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已经制出了更加完美的成品,师傅们冲出了瓶颈期,甚至无师自通制作出了各种模板,比泊来们要更好。
而牛痘的治疗也是得到了进展,李家村中痘状轻的一批人已经恢复了。而慢的一批,更是积极配合大医们。
那日承祜提及的稻香,让康熙不忘派了一批人帮助他们收粮。
所以事物都在进展,并不需要他逐步观察,全权负责。
承祜一时有些空闲,他呆坐在书房内。
天气已经进入初春,空气内有暖和的风,承祜闭上眼睛。
脚边突然碰上软乎乎的一块东西,承祜一惊差点条件反射踢开。
他低下头对上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这些日子胤礽已经慢慢会走路了。原先常常试着走路,今几日不知道为什么他又更偏爱爬了。
胤礽背后唉气,走多慢啊!
这段时间,皇后宫里最大的奇观便是这爬的飞快的肉团。
胤礽委委屈屈的哼了一声,装作看不懂承祜面上的愁怅。
“怎么还不抱我,哥哥!”
胤礽在哥哥面前,从不委屈自己。
于是43斤的大团子抱起了25斤的小团子,承祜感觉自己腰都快闪了,虽然小孩子没有腰。但胤礽还时不时动个自己的小短腿,给哥哥来了个熊抱。
承祜轻轻的刮了一下弟弟的鼻子,“听说前些日子四弟弟出生了,保成可要看看比自己还小的。”
他小时候可对一切的生命都充满了好奇。
【奇怪,老四出生了。哦,是胤祉这小子呀!】
【看在他前世为我求情的份上,我去看看他吧。】
胤礽拍了拍自己的小肚子“哥哥!走!”
在承祜震惊的眼神下,迈着自己的小短腿夺门框而出。
承祜愣了一下神,深吸一口气。“魏珠快追呀!”
魏珠此人是梁九功的徒弟,本想着以后侍奉皇上,却因格外机灵派到了承祜。
事实证明,他确实格外机灵,先一步抱住了胤礽。
尽管胤礽爬不快也走不快罢了。
承祜感觉自己小小年纪就有儿大不中留的痛苦。
“就这么想见到弟弟?”
胤礽摇头,突然恍然大悟。我是屈尊去见老三,怎么能这么着急呢?
承祜看着自己的弟弟突然变了神色,一个劲的说慢。有些奇怪,但步伐再慢,也慢慢走到了荣嫔娘娘那。
荣嫔在院子里给胤祉绣开衫,见到承祜与胤礽来虽有几分惊讶,但还是温柔的问两人需求。
胤礽已经被魏珠放在了地上,这时一大一小两个团子手牵着手站在地上显得格外可爱。
胤礽有些不好意思,承祜代替发言。“荣嫔娘娘,我想带保成去看弟弟。如果弟弟还在睡觉的话,就不打扰了。”
承祜有礼,而胤礽更是紧张的不敢看她,一下一下的拉着自己的衣角。
荣嫔假装严肃,上下打量了一下兄弟俩。
“可以,但我有个要求。”
特意拉长了的尾音,成功让承祜与胤礽看向她。
“都来让我摸摸你们的小脸。”
荣嫔取下手上的护甲,一个小脸,一个小脸捏着。她发出满足的叹息,承祜与胤礽顶着两张通红的小脸一脸茫然,走到了内室。
荣嫔看着二人通红的小脸,问旁边的嬷嬷。“我,应该,大概,也许不会被皇后发现吧。”
内室里,直到胤祉咿咿呀呀的看着他们。兄弟俩对视一眼清醒过来。
哥哥/弟弟,我为你付出了好多。
胤礽对胤祉小时候的记忆已经模糊,对于这个儿时常常相伴的弟弟有万般感慨。
胤祉很安静,只是眨着眼睛看着他们。
承祜轻轻把手递给胤祉,胤祉拉住他不放手。当时胤礽出生的时候,他也是如此拉住了他的手。
承祜沉浸在回忆中,轻轻哄着胤祉,没有看见胤礽越来越鼓的脸颊。
这是我的哥哥!!啊!
胤礽眼睛微红,装作不经意的退后一步。
“嘶~”
承祜轻轻把胤祉的手拉下来,转头摸了摸胤礽的头。
“弟弟,怎么了?”
“难受╯﹏╰”
承祜不急多想,吩咐魏珠往坤宁宫赶,自己与荣嫔告别。
承祜落后一段,回程的路上越想越不对劲。同时坤宁宫的赫舍里氏看着原本进来时喘着粗气的保成,快速转换表情,这时哼哧哼哧吃点心。
她轻点茶杯,摸不上头脑,刚准备寻声问道,就见胤礽突然一下躺了下来。
转头向门口寻去,就见承祜慢慢走进来,然后给她行礼。
“瞧瞧,这是谁呀,这是个油壶吗?嘴巴都挂老高了。”承祜打趣道。
承祜回来的路上,悟了点弟弟别扭的心理。
“哼!”胤礽慢慢把身子背过去,不看他。
承祜故作不解,同时向额娘吹捧起了胤祉。
“额娘你不知道,四弟弟格外乖巧。”
赫舍里氏轻笑一声,配合道“是吗?怪不得前些日子人人都夸像个小瓷娃。”
胤礽的耳朵越靠越近,眼睛越瞪越大。
“我生气了,嗷!”
承祜与赫舍里氏对视一眼,两个人都有一点坏心思。“为什么生气呀?”
胤礽耳朵变红,在贵妃榻上趴下来不说话。
为什么生气?难道说我吃醋了吗?我可不是汗阿玛。
承祜轻轻拍着胤礽的背。
怕他气到了。
“不管别的弟弟如何,保成永远是我心中的第一位。”
“我可从来没见过比保成还要可爱的小孩。”
承祜从小就会哄阿玛额娘,如今年纪越长哄人的功力也越强。
这时哄起保成来,赫舍里氏都有些牙疼。
胤礽难得闹脾气,虽然害羞,但也说话诚实。
他声音很轻,带着一点点委屈,慢慢转身抱住承祜。
“我害怕,哥哥不喜欢我。”
他任性又刁蛮,胤祉乖巧。他是真的害怕,但家人坚定的爱让他勇敢。
“我最喜欢弟弟。”
夜晚,今日承祜跟弟弟一起睡觉。一刻钟以前康熙叫上赫舍里氏,一起商议去古兰出使之事。
烛影摇晃,窗外树枝斑斓。已经到了承祜睡觉的时间,但承祜迟迟未入眠。
承祜侧卧着,看向他的弟弟。“今日哥哥发现你身旁的太监有所变化,发生了什么事?”
他眼熟了几个,有些还在,有些却不见了,承祜仔细问过缘由,是被他阿玛派去了别处虽说不是什么大事,但这事得看胤礽怎么想。
胤礽皱眉:“坏!坏!阿玛换!”
承祜被小胖子理直气壮的语气逗笑,但还是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
他轻轻掐了一下小胖子的脸颊。“昨日哥哥学到了论语,你可知道你现在的行为——计过自讼。”
胤礽上辈子学过了论语,对于这句话格外了解。但幼儿的身体,告诉他,千万不要暴露自己。
他静静的抬头,听到承祜慢慢的对他说。
“子曰:‘已矣乎!吾未见能见其过而内自讼者也。’”
承祜看着弟弟懵懂的眼神,他格外认真道:“弟弟,昨日阿玛惩戒你身边的人,你可有什么感受?”
胤礽明白,但对于他来言,惩戒这件事只不过是习以为常。幼时他生病,康熙换了他身边人。少时,青年时,中年时无数的人前赴后继,他也早己习惯了。
不需要理由,他们统统都会被按上一顶合适的“帽子”。
承祜看着烛火,他沉下心:“古往今来,人们往往能够一眼看到别人的错误与缺点,却看不到自己的错误。即使有人明知自己有错,也因顾及面子或其他原因而拒绝承认错误,更谈不上从内心去责备自己了。甚至有的人,自己犯了错误,不去认真检查自己,反而把责任推到别人头上。”
胤礽听的懂,心尖一紧。
承祜缓和了语气,轻轻拍了下被子:“这些是小美教我的。但如果我们带入现实,当一次又一次的错误转移。我们并不会获得改正,保成你可知道一张白纸上,一颗黑点并不意味着什么。但如果多了,这张纸就会变黑。”
胤礽愣神,“像,我在宣纸上画的猫。”
那只猫,因为时间的推移导致那张纸都黑了。
承祜眉眼弯弯,等着胤礽说话。
胤礽挤进哥哥的怀抱,轻轻说“我明白了。”
更简单的话语解释了意思,既然不对,那就改。
他的人生才开始,不是吗?
门外,赫舍里氏与康熙悄悄躲在门后不出声,他们两个人静静听着承祜教导胤礽的话,直到二人一起睡着。
康熙捏紧赫舍里氏的手,眼中思绪飞过。
赫舍里氏轻笑:“皇上在墙角待着怎样?听了这么一会儿墙角,心里可舒服。”
对于今日处理太监这件事,赫舍里氏也有是些不满意。她派了人去帮扶一二,解决后续的问题。还没来得及向胤礽说明与教育,承祜倒是代替了她的责任。
一个两个的太监不算什么,但往后呢。只是这样盲目的驱赶杀/戮,胤礽会培养成什么样的性格,她不去深想。他与康熙之间的关系又会有什么样的变化,她不敢想。
这时承祜,倒是解了她一个难题。
康·死要面子·爱偷听·熙捏了捏自己的大拇指,故作无意道:“承祜说的很好,皇后教的?”
他与皇后已经谈过,也有些挂不住面子。
不过赫舍里氏也给了台阶,并不多谈。
赫舍里氏与康熙碰杯:“小美教的。”
二人相视一笑,曾几何时,小美代替了白泽这一词汇。
作者有话要说:《论语·公冶长》:子曰:“已矣乎!吾未见能见其过而内自讼者也。”
胤祉叹息:“所以我也是你们俩兄弟play的一个环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