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两人一个在认真做笔记，一个在打游戏，就这么互不干扰的过了半小时。
陈糯写完，刚好听到那边游戏结束的声音，把书推过去，抬了抬头：“我把重点都标出来了，你看完了写一下课后习题，照着写也行。”
裴知榅放下手机，拿过课本翻了一页，动笔的时候忽觉不对劲。
他怎么真就听话的写起作业了？
刚想撂挑子不干，另一边陈糯还以为他有什么问题：“有不会的吗？”
算了。
裴知榅心想他这个人心胸宽广，不就几道题吗。
几分钟快速填完空，他把笔一放：“写完了。”
陈糯看他速度这么快，就知道肯定又是糊弄的，检查了一遍，果然，十个空八个错。
又看了看裴知榅之前做过的两张卷子，两者连做对做错的题都大差不差，一点都没用心。
“这个题不对。”陈糯把椅子拉近，想给他讲题，却发现他没有丝毫听讲的意思。
他稍有为难，温声道：“你不是自己答应了要看书的吗。”
裴知榅闻言看了看陈糯，确实是他答应的，但只不过随口一说，根本没想到会被拿出来堵他。
他找不到能反驳的地方，最终只能凑近了点：“行了吧。”
“嗯。”陈糯也不废话，点了点他第一道错题，“这道，以下信用形式属于间接融资的是哪项。”
“这个在前面一页就有，答案是银行信用，你选的是发行股票，错了有三次。”
“我知道了。”裴知榅浑身刺挠的不适应，好像对知识过敏。
“还有下面一题，各国货币层次——”
陈糯话说一半，书房房门响起咚咚咚的敲门声。
他刚要起身，下一刻房门被打开，裴母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陈糯莫名有种干什么被抓包的错觉，反应不及，“阿姨好。”
裴母也愣了愣，好在她对陈糯印象比较深，很快认出来了，“啊，是陈糯吧，我还以为小榅带同学来了呢。”
陈糯露出一个笑：“抱歉，我没说一声就来了。”
裴旭听到动静过来，看到陈糯也挺惊讶，“今天不是周二吗。”他转向裴知榅，怒道：“你怎么没去上课！”
裴知榅马上就不高兴了，甚至一点辩解都没有：“对！我就不想去那破学校怎么了？”
眼看父子争吵一触即发，陈糯及时开口：“裴总，裴知榅已经上完课回来了，我在和他讲题目。”
裴知榅气冲冲的转过头，离开书房摔门而去。
裴母适时拍了拍裴旭的背：“好了，你也别总是不分青红皂白就数落小榅，本来好好的，现在惹得两个人都不开心。”
“我哪知道——”裴旭自知理亏，声音恢复冷静，对陈糯道：“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
陈糯摇头，从书房的窗户看到楼下往外走的裴知榅的身影，“要不我去找他。”
裴旭摆手，显然这种事不止一次两次了，“不用，随他去哪。”
几人到了楼下客厅，裴母倒了一壶茶，裴旭坐在沙发上，疑惑地问：“对了，你给裴知榅讲题是？”
陈糯应道：“我大学学过一年半的金融，基本的专业课内容还算记得，就擅自辅导了几题。”
“太辛苦你了。”裴旭看向他的目光又多了几分欣赏，“我都忘了这点了，能考上中大的学生，学习能力肯定都很不错。”
“裴总谬赞，不辛苦，我一个人在家也没什么事做。”陈糯说完，余光又注意了一遍窗外，此时已经空无一人。
裴旭有些奇怪：“我记得你之前工作不是还挺忙吗，现在闲下来了？”
他不太好说，只能笑了笑：“我目前在找新工作，所以就比较空。”
“这样啊，和原本的公司合不来？”裴旭若有所思，“不如你来我公司工作吧，刚好总部是做旅游业的，对推广设计方面比较重视。”
陈糯犹豫了一下，选择婉拒：“谢谢裴总，不过还是过段时间再说吧，我还在等别家公司的回复。”
“行，你不用介意，毕竟我也很欣赏你的业务能力。”
“能被裴总欣赏是我的荣幸。”他笑道，作势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既然时间不早，我就不多打扰了。”
“哎好。”裴旭起身送他出门。
离开裴家，陈糯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去，他坐在路边的长椅，拿出手机点开和裴知榅一片空白的聊天框，删删减减了几分钟，最后发送：你去哪里了？
聊天框上方很快显示正在输入，闪烁了好一会儿，才弹出来一条消息：问我这个干嘛？又要替裴总来盯着我了是吗？
陈糯不知怎么回答，只能实话实说地发了个“不是”过去。
他的确不是这么想的。
两人的对话静默良久，就在他以为不会收到回复的时候，对方冷不丁的发了个定位过来。
陈糯点开定位之前以为会是酒吧会所或者其他可以发泄情绪的场合，结果定位显示的是附近的一座公园，距离几百米，走路就能到。
他跟着定位，绕了小半圈之后终于在公园湖边看到了裴知榅。
因为对方背对着他坐在湖边椅子上，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他。
陈糯原地停了几秒钟，只见裴知榅抬手往湖里丢了颗石子，无风平静的湖面咚的一声轻响，随后泛起涟漪。
像是在独自生闷气。
他走近，裴知榅似乎察觉到了来人的气息，转头看清他之后，把脚边堆着的石子踢开，“如果是叫我回家就犯不着了。”
陈糯摇头，表示自己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还过来干嘛？”
陈糯看他一眼，感觉这个人有点矛盾，明明觉得自己过来是叫他回去的，结果一边发了定位，一边又说不想回去。
“你不是刚好就在附近吗，我也不着急回家。”
裴知榅转过头，继续望着湖面不说话了。
湖上有几只天鹅在浮水交颈，昏黄的夕阳洒金似的落在水面，激起波光粼粼。
陈糯坐下，过了会儿开口：“别老是和裴...你爸生气了，你下午不是好好的在书房吗，为什么不说？”
“我才懒得说。”裴知榅耷下眼皮，冷哼一声：“他都那样认为了，我还多余废话干嘛？”
这也的确，怪不得是父子俩，这种霸道急性的模样都如出一辙。
他说：“可能是因为你在中大上学，你爸对于教育方面比较看重。”
裴知榅很快反驳：“你以为我怎么能上这种重点大学的？还不是他给学校捐了一栋楼。”
陈糯想起前天上课裴知榅睡觉的场景，这才知道当时老师为什么当作没看见的样子。
看来下次裴知榅干正事的时候，自己可以向裴总报备一下，免得又被误会。
他看裴知榅平时在学习上的表现和态度都很不感冒，试探着问了一下：“你不喜欢学金融？”
出生富家，学不了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只能依照家长的愿望去接手家族企业，这种戏码也属正常。
“算不上。”裴知榅脸上表情没有变化：“我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也没有特别讨厌的。”
陈糯不知怎的，下意识就搭上话，“你上次不是说很讨厌我。”
“那还不是因为——”裴知榅话说一半突然停住。
两人不约而同的想起那天说这话的场景，话题戛然而止。
末了，裴知榅偏了偏视线，臭着脸兀自道：“你管我讨厌什么。”
陈糯微松一口气，态度也自然下来。
没待多久，太阳就不知不觉有了下山的趋势，余晖渐暗，公园的人也少了许多，只剩下湖边零星几个欣赏落日的。
陈糯见时间不早，也有了回家的心思，
他侧头看了看裴知榅，知道接下来这话他肯定不爱听，但还是保持一个劝人态度道：“总之你爸做这些，怎么样也是为了你好，你早点消消气。”
话音才落，裴知榅就转过来看着他，眉眼间充斥了不耐烦，“能不能别老跟我说这些？”
“好吧，那我不说了。”陈糯适时打住，从长椅上起身，“天色挺晚的，我就先走了？”
“你走你的，跟我说干什么。”
他提醒：“你在外面别玩太久了，明天下午还有课。”
“我又不是小孩。”裴知榅有些恼，过了几秒钟，他撩了撩眼皮：“明天你还要过来？”
“嗯。”陈糯抿唇笑了笑，落日的最后一抹暖金在他脸上刻画出分明的立体光影。
“真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