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嚼着嘴里的肉，不得不说这个肉质还真的挺嫩的，还有一种加了柠檬的酸涩味。
“如白，他们是不是要你上去了？”
诺莉塔突然来的一问，把我给问住了。
“什么上去？”
诺莉塔转了转手上的链条，“当然是让你坐上那个位置啦”。
“什么？好像是的吧。那个时候你不是没来嘛，你从哪里知道的小道消息。”
诺莉塔点点脑袋，“第六感，你知道的，我的第六感向来是最准的”。
她盯着我，期待我开口。
从心放下正在啃食的半条鱼，“第六感这种东西也不一定是完全正确的，准确的那叫预言好不好”。
诺莉塔瞥了她一眼，并没有搭理她。
打了个响指，屋内瞬间黑暗，只有吊灯散发出来的幽蓝的光。
“对了，说起来你知不知道那个很早以前就开始流传的传闻。”
我装作不懂摇了摇头。
她像是早有意料到一般，哼笑了一声。双手交叉，开始娓娓道来：“传说墙的外面有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很阴暗，很干燥。所有生物都不喜欢那个地方，那是与生俱来的排斥感，从来没有生物能在那里撑过一个小时。”
从心：“什么叫没超过一个小时，这哪来的依据，根本就没有塞壬去过那个地方好不好。”
我敲了下从心的脑袋，“别吵，吃你的东西好好听着”。
“知道啦，我尽量忍住不插嘴，主要是太不符合逻辑了嘛。”
诺莉塔伸手将向上升的气泡挥散，她的脸在迷雾消散后显示出来，惨白着脸发出阴冷的声音，“这和你们知道可不一样。你们若是仔细听下去，就会发现这和我们所有生物都息息相关。这从来就不是一个编造的故事”。
从心抱住我，坐在我的鱼尾上，“如白，她好吓人啊~”。
我拍拍她的背，“别害怕，还有，你能不能从我的身上下来”。
从心非但没有从我身上下去，反而蜷缩在起来，鱼尾缠绕在我赤裸的背上。
“你要这样就这样吧，诺莉塔，你只管你说，别管这个嘴碎的。”
诺莉塔深吸一口水雾烟，眼神迷离的对着我们缓缓吐出，“如白，你知道的，水里的事可影响不到陆地上，我们所有生物都被限制住了。这个世界从来就不是只有我们一个种族，种族也不是相互制约的。要不是世界之树把我们分割开来，这个世界变成什么样子还真说不准”。
我颔首认可，“我当然知道”。
因为世界之树又名为“亡魂的故乡”。
世界最初并非像现在这样维度割裂，空间分离。那个时候所有的生物都活在同一个维度，同一个世界之下。只拿能够填饱自己的量，这是所有生物达成的共识。
故事的转折点从一个生物意识的诞生开始。一直低着头的它突然凝视起了星空，产生了逃离这里的欲望。它开始思考宇宙之外的一切，它开始找寻自己存在的意义，它开始摸索怎样才能逃离这该死的空间。
不断尝试着逃离的它，逐渐意识到这日日分配的资源根本无法支撑它前往远方。所以它用长鱼的刺杀死了一头趴着巨石上睡觉的动物。
可它仍旧无法走的更远。
因为大家发现了干瘪的皮囊，剔尽的骨头，还有堆成小山峰盘绕着的脏器。它们在恐惧的同时，一种别样的情感从它们的心中冉冉升起。
欲望点燃了傲慢，嫉妒，暴怒，暴食，懒惰，贪婪，色欲。
争端的蔓延好像就是一瞬间的事情，生物们不再自持一体，它们开始自立阵营种族。它们开始贬低其它阵营的物种，贬低它们的毛发，贬低它们的躯干，贬低它们新创的语言，甚至贬低自然所孕育的各色皮肤。
上万亿年的战争，别说皮肉，连骨头都融在了土壤里。
那些自以为不朽的灵魂从未吸取过教训，明明已经看见过了这么多的杀戮，却仍旧像瞎了一般，像聋了一般的趋之若鹜的往上叠。
抬头望，谁又能分得清它们与山的区别。
亡魂们都迫切的想要找到一个永眠的故乡，不需要很大，只需要能够容纳下它们不甘的残魂。
“但这又不是完全绝对的，就像我们不还是能够通往人界。”我捏碎手中的果实，鲜红的汁水瞬间就消散在水中，只留下手心空荡荡的果皮。
“可每次掀翻船只，他们都以为是撞上冰山或是礁石之类的。而这，就是区别。”从心伸手将我手中的果皮拿走，尖锐的指甲划过我的手腕，“他们看不见我们，所有种族里也就他们还傻傻的蒙在鼓里，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诺莉塔捂住嘴嗤笑了两声，“谁说不是呢，主要可能也有除了我们外的其它几个种族都喜欢待在自己领地的原因，也就精灵族会偶尔出现在他们那边的森林里玩一下，吓一下他们”。
“哈哈，那些被吓到的人类还以为是碰见鬼怪了，一个劲的求神拜佛，明明那些迷魂果只会做两三天的噩梦罢了。连现实和梦境发生的事都分不清，也难怪他们到现在还在向外面发射那所谓的信号。”
我的鱼尾不自主拍打了两下不对流的空气，“对于未知的东西多多少少都会带着一些敬畏。他们若是有一天真的发现我们了，真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
“诺莉塔，你不是还有话要继续说吗，我们就不岔开话题继续说了，不然啊，聚会开始前肯定说不完了。”
看着外面渐渐亮起的光，诺莉塔顿了顿，“对，是啊，要继续说了，不然就真的说不完了”。
她再次深深地呼出那浓重的白雾，在她缓缓的叙述中，她所描述的世界仿佛就在雾的尽头。
不知道是谁建了第一面墙，大家回忆起来都说，它自有生命起就一直在那里。
它是世界监管者，它监督着每一具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防止他们闯入。
可惜的是，难免会有漏网之鱼。
只要有一条出现，紧接着就是第二条。这种生物不需要很多，因为他们繁殖能力很强。繁衍，扩散，这成了他们最具杀伤力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