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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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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娘看着孟叔的神色,抿唇收回视线,推门走了出去。

过了几日,六娘将孟家的铺子处理好,收了票据,和顾翁戎一起去孟叔家,她几日都未去看过孟叔的身体了。

二人刚到的时候,六娘就发觉孟叔的神色不对。

她跟在顾翁戎身后走近,便嗅出了孟叔身上淡淡的血腥味。

她没有忍住,问道,“孟叔,你怎么了?”

孟叔摇头不愿多言。

顾翁戎道,“孟兄,你若是不同我们说,我们就只能让简之过来看看你了。”

孟叔摇头叹道,“莫告诉简之,今日外面去砍柴,摔了一跤,受了点小伤罢了,我自己就可以处理。”

六娘看顾翁戎一眼,他不肯多言,他们只好便不再多问。

六娘心中有些不安。

不知道要不要将孟叔的近况提醒孟简之。

那个晚上,她拿着手中的羹汤,犹犹豫豫地走到孟简之门前。

她抬起手欲敲门,可想了想,又欲转身。

只是,她转身的时候,他却恰巧开了门。

他望着她,淡淡地,就像隔着重重云雾。

她许久没见他,看他面色,他身上应该好的差不多了。

她良久没有说话,她不知该说什么。

直到他将视线落在她手中的漆盘上。

她才垂眸,惶惶道,“嗷,孟叔让我送羹汤来给你。”

他诧异似的看了她一眼,到底错身留了一身之位让她进来。

六娘错开他的视线,将羹汤放在他榻边的几上。

“多谢。”她听见他客气疏离地道了声谢。

她回身,见他已坐在案前。

她犹豫着道,“孟大哥……”

他身形顿了顿,望向她,等着她开口。

她看着他桌前成山的书卷,犹豫道,“你身上的伤好多了,孟叔就该放心了。”

他看着她愣了一愣,道了一句,“日后,不必再废这般心思了。”

声音轻轻得,如一片津了冰水的羽毛抚过心头,没有什么重量,但留下的痕迹是冰凉的。

她知道他是在说她的羹汤。

六娘收回视线。

还是,不要开口了。

她匆忙转身出去,未与他再多言。

她走出院子,一路向自己家去,她是个外人,孟家的事情,帮忙是阿爹阿娘的情谊,旁的她不应该再多嘴了。

孟简之抬头,院子里依旧是熟悉的模样,可他许久都没有踏出这屋子了,他心中太过杂乱,许多当年的,如今的事涌向他的心头。

他看着那白底朱红色撒花小袄在院子里走过,衬得院子里似要生出朝气春意,只是眨眼间,她便消失在门前,只剩一片萧索。

他推门,深深地吸了口气。

今年的春,来的太迟。

草色青绿的时候,汝宁县的举子开始准备去上京。

孟老爹同孟简之清点着他箱笼里的细软银钱,干粮笔墨,孟老爹望着他良久无言。

孟简之跪了下去,向着孟叔叩首,他伏地,良久不起。

直到孟叔将他扶起来,似有无尽言语要说,最终却只是淡淡一句,“去吧,一路珍重。”

“阿爹珍重,待孩儿科考归来。”

孟叔脸色半白,仓皇一笑,随之叹了一声,“简之,你长大了,既坚持你的路要走,便无需再顾及我,彼时你在江夏老家买个宅子,我便回老家过我的日子去了,不去理你那些纷争。”

孟简之听了这话,敛了敛眸,缓缓从他手中接过包袱。

“去吧,阿爹不去送你了,你去向你老师告个别吧。”

“好。”

他点了下头背上箱笼,便向门外去了。

他走到门边倒回头,只觉同他往日出门而去并无二异。

顾翁戎今日在汝宁县县界,为汝阳书院的几个学子送行,办了一个小小的送行宴,不过几杯酒盏,几个果盘,众人站着举酒道别,六娘亦在帮忙。

赵仕杰见孟简之过来,举杯道“孟行舟!已等你多时!”

又看向顾翁戎身后六娘笑道,“小六娘,你的小郎君就要走了,还不快去敬他一杯送行。”

六娘剜他一眼,照旧给众人准备着杯子。

孟简之看向她一眼,便收回视线。

赵仕杰又笑道,“怎么了,六娘?越是不舍得?越说不出话来?”

顾家和孟叔的事情没有处理完,她还不能离开汝宁,他们欲取消婚约的事情,尚没有告诉旁人,外人自然无人知晓。

“赵兄,莫要调侃六娘了,孟兄是我们这里最有希望金榜题名的,不过数月就能回来娶六娘过门了,你此时得罪了六娘,到时候可没有好果子吃。”

六娘只淡淡笑了笑,没有说话,自始至终,她没有多看孟简之一眼。

“老师!”孟简之向着顾翁戎拜首,顾翁戎看向他,叹了口气。

“师夫保重。”孟简之却只是轻声道了一句。

顾翁戎亦敛了眸,向众人道,“此去京都山迢路远,你二人一路小心,彼此看顾些,日后若能得个官身,也莫要忘记同门旧谊。”

赵仕杰笑笑,“老师放心。”

托付完毕,六娘将顾翁戎腌制好的果梅递给他们每个人。

六娘仰着头,终于觑了孟简之一眼,他今日穿着一身青色及膝长衣,背着箱笼,面庞隐在阴影下,愈发衬着他五官分明。

六娘轻轻握了握指尖,原来,她还是不能一丝情绪都没有,她暗自叹自己没用。

“祝孟公子春来登科,蟾宫折桂。”她声音轻轻软软,却透着淡淡的疏离,她什么时候这样叫过他,她自己都觉得别扭。

她见他无话,只是定定看着她,他举起臂膀,似是想摸她的发髻。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她一愣,慌张似的躲过,走到他身后,将一包梅子放在他的箱笼里。

他比她高出许多,她垫着脚,轻轻掷了进去。

“去年腌制好的果梅还有些,你们读书的时候可以用。”

她幽幽道,又从他的肩头走过,将东西递给赵仕杰。

她走过他的时候,似是听到孟简之轻轻道了一声“珍重。”

她诧异地回头瞧了他一眼。

却见他垂头抿唇走到马车旁,将他的箱笼放进去安置妥当。

仿佛刚才那一句只是她的错觉。

六娘收回视线,不再理他。

“原来是我们每个人都有啊?六娘。”赵仕杰看着她道。

六娘将手中的梅子递给他。“这是阿爹给各位准备哥哥们的,自然是每个人都有的。”

赵仕杰一笑,掂着手中的梅子,“我们懂了,你放心,我一定仔细看着他,绝对不让他去招惹别的小娘子。”

六娘不禁又剜他一眼,不再搭话。

“时辰不早了,去吧,晚了便赶不到下个州,恐怕要露宿城外了。”顾翁戎起身,帮他们拴好马,催促道。

几人先后上了车。

孟简之坐在车舆前赶车,他回头轻轻向他们的方向看了眼,方挥鞭而去。

顾翁戎和六娘追望着他们的车舆,不一会儿,便进了官道,再看不见踪迹。

六娘望着车子扬起的烟尘,“阿爹,我们何时离开汝宁?”

顾翁戎看了看她,“田产都处理完了,待你孟叔的身子好些,我们就走了,他一人…总让人有些不放心。”

六娘抿唇。

顾翁戎又道,“还伤心?”

六娘摇摇头。

“你这些日子忙得不可开交麻痹自己,在阿爹面前不必逞强,战场上的五尺男儿也有流泪的时候,若是想哭,便哭出来吧。”

六娘抬头,泛着银光的五黑眼眸看向顾翁戎,委屈道,“阿爹~”

她双手环着顾翁戎,钻进他怀中。

“还喜欢那小子?”

六娘顿了顿,点点头,又摇摇头,她嗫嚅着,“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好像,一切都变了,孟哥哥变了,六娘,也变了,我们也要离开汝宁了,再也回不去了,是不是,阿爹?”

“无论走到哪里,阿爹都会在你身后的。”他抚了抚她的头。

进京赶考的举子,在上京最喜欢住的地方便是天方楼,乃是因为自前朝嘉正年间起,每届的状元恰好都下榻此楼,渐渐被各地举子称为状元楼,视为锦绣圣地。

只是价格上,难免水涨船高。

孟简之与赵仕杰本不欲去。

可他二人是胶州的解元与亚元,胶州牧不仅赠了纹银,更是托付过上京的学士多加照拂,二人便不好再推拒。

在孟简之去上京前,她们与孟简之约好,书信尽皆委托镖局送往上京天方楼。

只是孟叔最近身子不好,每逢握笔,手腕便轻颤,就将写信的事,全权交给六娘代劳。

六娘实在推脱不了。

六娘照着孟叔的嘱咐,每隔一旬便寄封信给他,待他到了上京看到自会回信。

冬雪渐化,日头暖了起来,六娘只穿了薄薄一件豆绿色春衫,歪在榻上的小几前,咬着笔端,仿着孟叔的字迹给他写信。

从汝宁的柳枝抽芽,到他们院前的果梅树开了点点碎花。

从孟叔在园子里插了新柳,祭祖祈福他高中,到孟叔今年换上了春日的新衫。

又从上京的风土世情,问到那里糕饼点心。

从孟简之的起居住行,问到他的课业是否勤勉。

只是写到让他安心科举时,她笔尖停了又停,她抿着唇,落笔难免因心虚而字迹微微颤起来。

其实,孟叔的身体并不理想,又不知在忙些什么,因为太过操劳而修养不佳。

只是孟叔千万次叮咛,信里不写他的身子,只恐耽误了春闱。

六娘蹙着眉头,犹豫半日,落笔只写一句,“安好,勿念。”

“孟叔再等等,算着时日,孟哥哥应该已到了上京,只是回信送到汝宁尚需些时日。”六娘安慰孟叔。

孟叔点头应着,这日,六娘终于收到了镖局送来的回信,说明孟简之与赵仕杰已平安抵达上京多时。

六娘将信拿到孟家给孟叔细看,在一旁给他扶着灯,亦远远地看着上面熟悉的字迹。

也没什么意外,孟简之的回信惜字如金,大抵只是问问孟叔与顾翁戎是否安好,便再无旁的赘述。

至于六娘关于汝宁县那些浅薄的聒噪与对上京无聊的好奇心,自然是被完全忽略的。

孟叔将信原递还给她,她便收好放在自己的小匣子下。

“六娘,给他回信,就说向来安好,叮咛他用心在春闱上,旁的不须记挂。”

六娘还是稍微蹙了下眉尖,放下手中的烛台,半伏下身子,“孟叔,您的身子未好全,切莫太过操劳。”

“六娘放心,孟叔,心里有数。”

六娘见孟叔避开她的视线,知道他是不会听她的。

六娘抚上他的脉搏,外伤虽好些,可内里依旧亏耗,只怕难以调养,何况便是能好,也得病人好好将养歇息,可……

“孟叔您自己是医者,自然知道的……待孟哥哥从上京归来,您还要好好享福呢。”

孟叔却只是摇头笑笑:“六娘,你已做了够多了,许多事情,你帮不了,便是我,也只是身不由己。”

六娘听了这话,便知道她是如何都劝不动了。

可六娘心内总觉惴惴,孟叔的脉象瞧着着实不好,不知能否将今年熬过去,若是孟简之稍稍在上京耽搁些时日,只怕就会抱恨终身。

她倒不是有多担心孟简之,只是…这事情她本该如实告知孟简之。

夜里六娘与顾翁戎商议。

顾翁戎道,“这事我们确实不好处理,只是孟兄坚持,我们便该听他的,你也知道,那小子若是掉马回汝宁,错过考试,孟兄是万万不能原谅自己的,到时反而不好。”

六娘点点头,“阿爹说的是,或许,是六娘多心。”顾翁戎说的没错,这时日对他来说太重要了。

可她心中仍然不安,于是默默将孟叔这些日子的病症,出入宅子的情形记了下来,她如今已经和孟简之没有关系,她不该去探听孟家的私密。

可,若日后他至少应该知道,此时的事情。

虽然,六娘给孟简之去的信里尽是琐碎趣事。

可汝宁县其实自年节以后,便处处风声鹤唳人心惶惶。

“说是在杻阳山背阴处,挖凿出来了铜铁疙瘩,不知道上头哪位贵人的旨意,说要开掘,将那死牢里的囚徒尽皆押过去仍不够,如今正四处抓些青壮男子要往杻阳山去做苦役。”饭时,顾大娘幽幽道。

“竟有这样的事?”六娘诧异地回头看向顾大娘。

“是啊,李家的小子素日在街头卖些炊饼,如今便被捉去,他阿娘眼睛都哭花了,可又顶什么事。不过,却与你一个小娘子不相干。”顾大娘摇头,“可汝宁最近的气象不好,若非,你孟叔身子不好,咱们就该离了汝宁去,如今还要等那臭小子回来!”

六娘微微蹙了蹙眉头,她突然想到孟叔,不知这些日子他昼出夜归是否与这铜矿相干。

她心中不安,但顾翁戎说的不错,她什么都做不了。

掐算着时日,再过数日,便是孟简之要入场的日子了。

她回到自己的榻几前,咬着笔端。

按照镖局的脚程,从汝宁去上京最快便是二十余日,若她在下个旬日将信件寄出去。

孟简之殿试结束,信也差不多就到了。

孟叔既是忧心孟简之会因为自己耽误了春闱。

春闱结束后,总该让他知道孟叔身体的情形。

孟叔的身子着实不知能不能熬过今夏去,但凡孟简之在上京多多逗留数日,只怕他会抱恨终身。

她这么想着,她深深出了口气,便颤巍巍落笔,以自己的字迹,将孟叔近来的详情写了下来。

她将信小心翼翼封起来,压在箱笼之下,盘算着过几日将信送去镖局。

六娘叹口气。

这些日子过得沉闷,她只觉得头顶有一片乌云,不知什么时候,便要下起雨,浇她个浑身湿透。

没料到,过了晌午竟真的下起了雨。

春雨淅淅沥沥,虽不似冬日料峭严寒,却没有尽头,让人心中郁郁的。

六娘推开红木轩窗,看向外面漫着轻纱似的灰蒙蒙的天,思绪也渐渐飘到云外去,心不在焉起来。

直到雨珠斜斜打在她面上,她才恍然回神,关上半掩的窗棂,躺下来。

她一下下的晃悠着手中的红绳,只要在汝宁,无论是阿爹还是孟叔,都割舍不下两家的情谊。

可她们终究都要离开汝宁的,以后,孟家的事情,与她再无干系。

她心中有种要放下的惆怅,那惆怅后,却随之而来淡淡的释怀和轻松。

就像阿弟已经离开她这么多年了,她该放下关于他的一切,放下汝宁的一切,义无反顾的向前走。

那只小喜鹊突然,吱吱地叫了起来,它的伤已好尽了。

六娘远远地看着它,“吱吱,你是不是也想飞啦?待雨停了,便放你自由。”

她总是吱吱地叫,六娘便给它起名叫吱吱。

它不叫了,呆呆地看着六娘。

六娘起身,在笼前歪头看着它,缩缩鼻子,嗫嚅道,“没良心的小东西。”

轰隆一声,似是打起雷来,她转身推开门,伸出手。一串串雨珠打在她手心,让她觉得手心一凉,雨越下越大了,她轻轻收了回来。

六娘正欲关门,“顾先生!顾先生!”

六娘回头,不知道什么人会在这时候找顾翁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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