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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搜屋 > [新水浒传]岁星临世 > 第54章 肆拾贰

第54章 肆拾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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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子丹心,天书降临。

龙章凤篆,暗藏玄机。

醮坛月明,鸾鹤传音,

天罡地煞,聚义在今。

山寨上下欢腾忙碌之际,独你一人躲到了后山清净处。

白羽雀鸟的尸体被你用手帕包了,又寻出来个上好楠木匣子小心装起,埋在无名的衣冠冢内。

寒风乍起,冷月穿过枯朽的柳枝砸在地上,徒留一片凄凉。

你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就那样跪在树下,跪在坟前,跪在风中。直至夜色沉寂,冬风萧瑟,也不肯离去。

你该说些什么的。

八年相依,七年憧憬,十六年师恩,却换来生离死别,不复相见。

但你又说不出什么。

千言万语皆哽在喉头,一点点被心底的苦水融化。偶有两句不慎溜出嘴角,被寒风裹挟着飞去无边天涯,转瞬即逝。

事到如今,你竟是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可笑,当真是可笑啊。

碑前的香火忽然转了方向,轻飘飘向你而来,逐渐充斥鼻腔,慢慢将你包裹。

不知为何,你从中嗅到了几分熟悉的气息。

眼睛被风吹得有些干涩,你不由闭了闭眼,却忽觉鼻头酸涩不已。

泪水砸到地上,渗入泥土,无声无息。

玄女娘娘有句话或许说错了

这世上的痴人

又何止你一个呢……

为与石碣上那句‘忠义双全’相应,更为彰显山寨神授之威严,晁盖与宋江等人商议后决定将‘聚义厅’改为‘忠义堂’,并令各头领按天罡地煞之序分排座次、职务,各守其位,不得争执。后又选定吉日良时,杀牛宰马,祭献天地神明。

晁盖亲捧兵符印信,颁布号令。众头领人人戮力,个个同心。

各人捻香跪在堂上,歃血为盟,死生相托。

“但愿生生相会,世世相逢,永无间阻,有如今日!”

当日山寨大摆宴席,众人欢腾。

喧闹声中,你不知醉般一碗一碗吃着酒。吴用拦你,你便径直离了主桌,四处乱窜。一会儿坐在林娘子身侧逗长安长乐,一会儿凑到孙二娘旁边撒娇讨酒吃,一会儿又溜去水军桌上喝鱼汤。

最后还是燕青尚留存几分清醒,强行把和张清拼酒的你拖走,半扶半背地带出了忠义堂。

不知不觉间,又到了岁末凛冬。地面覆上一层白霜,空中零星飘着几朵雪花。

许是酒劲发作,你倒也不觉寒凉,反而热的紧。再加上这雪下得扭扭捏捏,一点儿都不痛快,衬得心中更是憋闷。

你边走边推搡燕青:“小乙哥我没醉……我吃酒还没赢呢!我今儿非把张清喝趴下不可!!!\(`Δ’)/”

“趴下了趴下了,张清兄弟在桌下趴的展展的,董平兄弟扶都扶不起来呢!”

这浪子说起胡话来是眼都不眨,手腕一转将你调个方向,随后双腿微弯让你趴到自己背上,稳稳托住后才小心站起,慢慢往小院走去。

寒风灌入衣袖,激得你不由往燕青脖间钻了钻。

后者心头微颤,你倒是清醒几分。

“小乙哥,你今日可高兴?”

“石碣应天出世,天罡地煞相会,众位哥哥无一不喜,小乙怎会例外?”

你轻笑一声:“你这浪子,嘴里就没有一句实话。”

“妹妹这话就冤枉小乙了。”燕青眼角眉梢都含着笑意,将你往上拖了拖,“小乙对妹妹向来是知无不言,可吃罪不起啊。”

你闻言但笑不语,抬头望向漫天星河。

山上兄弟究竟有多少人信了那‘天罡地煞’之说,你自是不得而知,却知道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人一定不在少数。

毕竟世上哪里有不透风的墙?只不过皆不宣之于口罢了。

更巧的是,真假参半,才最令人深信不疑。

事到如今,你一个局中人都分不清了,遑论旁人。

也罢也罢,便这么稀里糊涂地走下去吧。就如燕青一般,大智若愚,方得自在。

“小乙哥,我与你打个赌如何?”

“打赌?赌什么?”

你垂眸复又趴到他颈间,语意不明。

“赌盛极必衰,因果昭彰。”

“梁山的难,就要到了。”

这段日子你常往晁盖处去。

不光是你,宋江、吴用、卢俊义、公孙胜和朱武也一个不缺。

虽然你到现在都没想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跻身上位,成为机密军要智囊团一员的,但如今也没什么所谓了。

商讨内容绕来绕去都离不开一个‘招安’,你耳朵都要听出茧子了。

偷得浮生半日闲,你每日去了也就是招猫逗……咳咳,是……额……

左右逢源?八面玲珑??(???.???)??

算了算了随便吧,反正就是坐在晁盖和卢俊义中间,一边不时附和另外四人的话音,一边想着下一顿吃啥。

你偷摸咬了口糖糕,转头附在晁盖耳边说小话:“哥哥晚上去我那儿吃吧?我走前儿炖了肘子,拜托小哥看火,等咱们回去正好下酒。”

晁盖眼前一亮,先看了眼那专心谈话的四人,后才抬手揉了揉你的脑袋,温声道:“好,哥哥一定去。”

你朝他粲然一笑,随后侧过头对另一边的卢俊义轻声道:“员外也去,我还做了炉焙鸡呢!小乙哥上午刚猎的野鸡,配上我新酿的桂花酒,滋味儿可好了!”

卢俊义笑容舒朗,语气揶揄:“我说呢,小乙为何一大早便寻不到人。他这段日子可有惹你生气啊?不若再卖身与你几月赔罪,也是好的嘛!”

“???”

你闻言一头雾水,无端感觉自己像个发卖的人牙子,而卢俊义就是那无良的地主老爷。

“卖身还是免了,我囊中羞涩,可买不来那浪子。”你逗趣几句,复又回头探向晁盖,“就是五哥和七哥不知道咋回事儿,上午因着要和小乙哥去后山打猎,便婉拒了与他们到泊上抓鱼。结果他二人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乌眼儿鸡一般活要将我生吞了去。”

你真诚发问:“咋,两位哥哥是有啥烦心事吗?还是我又哪儿惹到他们了???”

苍天可鉴,晁盖憋的实在辛苦,抬头与卢俊义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如出一辙的无奈笑意。

阮小五和阮小七确实是要吞人,不过吞的不是你,而是另有其人。

当时那三人言语目光间也不知经历了怎样一场刀光剑影,结果你完全神飞天外,没瞧出半点儿异常。

同样刀光剑影的还有卢俊义和晁盖。

晁盖严肃思考了一下,如今对方攻势正盛,自己这些弟弟再不出手,小白菜可就被别人拱跑了!

学究心思聪慧自不必说,就是阮小五和阮小七……

啧,难办呐。

“小幺,你觉得如何?”

正当你和晁卢两人聊得正欢,忽闻不远处的吴用出声唤你,尾音里甚至还挂着明晃晃的打趣揶揄。

“啊?”

你头脑一白,两眼摸黑,宛如学堂中没听课的学生,却忽然被先生点起来回答问题,茫然无措。

“额————哥哥们说得对!嗯!!”

你无比自信地大声回复,心道自己可真是个大聪明,这样一定能蒙混过关。

谁料老狐狸真不愧是你肚里的蛔虫,当即反问一句:“哦?对在何处?细细说来。”

“…………? – _ – ?”

(老狐狸我劝你适可而止)

自己靠不住那就靠别人。你将求救的目光挨个向公孙胜等人投去,结果他们一个喝茶一个偷笑,连自家哥哥都只捋着胡须笑呵呵地看向你,就是一个字不说。

说真的,你现在无比想念会偷摸报信儿的林教头dT-Tb

再说晁盖和卢俊义,前者跟你一样脑袋空空,光顾着跟你说话,也没听见他们说啥。后者虽想提醒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做了半天口型,结果你最终只看懂一个‘饭’。

卢俊义(口型):招安一事不知众兄弟作何反应。

你:啊?????这也太长了吧?!

卢俊义(口型):招——安——兄——弟——反——应————

你:啊??啥???(???.???)??

卢俊义:? – _ – ?

反应!!!

你:……

…………

………………

啊!(???)是饭!

但是‘饭’啥?这咋就突然说到吃饭了了??(???)

算了算了,死马当活马医,这种时候有答案抄就行了,管那么多作甚。

只见你轻咳两声,腰背挺直,底气十足道:“哥哥们说得对,这饭,是不能不吃的!”

众人:???

“人生在世,吃饭最大,所以——”转头看向晁盖,一脸诚恳,“天王哥哥,到饭点儿了,咱们也该开饭了吧?”

晁盖再溜号儿也知道,方才他们议的绝不是吃饭一事。但既然小妹都开口了,他这做大哥的又能如何?╮( ??ω?? )╭

“好,小幺既说开饭,那咱们就开饭!”晁盖笑容宠溺,大手一挥,站起身对宋江等人笑道,“大家议事辛苦,待吃过饭后再行商议吧。”

“好耶!”

你高兴地差点儿没蹦起来,左手挽着卢俊义,右手挽着晁盖,冲剩下那几个罪魁祸首+见死不救的人做了个鬼脸。

“今日的酒肉没你们的份儿!哼!<(`^ ′)>”

说罢你便赶紧拖着晁卢二人跑路,仿佛慢一步就会被某人揪住生吞似的。

三人前脚刚走,公孙胜后脚便施施然起身。

“朱武兄弟还未曾尝过小幺的手艺吧?”

“这倒是未曾。”

“诶呀呀,那兄弟你今日可有口福了。快快快,咱们现在去讨个饶,免得与旁人一般落得个饿肚子的下场。”

公孙胜与朱武一唱一和,转眼间屋内就只余宋江和吴用两个‘饿肚子’的人。

二人笑过后便归于沉寂。良久,宋江沉沉叹息:“招安事关重大,寨中许多兄弟亦与官府有仇,只怕……不会轻易接受。”

“哥哥莫忧。”吴用细细端详手中羽扇,笑容闲适,双眼微眯,“有小幺在,此事,便成功一半了。”

这日宴上,宋江乘着酒兴作赋一首,名为《满江红》,并交由乐和单唱。

只是曲中那‘招安’一词,却叫欢腾的忠义堂瞬间冷了下来。

武松反驳,李逵闹事,还踢碎了一张桌案。宋江此时也醉了,又是杀头又是收监,最后还是晁盖将此事暂且按下。众人却也因此扫了酒兴,好没意思,悻悻散场。

谁料李逵负气连夜下山出走,燕青奉命去追赶阻拦,不知结果。你望着涛涛水泊间远去的船影,不由深深叹息。

你便知道,会是如今这般结果。

当日下午你去看望林娘子,武松和鲁智深也在。闲聊间提起李逵出走一事,免不得要再扯到招安上。

只见鲁智深冷哼道:“如今满朝文武俱是奸邪,蒙蔽圣聪,使其不辨是非。就如俺这直裰染成黑色,如何洗的干净?招安不济事!公明哥哥若要执意招安,不如就此拜辞了,各自下山寻趁去罢!”

武松默然不语,沉着面色径直去了院中透气。

你与林冲对视一眼,向他使个眼色,后者将小长乐交给林娘子,让她带着孩子先回后屋,你则抱着小长安去寻武松。

今日的天气极好,日头也暖,只可惜日薄西山,再明媚的太阳也终于落下去的那一刻。

你默默坐在武松身侧,一字未发,小长安却是个不老实的,伸出肉嘟嘟的小手去揪武松的头发。后者故意逗他,两眼一瞪,怒目圆睁,却换来他更灿烂的笑容。

林长安不知道什么是打虎英雄,什么是杀神太岁,只知道这个披头散发的叔叔总是托着自己骑大马,最有趣了。

纯洁童真的笑容软了武松的心,心底也漫开一片柔软。

“小幺,你是来劝我赞同招安的吧?”

“是,也不是。”

武松闻言疑惑地看向你,你却只望着落日,并未回头。

“其实咱们这些人,怎样不能活呢?啸聚山林,大碗吃酒,兄弟连心,生死相托。便是有一日气数尽了,战死沙场,也算是死得其所。”

“可二哥,寨中兄弟还有像制使哥哥、呼延将军和关将军那般的名门之后,他们有拳拳报国之心,有封妻荫子之愿,更不想辱没祖上威名。他们,又真的甘心做一辈子叛贼吗?”

“可……可师兄方才也说过了,皇帝昏庸,奸臣当道,便是招安,兄弟们的出路就一定会是好的吗?”

“当然不一定。皇帝没我哥想的那么明珠蒙尘,却也不一定完全没有可取之处。咱们……总得试一试。”

你将小长安递给武松,后者显然不是第一次抱孩子,却仍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他。

“我已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武松身形一顿,抬头看着你,眼底泛着心疼。

你捏了捏小长安的小肥脸,引得他朝你咧嘴一笑,涎水都流出来了。

日头已经完全落了,天地一片昏暗。

但这孩子的笑容,却比春光还要耀眼。

“可他们,还是头一回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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