其实很多人祖上都带着点胡人的血统,身材高大,五官立体,但是阿爹是传统汉人的长相,他为什么要背叛呢?

陆潇潇实在是察觉不到丝毫的迹象,原来阿爹时常去义诊都是为了给藏在山中的辽人传递消息,她终于知道了为何阿爹等她年岁大一些了就再也不给她跟着了。

直到夜幕降临,陆铎身披铠甲,风尘仆仆地从外面赶过来,一把将陆潇潇拥入怀中,头埋在她的肩头,久久不肯放手,宣泄着多年来压抑的情感。

陆潇潇无动于衷,她曾经最渴望的东西就摆在她的眼前,但她只觉得悲凉。

“潇潇,等大军攻入京城,我就带你回大辽成婚,我要你做我的皇妃。”陆铎抓着陆潇潇的肩膀,眼里的深情毫不掩饰,触及到陆潇潇眼里冷淡,顿了一下。

“我和舒凤鸣成婚是不过是权宜之计,我与她无半点感情,以前是哥哥不对,等事情结束了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说话间,陆铎眼睛有些小心翼翼。

“权宜之计?”陆潇潇冷笑,她好像从未认识眼前的人,“你杀了她的爱人,她的父母,她腹中没有成型的孩子,你好狠的心。“

陆铎突然抓住陆潇潇,眼中急切,迫切地想证明些什么,“中原人杀了多少辽人?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那我呢?我也是中原人,你的母亲也是中原人,我们都是你的仇人吗?”

陆铎松开手,“你是我最重要的人,不要再争辩没有意义的事情。”

“怡湘她们呢?”

“只要你乖乖地待在这里,她们就是安全的。”

“放了她们。”

“不可能。”

“裴佑安是你设计让我引他到辽国的吧?他,”陆潇潇不忍说下去,“没有裴将军,柳怡湘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我求你放了她们好吗?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陆铎转身,“我还有事情要处理,你在这里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你直接吩咐外面的人。”说完,直接离开。

陆潇潇跌坐在塌上,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她对不起怡湘,怡湘可怎么办,她那么在乎裴公子。

一直到深夜,陆铎回到营帐,桌上的饭菜纹丝未动,陆潇潇侧躺在床上,背对着他。

陆铎坐在她的旁边,俯下身,贴近她的耳边,轻声道:“潇潇我知道你没有睡着,起来吃点东西再睡。”

陆潇潇没有动静。

看着脖颈上的细小绒毛,呼吸变紧,“你若是不照顾好自己,柳怡湘的安全我不能保证。”

陆潇潇踹开被子,起身往嘴里面扒饭,嘴里吃不出味道,陆潇潇机械地吞咽,站在旁边的陆铎看着心疼,夺过陆潇潇手里的饭碗,“吃不下去,就不要勉强自己。”

“不是你逼我的吗?”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交织,怨恨、不解、情意,他们之间掺杂了太多的东西,已经回不去了,陆铎的行为是在自欺欺人。

“呕——”

一次性吃太多,加上巨大的心里压力打击,陆潇潇将吃下去的东西全部都吐出来了,胃里的酸水跟着吐出来。

陆铎拍着陆潇潇的背,赶紧让人进来收拾,潇潇漱口,陆铎摸了一下她的脉,没什么大碍,就是情志不舒。

夜晚,陆铎抱着陆潇潇睡觉,陆潇潇睁着眼,没有反抗,她知道陆铎没有睡着。

“我父母死在辽国人的刀下,你和陆大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其实我都记得,记得胡人无情的砍杀,我躲在床底下,看他们用刀,一下、一下、地捅进我父母的胸膛。”

陆铎眼眸一动,将陆潇潇紧紧搂在怀里。

他好像快失去她了。

卫靖原本想找到北地驻军的残余部队,没想到,一进入徐州,他居然成了通缉犯,说他勾结辽人杀死了大将军和众多将领。

可恶的陆铎。

他们可能还不知道,陆铎是辽国的二皇子,一面要躲避辽人的追杀,还要逃避徐州官兵的追捕。

心力憔悴。

他躲在城郊的一处农户中,想办法逃回京城。

可是,有可能沿途都是他的通缉令,陆铎心够狠的。

他刚小憩一会儿,就要杀手追来,卫靖奋力反击,终是不敌,以为就要死在敌人刀下,一个身影窜出,领着几人击退了敌人。

“多谢大侠救命之恩,敢问兄台是何许人也?”

那人取下斗笠,正是裴佑安。

“你不是被陆铎那厮诓去了辽国?你没死?”

裴佑安翻了个白眼,“他们都是西北军的高手,你随他们回京城。”

卫靖惊讶不已,但是来不及多问,有他们的护送,此行安全得以保障。

“那你呢?”

“我留在这里。”

卫靖拍了一下裴佑安的肩膀,“多保重。”上马离去。

裴佑安则是戴着斗笠,去寻找北地驻军。

裴佑安那日坠崖,中间被树冠挡了几下,掉落下面的湖水中,恰好裴佑安曾借宿过的男主人不放心,特地来寻,恰好目睹了他掉落悬崖,把他从湖中搭救上来。

裴佑安昏迷了两日,醒来后,立马意识到了都是一场阴谋,而最有可能的就是陆铎。

回想起他第一次上战场,手上的地图就不对劲,他和宋聿衡差点迷失在辽国的草地上,中了辽军的圈套。

陆铎是最有可能接触木参将的人,没有人怀疑过他,若不是此次将他引来辽国击杀,他也不会想到是他。

如果是陆铎,那么一切都可以解释,陆大夫借着义诊的名义,四处走动,不会有人怀疑,十分方便传递消息。

那陆铎要娶舒凤鸣是为了……

裴佑安一惊,想到一种可能,立马往凉州城赶。

但是一切已经来不及了,他预想到辽国一定联合金国共同袭击中原,立马想办法给雍熙城的西北军送信。

路上遇到了进攻了辽国大军,裴佑安知道已经来不及了,调转方向往雍熙城。

雍熙城因为裴佑安的及时通知,金国的阴谋没有得逞,但是他们面对金国的劲旅也是分身乏术,无力驰援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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