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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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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微茫,昨夜的繁星不知何时都把自己藏回到五色晕染的云层之中,远处山峦衔着暖暖初阳渐次明朗清晰。偶有鸟鸣轻啼,片鸦飞掠,京城的清晨愈发显得冷寂孤寒。

洛慜天未大亮之时便已动身出发。原本担心京营将领不肯随意借调,信王甚至还让他带去了皇帝的圣旨。然而,借兵的手续出奇顺利,洛慜仅仅道明来意、亮了身份,营中将军竟大大方方地同意了,爽快地外借了他自己能调动的最大人数。

点齐兵将,即刻出发。

洛慜□□所乘仍是昔日那匹马,可后头跟着的百来个精兵,忽然让他感觉已经荣升成为领兵打仗的将军,恍若儿时所期望的那般:旌旗扬展,战鼓喧天,神威赫赫,万丈荣光。一行百人,自外城入内,赳赳雄风把整座京城推入莫名紧张之中。

正阳门守备看了这架势,以为出了什么要紧的大事情,火急火燎跑到洛慜面前询个究竟。一听是来找人的,松下一口气,“可......这么大架势,是要把叶向高叶大人给吓出来吗?”

洛慜微微一笑,未作解释,只请他们尽力配合。

守备自然应允。他在城门上看着他们里里外外瞎跑了几天,愣是什么线索都没找到,他也着急。叶向高是在这儿丢的,上头没怪罪,已属万幸;现在自己还能帮上忙,当然爽爽快快就答应下。立刻吩咐手下备案设卡,招贴告示。

没有一会儿,所有准备妥当,十几个壮汉抬动门闩,朱红色大门缓缓开启,京城即将迎来崭新的一天。

一切按照信王所布置的进行,进出此门之人都被带去辨认那幅画,几无遗漏。认得的再去辨认画像,不认得的就此放行。愿意指认的再由京营士兵带去刑部录供,那儿有孙承宗亲自坐堂;若是不愿也就此放行。

刚开始,人们不知道究竟发生何事,认画辨人都据实而告,一切尚算顺利;但是因为流程颇为繁琐,耗损不少光景,大多数都要讨生活,时间宝贵。眼看着队伍越来越长,而放行的速度又慢,忍受不了的就在队伍中间骂骂咧咧,还有的干脆绕开此门,宁可找别的城门进出,也比在这里干等着强。

洛慜担心这么下去,会白费了信王的心思,于是想请这里的守备跑一趟,关闭其他城门。守备一听就急了,擅自关闭城门,会让外头以为皇城之内突生变乱灾祸,总之都是顶天的坏事,即便皇上不问责,六部科道官的奏本也都把人给淹没了。如此举动未免代价太大。

听他这么说,洛慜只得作罢;可眼睁睁看着人离开,进展又是颇为缓慢,心中十分不甘。信王还等着自己交出一份漂漂亮亮的战果。

“你们究竟在找什么?又是画?又是人的?”守备长见洛慜愁眉不展,好心还想再帮他,“这两人也不是叶向高叶大人。”

“兄弟,你认识他们吗?”

“不就是奉圣夫人的弟弟和儿子吗?一天能从正阳门进出十几次,哪能不认得?”

洛慜欣喜不已,似乎看见希望,领着守备长来到那卷长画前,“那可认着这个?”

“正阳门嘛!不就这儿!”守备长又俯身仔细看了看,“这是......这是那天叶向高大人被劫的时候吧?”

“对!”

“你们不会怀疑是锦衣卫监守自盗,劫走了叶大人吧?”守备长瞪大双眼,“他们两个冲在最前头杀人呢,叶向高是在后头丢的,根本挨不着哇!”

“兄弟!”洛慜又激动地拽着守备长来到两幅人像前,“你确实认得是他们两个杀的人?”

“客光先和侯国兴嘛,我一个月见他俩的面比见我家里婆娘还多,怎么可能会认错!不过,他们不认识我就是。”

“是不是他们杀的人,在队伍最前面杀人?”洛慜为防出错,又确认了一遍。

“是啊,我那天就在上面值守,咱一起的几个都看见,上面看得别提有多清楚!”

“那你们可能看得清劫匪的样貌?”

守备长摇摇头,“那可不行,他们呢都带着斗笠,遮着脸,还背对着咱们,看不清。”

“无妨无妨,兄弟,你可愿作证?去刑部录上一笔,把你刚才对我说的,再对孙承宗孙大人清清楚楚说一次?”洛慜眼中闪烁着希望之光,“带上那天值守的兄弟一起去?”

“那这儿——”

“行!我说的话要是能帮上你们找到人,那是最好不过的了!”守备长立刻找来那天目睹一切的人,在两个军中士兵的护送下,往刑部去。

守了一两个时辰,终于有点结果,也给洛慜提了个醒,吩咐说得先问问是不是常年就在京城,在这正阳门附近,倘若只是偶然经过也一律放行。他又组织了十几个人,把当街叫卖的贩夫走卒,和两旁店铺里的掌柜伙计,分批叫过来认。如此这般,竟然一下子多了十几个。可新的问题又来了——能把客光先和侯国兴认出来的人,自然知道他们背后的势力。耽于此,也并不敢贸贸然答应去刑部作供,毕竟都是平头百姓,得罪权贵的事情谁也不敢。

洛慜见事情又有阻滞,就真把信王昨天晚上对自己说的,仍旧一字不差全说给他们听,原本想着好好教育他们一番,激起心中的正义感。然而,事与愿违,那十几个人还是摆了摆手,满脸无奈地想要离开。

说易行难,过惯了的小日子,谁愿意无端端打破平衡,无端端惹些是非?

似乎一切又重新回到起点,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面,再没有一个人承认当时就在现场。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谎言,省时省力,两不妨害,何乐不为?时近中午,这道关卡越来越形同虚设。大多数都是摇着头、摆着手离开,有些人甚至都没有仔细看过画,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否认,以期最快地过这道城门。

原本雄心壮志的洛慜现在却被现实情形浇灭了心火。他坐在门前,看着人一个接一个从眼前而过,低眉顺眼、垂头丧气。有些会偷偷瞟他一眼,可立马转移开去;有些理直气壮,全不当回事儿,自己不站出来,总有其他人会挺身而出,总有不怕死、不怕遭罪的。真正一脸茫然的基本都会凑到洛慜这儿问一句,“究竟何事?”这时候,洛慜只能苦涩一笑,请他们快快离开。

洛慜自己也想走,恨不得摔桌子走人。信王一番苦心设下屏障,原想将尔等从水深火热之中带出来,可你们一个个非要贪图眼前之便,蒙头往死路走,自己找死谁能拦得住?洛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在他眼里这些明知真相却不敢直言的人当真已经和客光先和侯国兴没什么差别。

“是哪个混蛋设的关卡!”进城的队伍里忽然传来高声质问。

“他妈为什么挂我们的画像!”又是一句。

正在沉思的洛慜被打断,心中更加窝火,但听这个声音甚是耳熟。他起身走过去,“何人在此喧哗?”

嘿!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站在洛慜眼前的不是别个,正是客光先和侯国兴!

这两人一副宿醉未醒的样子,满身酒味不止,一开口更熏人。“妈的!老子犯了什么事儿,挂了张画在这儿!”

洛慜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天上居然掉下这么大一块馅饼,不偏不倚正巧砸在正阳门这儿,他真是快笑开了花。“二位大人从何而来呀?”洛慜规规矩矩给他们行了礼,把他们转到一侧,示意盘查继续进行。

侯国兴皱着眉头,努力看清眼前人的长相,“你谁呀你?”

洛慜不习惯被个男人凑这么近,捂着鼻子退了两步,取下腰牌,“信王府洛慜。”

甥舅两个互相搀扶着,身子往前倾,一字一字念了出来,“信王府的呀?嘿嘿,真是巧了啊,昨儿个见信王,今儿个见他家侍卫,明儿个是不是就能去他府里挑一挑漂亮歌姬了啊?哈哈哈哈——”侯国兴眯着眼,嘴上一点没遮拦。

“净瞎说!信王才多大,啊?府里头哪儿来的什么漂亮女人?要是有也就几个黄毛小丫头,嘿嘿嘿嘿——”喝醉了的客光先也是原形毕露。

洛慜听他俩如此荒唐无理,一时妙计上心。拽着他们来到告示牌前,指着那幅长卷问道:“二位大人可识得此画?”

两人又艰难地凑近了看,“正——阳——门——”侯国兴念出了画上城门的名字,“这不就是这儿呢嘛!你耍我呀!”

“不,二位看看下头,看看这一长条队伍。”

侯国兴的脑袋跟着洛慜的手指,一直移动到此画边缘,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啥玩意儿啊?咋上头还抹了把......这红兮兮的是个啥?”

“客大人,你认得吗?”

“我看看啊——”客光先摇摇晃晃扎了个马步,“看着阵仗,像是外臣使节朝见哪——”

“欸,使节们怎么会穿咱们汉人的衣服?”洛慜手指画里的细节,继续引导。

“嗯......也对。”客光先赞同地点点头,“这衣服还挺眼熟。”

“哈哈,傻舅舅哎,这不就是咱俩穿的吗?”侯国兴手下没个轻重,竟把客光先推倒在地。

“对、对、对!是咱们,咱们的人。”

“记得是什么时候吗?”洛慜边问,边趁他俩不注意,差人移走了旁边两幅。

两人笑了一会儿,又齐刷刷转头观察,“不记得。想不起来。”

“烦请二位仔细想想。”

逼问得太紧让侯国兴很不耐烦,使劲推了一把洛慜,“都说了想不起来,这么烦!”他原本俯身想扶起自己的舅舅,可脚下没站稳,一个踉跄竟扑在了他身上。

这一幕自然引得周围所有人哄堂大笑,光天化日两个大男人居然抱作一团,想分都分不开,实在羞煞人。

洛慜见状赶紧上前帮忙,生怕围观的嘲笑惹恼他们二人,要是清醒过来,自己的计划又要竹篮打水一场空。“小心,小心。”

“噢!我想起来啦!”这一摔倒把侯国兴的记忆刺激了出来,“这么大的阵仗,最近不就是送叶向高进宫那天嘛!”

洛慜极力压制快要显在脸上的高兴样子,搬来两把椅子,请他们坐下。“二位请先歇上一歇,不急着进城。”

“对、对、对!就那天。”客光先附和道。

“二位大人,觉得这画画得怎么样?”

“考我呢!以为我不懂啊——”侯国兴推了推身边的客光先,“舅舅你说。”

“好啊——这画好着呢,就是少点色,就一抹红的染了我们的衣服。”

“不,舅舅,我倒觉得,那一笔啊点睛之笔!”侯国兴晃晃悠悠站起身,指着画说道:“开始啊我他妈以为这弄脏了,你一说......是咱锦衣卫的飞鱼服,嘿!绝了!这一笔,啧啧啧,咱两个加上那死的几个,简直神了!”他情不自禁竖起大拇指。

客光先还没见过自己的外甥会这么夸一个人,抹了把脸,轻轻拍打,让自己稍微清醒一点,然后也凑过去看个究竟,“好像也是......”

洛慜静静站在一边,看这两个草包自己发挥。出入城的队伍也没什么大动静,纷纷围过来看醉汉热闹。

“就!是!”侯国兴说得十分确定,“这叫一语双关!微言大义!”他很为自己的艺术鉴赏能力自豪。“咱杀人的时候也就是这么随意挥就,一气呵成!”

“什么的时候?”洛慜提高了嗓音,拖长了调子,咬字发音从没这么清楚过。

“杀!人!的!时!候!”侯国兴也清清楚楚重复一遍。

客光先一脸憨痴,不住地点头,回想起那天,那么所向无敌的身姿,不觉此刻也挺拔了起来。

现场顿时鸦雀无声,几百个人的耳边都回荡着那掷地有声的五个字。那两人还沾沾自喜,骄傲地斜仰起头,刚想继续吹嘘自己的“功绩”,一大盆冷水当面扑来。

洛慜见势不对,横扫一脚,把告示牌连带着画全都踢开。可人还没站定,就看见三两个大汉径直朝那画冲过去。洛慜大喝一声别动,随即跃身而起,抢在他们前头,护住画卷。“尔等何人!”

“贼胚子!哪个狗娘养的敢泼老子!”侯国兴被淋得浑身湿透,冷得瑟瑟发抖,只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冻僵在原地,要不是心中一团怒火熊熊,怕是早就冷晕过去。

“瞎眼混蛋!”客光先厉声咒骂,不过他比外甥好一点儿,只湿了一大半。

“给两位醒醒酒!”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闻讯赶来的崔呈秀。

然而还是迟了一步,从田尔耕那接到消息,两人好一番盘算就把时间给耽误下来。这还没来得及向奉圣夫人禀报,两个草包就闯出大祸!

“你疯了吗!”侯国兴不管不顾,上前怒吼,“泼我?”他夺过崔呈秀手里的木盆,抬手就要冲他砸去。

崔呈秀毫不示弱,一手紧紧抵住他的手,一手揪起他的衣襟拉到面前,强压心中怒火,“你知道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吗!”每一个字像是从咽喉之间挤出来似的,又重又沉。

“我——”侯国兴依然没有冷静下来,另一掌蓄力将至。若非身后客光先及时赶到,他这一手下去保准崔呈秀头破血流,当场晕厥。

“咱们......闯祸了!”客光先站定之后,看清袭击之人的长相,又听他所言,顿时清醒过来,立马制止自己外甥继续耍横。

经此提醒,侯国兴幡然醒悟,暂时放下高举的手,转身要找洛慜算账。

洛慜为保护重要证据已经和崔呈秀带来的人大打出手。他勒令京营的士兵绝不能帮忙,就算是自己被围殴致死,也就去信王府报个丧。见他们来势汹汹,洛慜已经准备殊死搏斗。以一敌十,他已经疲于招架,几乎没了还手之力。眼看侯国兴也要参与进来,他能做的也只是拼命保护怀里的那三幅画。

“拦住他!”崔呈秀看侯国兴似猛虎扑食一般朝洛慜而去,赶紧求助客光先,“再不能出人命!”

“兴儿,不得胡来!”客光先紧赶几步,奋力夺下他手里的木盆。“绝不能闹出人命!”

“那就打得他满地找牙!让他说不出话来!”侯国兴赤手空拳依然勇猛异常。

但这时候崔呈秀已经把那几个大汉也喊了回来,自己赶在侯国兴动手之前,先行向洛慜示好,“洛护卫,辛苦辛苦,这大半晌尽在这里吹风受冻,咱们找个地方叙叙旧话,把这误会呀也顺便说说清楚。”

“没什么好说的!”洛慜可还记着上次被他耍的事情,没好气一把甩开,“刚才侯国兴说的,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这可不是误会!”

“所有人?”崔呈秀满怀自信地笑了笑,双手一摊,大声问道:“有谁听见侯大人刚才所言?”

全场陷入死寂,肃然无声。料峭冬风呼啸过,直吹得人心寒凉不可平。周围人纷纷低下头去,缄默不语。

洛慜双拳越攥越紧,恨不能把装聋作哑的一个个打醒。

“有谁听见侯大人刚才所言?”崔呈秀又耀武扬威似的重复一遍,眉梢一挑,嘴角一扬,轻笑道:“既然没有人,还不就此散去?在正阳门这儿,聚众闹事也是要被送去官府查问的!”

两条长队果然出现了骚动,纷纷要求马上离开。若非京营的士兵在等洛慜的命令,几百个人早就四散溃散,还出什么城门,当然保住小命要紧。

“洛护卫,放不放?”其中一个上前询问。

“事涉人命,绝无轻恕!”洛慜咬着后槽牙,狠狠说道:“一个都不准走!”

崔呈秀立刻接话,“什么人命?”

“当初枉死在正阳门之人!”

“那些是什么人?”

“乞儿流民!”

“他们姓甚名谁,家住何处,为何在此?”

面对崔呈秀三连问,洛慜根本答不上来。

“哈哈哈——”崔呈秀大笑三声,“洛护卫,连死人的身份都尚未清楚,你竟要口口声声来抓凶手,奇哉怪也!”

“他们现在就停尸于刑部殓房,可敢前往一探?”

侯国兴抢着要应允,却被崔呈秀拦止,“刑部要找几具无名尸体还不简单吗?栽赃嫁祸易如反掌!”

“他们每一个人都是从这里去到的刑部,卷宗之上写得清清楚楚!”

崔呈秀笑着摇摇头,“洛护卫,你还是没明白。无名之尸,张冠李戴、指鹿为马,是刑狱之中经常会出现的纰漏,所以才要我们大理寺来进一步验审。可现在连死的人都没弄明白,就是一桩又一桩的无头公案。”他走近几步,小声嘲弄洛慜,“乞丐流民本就是些未入流的,根本不在朝廷法度保护之内。是江洋大盗、或者是通缉要犯,根本无从知悉,你千辛万苦要来的真相,去找这么个莫须有的凶手,寻出来的公道又要证明给谁看?人都死了,要什么公道?”

洛慜真恨透他那副不以为意的嘴脸,恨不得一拳重击、打得粉碎。可他只能怒目瞪视,握紧双拳,“崔大人,大理寺审出来的公道是只给活着的人,不理死人吗?”

“人死之后,万事皆空。只有活着,才是希望。”崔呈秀面带微笑,极尽嘲讽之能,“你不去找失踪的叶向高,耗费光阴纠缠在几个死人身上,到头来还不是——白!费!功!夫!”

这种料定了自己生也找不到、死也找不到的狂妄口气实在太像罪魁祸首了!可是大明律中没有诛言诛心,一切要讲真凭实据,一到皇上面前,他这可恶的嘴脸立马会换上含冤受屈的苦相,真是一点破绽都没有。洛慜现在唯有把“希望”寄托在那两个草包身上。他后退一步,大声质问:“侯国兴、客光先,你们认不认罪!”

“罪从何来!”

“枉杀无辜!”

崔呈秀无奈一笑,洛慜已经笨到连人话都听不懂了吗?怎么绕一圈又绕回来了?“洛护卫——”

“崔大人,我问的是侯国兴和客光先,你不要无端插嘴!如今你自己也是戴罪之身,”洛慜接下来的话,特意提高了嗓音,“知情不报,见死不救,与犯案者同罪!”

崔呈秀立时脸色铁青,看了看周围还没散去的人群,果然有的人已经开始动摇。没等他思虑周全,侯国兴就冲出来反驳。

“蠢货!我们杀的又不是无辜!即便就是无辜,你又待拿我怎样!”侯国兴是为数不多,能和洛慜身高相近的人,说起无赖耍横的浑话气势上确实能压他一点。

洛慜淡然一笑,慢慢掏出一道黄澄澄的圣旨,高高奉过头顶,“是与不是,全在皇上定夺!”

崔呈秀一看苗头不对,催促着几个大汉赶紧把客光先和侯国兴拉走。

“今日在场谁都不得擅自离开!”

“你好大的口气!区区一个王府护卫,擅自调兵进城,不与你计较,现在居然还要无故扣押,你究竟是何居心!”

“崔大人,皇上有旨,”洛慜依然恭敬端着,再一次有意提高嗓音,“京城之内,无不可调之兵,无不可查之所,敢有阻碍者,以共犯论处!”

正午阳光打在洛慜脸上,勾出一道暖人心扉的轮廓,虽然到头来还是靠着圣旨打赢了这场嘴仗,但至少眼前这两个为非作歹的狂妄贼子再不会逍遥法外。

“天网恢恢,疏而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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