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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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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熊大火中,小衙役眼前好像又浮现出那条小巷,眼前人逐渐和袁幸运重合,他剧烈喘息,冷汗顺着鬓角划到下巴,再“刺啦”一声滴到滚烫的地板上。他握刀的手越来越抖,恍惚间,眼前陌生的面孔再度清晰,中年男人一脸胡茬,憔悴了一天,竟在此刻隐约露出一个释怀的笑容。

与钱掌柜今日只是初见,小衙役虽不比柴有味迟钝,大约能感觉到瞎子今日选钱掌柜是有原因的,但对钱掌柜却是印象不错。这是个不多见的最笨的盐商,在甄盐大会上,十六号盐商轮番口吐莲花时,他实在安静得有些朴实,哪怕是中标,也未见欣喜,好像并不在乎这一桩生意。

事实证明,事出反常必有妖。

小衙役听瞎子的话带钱掌柜参观后厨,钱掌柜笑着拍拍自己的胖肚,“吃,我比你们懂,你们是不是真心做生意,我还能不知道吗?”

小衙役愣,正不知该如何回应,钱掌柜却已有动作,弯身从灶台后拎出油桶,尽数浇在木头柱子上,接着又吹亮手中火折子,扔在了地上。

整个过程,小衙役一幕也没错过,他明确知道眼前的人正在做坏事,却怎么也抬不起身下的那条腿。

从那一刻开始到现在大火已快烧到前厅,不管是抓活口是跑还是救人,万千想法在心头飘过,他却连将手里的刀对准钱掌柜都做不到,浑身从脚底烫到眉心。直到一阵巨大的力道突然将他推倒,头顶传来横梁断裂的声音,他猛地向后倒在地上,再清醒时,钱掌柜挡在他身上,已经替他扛下了那根横梁,一时间,热浪惊起,七零八落的噪声中,耳边的声音却格外清晰。

“求你,逃出去,救救我的妻女。”

大火无情又有情,烧过来时,钱掌柜刚好说完最后一个字。

一瞬间,小衙役只觉呼吸困难,眼前视线也切实变得模糊——也好——他想自己此番又放“跑”了一个纵火犯,从大火中逃出去也无颜见大家,尤其是刘贵枝,他一想她那张脸就觉得烈火中一阵胆寒,若是如此,还不如就在这儿烧焦了算了。

苦笑一声,他缓缓闭上眼,身下地板却是一颤又一颤,好像走过一头巨象。

是又碰上地动了吗?他强忍头中剧痛,勉强将双眼睁开一条缝,火光中,那“巨象”形状有些奇怪,两个水缸大的耳朵下,竟长着一个瘦瘦小小的身体。

还没来得及分辨清楚,一头冷水浇下,清凉之感前所未有,小衙役一个激灵瞪大双眼,头顶,来人一身红衣,头戴竹笠,眉眼凌厉,却怎么看都只是个十八九岁的姑娘,正轻松下蹲,将肩头的两个水缸稳稳放在地上。

老天爷,那竟真的是两个装满水的大水缸!

舌头一舔,这味儿,多半是坊中的那条河。

*

刘贵枝一路顺着小河流到下游,爬上岸时,燕子楼就在小巷尽头,的确是浓烟滚滚。

她顾不上自己浑身湿透,一步一个水坑跑到楼前,石阶上正坐着三个黑脸大汉,胖的那个不用说,瘦的那个也不用说,反倒是中间的那个,烧得最厉害,这会儿眼看着已经有点坐不住了。

刘贵枝心中一沉,二话不说冲上前去,揪着那身影,两只手胡乱在已看不清五官的黑脸上一顿乱擦,直到擦出小衙役那双极富特点的狐狸眼,她这才浑身失力,“扑通”一声精准跪进瞎子早早伸出来的,准备接住她的那双手里,松下了一口气。

火发现得及时,方波及到前厅时就来了救火的人,此刻又有温良到的及时,两大缸水下来,虽然还没完全灭掉,但进人已基本不成问题。

浓烟从滚烫的地面笼起,直爬到半人高的空中,引得咳喘声不绝,地板上长出一层薄薄的黑炭,被大大的蒿草扫帚轻轻拂过,这才露出逃过一劫的皎白色大理石阶,刘贵枝看看几乎消失的外墙和门框,又看看身后正齐力移开横木的差役们,沮丧地转过头。

刘贵枝的麻衣因被河水浸湿而深了一个色,她就这么湿漉漉地坐在地上抱头呆了一会儿,接连经历两件大事,她实在是累得不行了,如此没坐一会儿,她就坚持不住,仰面倒在了地上,许久没说过一个字。

耳边是嘈杂的脚步声,随温良赶来的衙役们正自发分成两支队伍,一支继续灭火,一支负责安置现场的群众。

“温大人当真是到的及时啊……”余光见温良从身边跑过,瞎子正想客套一番,转头却见对方着急忙慌往外跑去,一路穿过燕子楼门口的大街,停在魏宅门口刚要敲门,那大门就“嘎吱”一声开了。

“这是急着去魏家干什么啊?”瞎子不解,下意识嘀咕一嘴。

柴有味这才猛地回过神,想起自己忘了说最重要的事。

*

眼见着温良敲开了门,柴有味猜老杜应该是趁着方才燕子楼的火灾找到了温良,想自己此刻多半已帮不上什么忙,他还是仔细把今早在魏家的见闻讲了出来,瞎子的反应却让他有些意外。

“刑部赵忠?什么人?”

听完平儿失踪一事的来龙去脉,注意到柴有味说起这人名时的态度,瞎子一个用力从地上坐起来,不怎么在意孩子的事儿,反倒在意起这个“赵忠”。

柴有味原也没想隐瞒,只是眼见此时身边进进出出都是衙门的衙役,其中不乏有知道赵忠名讳的人,他再想起自己格外注意“赵忠”这个的原因,还是有些难以启齿——尤其是当着刘贵枝的面。

柴有味挠头,只有刻意挑着身边没人时抓紧说两句,下意识回头看刘贵枝,她今日也不知又遭了什么刺激,一回来便一句话也没说过,倒也安生。

“说起来……还是小姜上个月寄来的一封信。”

小姜是从前禹城镇衙门的衙役,曾在永慈寺一案中帮过不少忙,老实可靠,是那种会在案子上较真的性格。

柴有味:“永慈寺的案子虽然结了,但那时长山红屋的事儿不一直还没结果嘛……小姜他似乎……还没打消对成霜的怀疑。”

柴有味说得吞吞吐吐,但瞎子却很快就明白了过来,“成霜”的名字听起来已是熟悉又陌生,但当时在红屋的遭遇还历历在目,不用说小姜了,就是他自己,至今也还对成霜其人有着不小的“好奇”,好奇成霜刻意躲避衙门中人的原因,好奇那一屋子鲜花和傀儡娃娃的由来,以及成霜这些年的经历。

瞎子随即一愣,突然想起那时老衙役曾说过,这些年在禹城镇广为流传的传言中,成霜正是嫁去了京城,嫁给了一位在刑部任职的官员。

再看柴有味提起“赵忠”时的扭捏,他这才有些恍然,眯眼道,“难不成,小姜写信来是……?”

柴有味一声叹息,很快肯定了瞎子猜测,“他自然不敢直接调查成知县,只有拐弯抹角的拜托正在京中的我帮忙寻找成霜的夫家,想我寻到成霜六年前嫁入的那户人家,或许能从那里得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成霜的夫家……?”

柴有味无助点头,“其实……我也是误打误撞听来的,休沐时大伙儿聚在一起总会聊些有的没的。”

他说着瞥向身旁进出自如的一众衙役,“赵忠赵大人,他们说,他的夫人就姓成,成功的成,并非禾木程,而且两人就是大概五年前春天成的婚,衙中一位得高望重的仵作曾被邀请参加过那场亲事,据他说,赵大人的新婚夫人很年轻,似乎是从小地方来的,但是很聪慧,会破案。”

瞎子倒吸一口凉气,听着这精准的描述,不能再熟悉。

柴有味犹豫,又道:“另外,小姜也提到了另一件事。”

瞎子:“什么?”

柴有味:“张师爷,可能要找到范入柳了。”

这下,瞎子彻底有些坐不住,一下来了精神,瞪大眼睛,“‘要找到’?为什么是要找到?”

柴有味:“因为的确还没找到范入柳,但张师爷不知从哪打听到了范入柳的近况,听说是改嫁进了京城,给人当了后娘,现在过得也不错。至于当年她那位奸夫,听说现在也早不与她在一处了,当年为爱轰轰烈烈闹了那么大一场,现在还不是一样各过各的日子……”

瞎子一愣,想不明白这京城到底有什么好嫁的……却又觉奇怪,“这么详细?连给人当了后娘都知道?他是从哪听说来的?”

“好像是前日里一位衙中同僚,在京城偶然碰到了范入柳的踪迹。小姜信上说,这同僚原是来京城述职的,空余时间听说城中有一座善信堂,烧香求愿特别灵,有点像禹城镇的永慈寺,于是他特意赶时间去善信堂上香,却在善信堂的求签名簿上看到了范入柳的名字,他虽没见到范入柳本人,却向堂中道士打听了一番,才知范入柳其人是那家善信堂的常客,每次来求签,她还总会带着一个小男孩,道士之所以会把她二人记在心上,也是因为那孩子似乎有些不寻常。”

“怎么不寻常?”

“白,脸长得特别白,像个小女孩,见过一次就忘不掉。”

瞎子于心下思索一瞬,不禁质疑,“可只是一个名字的话,也说明不了什么吧,这么大个京城,说不定就又有一个’范入柳’呢?”

“是啊……”柴有味苦笑,“但小姜也希望我能在京城四处打听打听范入柳的消息,可我总觉得这消息大概又是谣传,毕竟……范入柳当年在禹城镇出过那么大的事儿,夫家知道她从前的经历,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地接受她?”

瞎子沉默,从始至终,范入柳对她来说都是个活在别人口中的人,他很难感受到这个人的温度,一时也难下判断。

倒是魏家……

瞎子抬头看对面紧闭的大宅门,终于想起了谈话的正题。

说起来倒也不是他冷漠不想帮忙,而是他总觉得这件事儿隐隐透着些许古怪,若不观望就冒然出手,恐怕才真的会出事。

柴有味早已察觉瞎子对平儿失踪一事的态度有些暧昧,却又实在猜不透瞎子心里的小九九,这会儿听瞎子表明自己不想插手此事的理由,憋得已有些难受,“古怪?”

瞎子若有似无地“嗯”了一声,“我也说不清楚,就是觉得魏家上下,所有人都很奇怪……”

他说着皱眉,突发奇想转向柴有味,“如果你是一个母亲,你从前也会经常自己跑出去玩的孩子,刚刚不见一个时辰,你觉得不对劲,但又不确定到底是真的出事了,还是自己想多了,你这个时候会坐在家里号啕大哭吗?”

柴有味茫然眨眨眼,这才会意,从前在禹城镇,他也接手过不少找孩子的案子,一般来报案的母亲,在孩子刚丢的一两天里,都顾不上伤心大哭,多半都是不吃不睡地想各种办法找人。与之相比,魏夫人的悲伤似乎来得太快了些……

想到这,柴有味跟着皱眉,意味深长看向对面的魏宅,正欲问问刘贵枝的看法,一回头却不见人影,再抬头去找,才见她不知何时竟坐到了街对面的那棵柳树下。

*

刘贵枝情绪不对,瞎子早有察觉,知她今日一大早出门是去干什么的,瞎子猜到多半是地藏那儿出事了,他原本打算晚上没人时关上门再问,可刘贵枝已经那棵柳树下坐了一个下午了。

刘贵枝在那棵柳树下坐了一下午,自这位置向正南面看去,正好能端正地看到燕子楼被烧毁的大门,看到几乎被夷为了平地的木制架构,看到踏过青烟进进出出的衙役们,自尘土中翻出倒塌的横梁,再从横梁下救出变形的木头箱子……她就这样怔怔地看着这一切,看了一下午。

瞎子莫名觉得她这样子有些熟悉,还没想起到底在哪见过,身后却冷不丁响起一个“新鲜”的声音。

“在永慈寺发现石头不对劲的那天,姑娘好像也是这样的。”

瞎子和柴有味皆是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再一转头,小衙役说话怎么突然不磕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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