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如是手心中闪烁的蓝色光芒犹如阳光下空气中漂浮的尘埃。
闪烁着飘渺。
星星点点
在她的脑海中形成神秘门把手的那副样子
随着她脑海中的影像成型
孟教授等人也看到量子光在现实世界中形成门把手的样子。
“上帝。”约瑟夫和蒙蒂轻声嘀咕。
“安拉。”莫库拉和侯赛因轻声嘀咕。
孟教授略觉尴尬，舔了舔嘴唇，侧头看了看楚一帆。
你看我干嘛？
楚一帆把脸转开，避开教授的注视。
她叫程如是！
轮不到我拜佛求神。
握着蓝光手柄的两只手突然搬动。
咯嘣嘣
沉寂万年的古老金字塔中突然发出艰涩的轰鸣
犹如地狱中传出的
骇人心脾的嚎叫
轰隆隆
轰隆隆
轰隆隆
地下室外面的追兵们感觉到山摇地动，站立不稳。
“啊！！！！”
“快跑！！！”
“不好！！！”
“石头在移动！！！”
楚一帆端起手枪闪电般地冲出去。
乒乒乒！
莫库拉跟上去。
乒乒乒！
“以色列万岁！”蒙蒂冲出去。
乒乒乒！
咯嘣嘣
咯嘣嘣
咯嘣嘣
构建成地下室的巨大石块，成吨重的石块，犹如上了发条的积木，井然有序地移动。
嘭！
巨大的、犹如宇宙空间传来的回响。
唰……
黄沙落下。
金字塔停止移动。
原本是黑暗的、狭小的、沉闷的地下室
重现法老王朝的辉煌！
量子纠缠
程如是踩着量子光芒铺成的宏伟阶梯，走向金字塔的顶端。
走过宇宙爆炸、星辰聚合、银河旋转、太阳出生、地球撞击、月球形成、历史飞逝。
程如是看到了自己。
六岁的小女孩背着书包在上学的路上奔跑。
她追上她自己。
心脏噗通
她瞪大眼睛盯着她自己。
跑过小学、跑过初中、跑过高中
搭乘飞机，前往美国。
对！
就是这样！
程如是跃起
在蔚蓝的天空中
追逐着硕大的波音777
落地
入学
许佳
杜萍
孙亮
当那个曾经的自己拉开车门，坐进丰田卡罗拉的时候，程如是已经跑到了金字塔的顶端。
那个在历史上，最辉煌的建筑
镶嵌着打磨光滑的花岗岩
反射着朝阳的光芒
巨大的狮身人面像面对大海
雄伟壮丽
嘭！
飞驰的特斯拉冲出街道
将程如是和她的小车
掀翻在空中
嘭！
程如是奔跑的身影在金字塔最高的尖端
飞坠
只是一个瞬间
由量子构成的海市蜃楼便灰飞烟灭
嘭！
程如是重重地摔在地下室坚硬的地面上
噗
喷出一口鲜血。
乒！
侯赛因抽出暗藏的手枪对着程如是扣动扳机
孟教授扑过去抓住他的手
两个人在狭小的空间里扭打
约瑟夫毫不犹豫地抓起程如是掉落在地面的法老权杖，对准侯赛因的后脑狠狠砸下
乒！
侯赛因再次扣动扳机
乒！
权杖重击他的后脑
打得鲜血飞溅
侯赛因两眼翻白，软倒在孟教授的胸口
孟教授的双手依旧紧张地痉挛
他深吸几口气，勉强从高度紧张的状态下松弛
向后退开两步
侯赛因的尸体噗通一声摔落
“如是！”
刚刚缓过心神的孟教授慌张地走向程如是。
程如是摇摇晃晃地扶着地面，挣扎着扭动
刚刚那一切也许都是幻影
但摔落地面的撞击，却犹如沉重的大锤，砸中五脏六腑。
她勉强支起半个身体
噗
又吐出一口血
哒哒哒
哒哒哒
哒哒哒
05冲锋枪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队长！”一个中国人用中文叫。
“这里！”楚一帆用中文回答。
哒哒哒
又是一梭子
“清理完毕！队长！”
楚一帆、莫库拉、和蒙蒂匆忙地跑回来。
“谁在这里开枪了？”楚一帆问。
孟教授边指了指侯赛因的尸体，边搀扶着程如是站起身来。
“有人受伤么？”楚一帆又问。
孟教授摇头。
程如是摇头。
众人回头去看约瑟夫。
约瑟夫脸色苍白，一手捂着肚子，一手紧紧握着沾满鲜血的法老权杖，靠着墙，向地面滑落。
“约瑟夫！”程如是惊恐地叫起来。她推开孟教授，向着老人冲过去。
“爸爸！”蒙蒂丢下手枪，踉踉跄跄地后退，“不！爸爸！不！”
程如是呆磕磕地张开手掌，掌心一片血红。
约瑟夫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扶住程如是的肩膀：“机器人小姐，没事的。把我，把我，穿越……。”
四个人抬着约瑟夫走在狭窄的通道里狂奔。
程如是紧紧地按住老人的肚子。
鲜血顺着她的指缝向外流。
“爸爸。到了！马上就到了！”蒙蒂脸上的泪水横飞，他拼命咬着牙，“没事的。一颗小小的子弹，肯定不会有事的！”
程如是大口大口地喘息。
她的眼中喷薄着野兽一样的光芒。
不会有事的。
你的上帝会保佑你的！
前方光芒大亮。
“王子！”几个顶布人端着冲锋枪出现在入口。
“发动汽车！发动汽车！”莫库拉抬着约瑟夫的一条腿，拼命地叫喊，“老朋友，你不会有事的！真主保佑你！”
约瑟夫脸色惨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们信仰的，是同一个真主。”
“是的！摩西的真主！亚伯拉罕的真主！耶稣基督的真主！默罕默德的真主！”莫库拉紧紧咬着牙齿，鲜血从牙缝中渗透出来，“放心吧，你不会有事的。”
太阳。
大，且明亮。
几朵白云。
蔚蓝的天空。
跑出金字塔的洞口，巨大的石块难以下行。
“我背。”蒙蒂哭着喊。
“不行！”楚一帆厉声喝斥，“要止血！要止血！”
一个战士提着急救箱跑过来。
把约瑟夫放在石头上，撕开衣服。
露出黑色的枪洞。
程如是用两只手紧紧地按压，泪水顺着她的脸颊哗哗地落下。
约瑟夫勉强举起手臂，为她擦一下：“以色列人的眼泪，早就流光了。中国人的眼泪，也早就流光了。不要哭。”
程如是擦一把眼泪。接过急救箱，用力地缠绷带，增加腹压。
蒙蒂两只手不停地颤抖：“救救我爸爸，救救我爸爸。”
“他会没事的。”程如是擦一把眼泪，“我们要给开罗迁都。他不会有事的！”
“快！”楚一帆看到程如是撕开胶布，粘好绷带。立即抬着约瑟夫站起身来。
四个人拼命地奔跑，冲向越野车。
顶布人放平后座，把约瑟夫塞进去。
程如是和蒙蒂坐在左右。
楚一帆和莫库拉跳上后面的汽车。
轰隆！
五辆吉普车咆哮着在沙漠里轰鸣。
掀起万丈尘烟
一路向前
人潮涌动
形如干尸的贫民。
向着开罗的方向聚集。
吉普车被人群阻挡。
楚一帆把上身探出车窗，又缩回去。
“人太多了。”
莫拉库从另一边的车窗探出去，拉住顶布甲，问：“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顶布甲摇头。
拉住另外一个人。
“怎么了？”
摇头。
保镖拿着移动电话，回头：“要穆巴拉克下台。几十万人。开罗的街道上全是人。”
莫库拉和楚一帆对视。
两个人同时把枪藏在袍子下面，推门下车，到前面的车边商量。
“约瑟夫怎么样了？”
“打过麻药，睡着了。”
“走不动了。几十万人。”
“爸爸！”蒙蒂用双手捧住脸，嚎啕大哭。
楚一帆望着程如是：“要把子弹取出来。不能等了。”
“在这里？”
“蒙蒂！”楚一帆一把扯下蒙蒂蒙着脸的手，“要把子弹取出来！”
“为，为什么？”
“取，还是不取？”
“会，会死么？”
“不取出来，肯定会死。”
“取出来呢？”
楚一帆瞪着血红的双眼，没有回答。
蒙蒂转头望向程如是。
程如是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
蒙蒂望向莫库拉。
莫库拉面无表情。
“我不知道。”蒙蒂又举起双手想要蒙住脸。
程如是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蒙蒂，停止。”
蒙蒂惊恐地躲闪，试图把手臂从她的手指缝里挣脱出来。
“蒙蒂，你爸爸需要你。你爸爸需要你做主。他没办法为自己做主了。”
蒙蒂的手臂颤抖。
缓缓地放下。
抬起眼来看程如是。
程如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蒙蒂咽下一口唾沫。
深深地吸一口气。
“动手。”
夜幕降临。
月高悬。
越野车冲上沙丘。
战士和保镖们占据高点戒备。
程如是帮助约瑟夫解开绷带。
楚一帆一言不发地打开急救箱，带手套，拿出手术刀。
蒙蒂紧紧地咬着嘴唇。
莫库拉拍了拍他的肩膀，提起冲锋枪去警戒。
蒙蒂攥紧拳头，塞进自己的嘴里。紧张的几乎无法呼吸。
楚一帆下刀。
锋利的刀片切开皮肤。
蒙蒂转开头，不敢再看。
他望向远方。
目光中渐渐充满困惑。
塞进嘴里的拳头也慢慢地放下。
蒙蒂满脸疑惑地向前走出两步。
“那是什么？”
程如是抬头看。
夜幕浓重。
楚一帆抬头看。
夜色深沉。
突然，两个人的眼睛同时张大，泛出惊恐的光芒。
“沙尘暴！”莫库拉提着冲锋枪踉踉跄跄地后退，“不要开刀！沙尘暴！沙尘暴！”
程如是和楚一帆对望一眼，同时用力翻开已经被切开的、约瑟夫的肚子。
妈的！
楚一帆小心翼翼地触摸，试图找到弹头。
妈的！
程如是认真检查内脏。
肝脏，没有伤。
脾脏，没有伤。
小肠，没有伤。
大肠……
一个血洞。
远处，沙尘暴铺天盖地，在夜幕笼罩的沙滩上。
滚滚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