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书言的执行力杠杠滴，回来后，她就组建了校友群。

群名片一传十，十传百的，两天时间，几乎全年级的同学都进了群。群消息每天数以千计，热闹非凡。

同校三年，好多人这两天竟觉得“相见恨晚”。也有从前的点头之交，慢慢说上话，加上好友，生出情丝。不过那是另外的故事了。

看人数差不多了，群主王书言发布了群公告，说准备做个短片献礼母校，现在开始收集素材，请各位同学积极投稿。高中三年值得回忆的视频片段都可以，包括但不限于学习、生活、运动、竞赛等等。随视频发送的邮件内，需对视频内容附上简要介绍。

群公告发布后，她又在群内艾特所有人，说请各班班长和有视频剪辑制作、唱歌特长的同学们加她微信，共同成立制作组。

沈筠在六人行的群里王书言给她打call：【不愧是将来的女领导人！】

程诺虽然没有主动报名，但王书言知道她唱歌好听，还擅长唱高音。当BGM定下来后，她就来征求程诺意见，想让她挑起副歌的重担。

不用露脸，程诺很爽快地答应了。

大基调定下，制作组分为三组，A组负责素材筛选，B组负责主题曲录音，C组则负责最后的剪辑。

程诺被编入B组，组长是他们班的张晟。他家里有文艺圈的长辈，帮忙联系好了录音棚。

张晟约了几位B组的同学试唱，主题曲是《星辰大海》献礼版。他的思路是所有人先各自唱完整一遍，了解了每个人的特点和特长，再讨论大家的分词。

其他人在录歌时，程诺在走廊上听原唱版本。

过了会儿，张晟出来喊她。她走进录音室，戴上耳机，在话筒前站定。伴奏响起，她沉浸在歌曲的演绎中。

她录完后，张晟找了间会议室，把demo都放了一遍。

听完，几个同学相互交换了眼神。

有个男生挑头说：“我看不用再讨论了，就用程诺唱的版本吧。”

程诺错愕地看向他。

其他两人也赞成。

短发的女孩说：“程诺你太低调了，你要是参加校园歌会，我肯定拿不到奖。”

她是前两年的最佳歌手获得者。

但几个demo听下来，如果说她是业余里的最佳歌手，程诺已经可以媲美专业歌手。前面部分感情细腻，副歌部分又充满爆发力，把“赤子心热血澎湃”、“携青春向你走来”的激荡与力量感都唱了出来。

对比之下，其他人的演唱更加青涩与平直。

张晟想到录音师刚刚说的，有技巧，有感情，非专业歌手能唱成这样已经不容易，也不用再修音，修多了反倒不真实。

于是，B组第一次例会，一致通过BGM用程诺的试唱版本。

程诺：“……”

是不是有点金手指了？

张晟往椅背上一靠，调侃道：“就这么完成任务了？”

另一个男生说：“要不让程诺把《凤凰花开的路口》录一遍？你们那个马路版本听着不过瘾。”

程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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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其琛出差行程终于告一段落，刚落地上海，就被喊到老据点。

几个人忙到飞起，终于聚首，聚了餐，又去打牌。

秦一帆最近热衷于掼蛋，今天凑齐四个人正好掼蛋。

玩了几把，休息抽根烟，池岳问：“陆家嘴早就好了，就等你回来验收，什么时候去看看，不满意的马上改。”

梁其琛：“不急。”

秦一帆八卦的雷达滴滴滴，旁敲侧击：“九月可就开学了啊！”

纪屿洲凑热闹：“难道是程妹妹打算住校？”

梁其琛垂眸抽烟，当没听到。

“不是吧？”秦一帆忍不住问，“难道程妹妹没报上海？”

池岳不是故意补刀的，他非常真心实意地说：“看来我是白忙活了。”

梁其琛：“……多放放，散散味道。”

秦一帆：“嗯放四年，放旧了，再重装一遍。”

梁其琛：“……”

纪屿洲笑着问：“不知道梁总接下来是要去哪里买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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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类本科第一批录取结果出来的当天下午，市一中的公众号同步推送了来自毕业生的这支视频短片。

一时间，班级群、校友群、朋友圈都在刷屏。

程诺在接梁其琛的电话，没留意到自己又火了一把。

她查到录取结果后，下意识点开了与梁其琛的对话框，而后又退出，转而把截图发给了高敬。

高敬语音回过来：“恭喜我的宝贝，等你待会儿下来，干妈要好好抱抱！”

她发了个么么哒的表情过去。

第二个向程书记作了汇报。程浚川微信上给她发了三个大拇指，过了会儿，给她转账两个W，说想买什么就买什么，爸爸给的奖励。

程诺：“……”

她又私信了何歆。何歆打电话过来，夸了好几句“宝贝你太棒了”，结束通话后，转账了一个W作为奖励。

程诺：“……”

嗯，知识果然创造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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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其琛是全家最后一个知道程诺的录取结果的，也没有人特意通知他。

是程浚川在两家人的群里，特别致辞感谢高敬和梁易安，从四位长辈来来去去的话里，他才知道程诺的录取院校。

竟然是上海的学校。

他捏着手机，愣怔了半晌。

李锐铭汇报了临港地块的进度，抬眸等着梁副总的指示，结果梁副总一直盯着手机。

周震微微侧身，轻声提醒：“梁总？”

梁其琛心潮澎湃，面上却不显，他回过神，淡定地说：“就按节点计划推进，有问题及时汇报。今天就到这里。”

说完起身离开会议室，脚步略急。

李锐铭心思转动，是不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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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进办公室，反手将门一合，梁其琛迫不及待拨了电话出去。

许久没人接，他一手插腰，站在落地窗前，心绪起伏不定。

“喂？”

她终于接起来。

梁其琛一时没说出话，程诺也不急，安静地等他开口。

“诺诺。”

他喉结滚动，声音里是不易察觉的颤抖。

“嗯？”

他想问她，为什么放弃了北京和南京的985，最终报了上海的211。

然而话到嘴边，又不想问了。

他想听的答案，不该由她先说。

梁其琛低头俯瞰脚下的城市，依旧车流不息人影憧憧，但今日仿佛格外真实鲜活。

他唇角微扬：“要不要办迪士尼的年卡？”

程诺无声地笑了。

然后她摁住嘴角，故作淡定地说：“不要。魔都那么多好玩的地方，我才不要怼着迪士尼玩。”

他从善如流地答道：“好。以后带你去别的地方玩。”

“不要。”她嫌弃地说，“我以后要跟大学同学一起去，谁要你带。”

梁其琛轻声笑道：“嗯，需要司机喊我。”

“不要。”她拒绝三连，“梁总您的车往学校门口一停，我哪敢坐？”

最近沈筠推荐的几本小说，都是大佬×女大学生。看完以后别的不说，她就知道了，梁副总的宾利往高中校门口一停，天真烂漫的高中生不觉得有什么，但要是往大学门口一停，她说不定会被打上什么显眼包的标签。

“你好好上班。”嫌弃他话太多似的，她结束了通话。

不管嫌弃不嫌弃，梁副总都照单全收，今天恐怕高远股价暴跌都影响不了他的心情。

梁其琛在通讯录翻出池岳，电话刚要拨出去，又改了主意，去群里艾特他：【待会儿我去验收。另外再帮忙找人除甲醛。】

池岳：【不是不急？】

他回：【是不急，九月才入住。】

池岳：“……”

还有一个月，这叫不急？

秦一帆被炸出来：【什么情况？你家程妹妹又要来上海了？】

梁其琛：【我有说过她不来？】

秦一帆：“……”

情绪价值拉满，梁副总又给周震拨了电话。

周震一愣，怎么打手机，不是内线，赶紧接起来：“梁总？”

就听梁总说：“明天上午你不用来公司，去帮我买一辆宝马七系。”

顿了顿，又改了主意，“五系。”

“具体有什么要求吗？”

梁副总：“外观选个低配，把里面能加装的都加装了。”

周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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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频短片的传播之快之广，是程诺始料未及的。

她和梁其琪都还没有往家庭群和朋友圈转发，程浚川和高敬已经在他们的校友群里看到了。

整个视频程诺都没有露脸，但一开头，字幕就打上了【演唱：高三（7）班程诺】

高敬转发到两家人的群里，艾特了何歆：【给小何的优良基因点赞，我们诺诺唱得真好！令人心情激荡，大受鼓舞！】

接着，程诺潜水，默默接受了四位长辈的商业吹捧。

程浚川一激动，又将短片转发到程家的群里。

程诺心里咯噔一声。

程家二老一向看不起何歆只会唱歌，小时候回去程家，何歆催着她给爷爷奶奶表演唱歌跳舞，二老满脸严肃。

她还记得奶奶当时说的话：“不要教孩子这些靡靡之音。”

群里，大伯母先有反应，发了三个大拇指，还特地说：【主题曲唱得真好，给我们诺诺点赞！】

大伯跟着发了三个大拇指。

她那个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堂哥程昂也保持队形。

二老一直没说话，程诺心下惴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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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六人群里，大家互相通报录取结果。

刘廷、梁其琪、王书言去北京，楚航和程诺到上海，都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内的事。

只有沈筠突然说道：【我第一批没有被录取。】

平地惊雷，其他人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群里霎时间沉默下来。

程诺愣了一下，拨了语音过去。

沈筠秒接，可程诺一下子又不知道说什么，倒是沈筠嘻嘻哈哈地说：“怎么啦，小诺诺，很担心我呀？”

“……嗯。”

“这个结果我已经预见到了。之前没告诉你，”她说，“我爸爸妈妈已经联系好了中介，着手准备送我出国了。”

“出国？”

“嗯。我不想复读，报第二批的话有点不甘心。”

“要去哪里？”

沈筠说：“还没定。不过我爸爸倾向去美国。”

美国，地球的另一边。

浓浓的不舍涌上两人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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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聊了几句才结束语音，程家群里也有了动静。

程奶奶：【你们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全家聚聚，庆祝诺诺成为大学生！】

而到了晚上，她在朋友圈里无意间刷到了爷爷的动态。

他转发了短片，并说：【孙女将这首歌的大气磅礴都唱出来了，我听了感触良多。人生并非坦途，她才刚刚启程。希望小孙女如歌词所唱，志远不为山高，用青春谱写精彩。】

这是老爷子迄今为止唯一一条朋友圈。

程诺愣愣地看了许久。

心里涌起暖意，她点了一个赞，回复道：【谨记爷爷的勉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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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过于热闹，程诺不太习惯受到这么多的关注，而且得知闺蜜即将远赴异国，她心情有点复杂。

手机打开免打扰模式，程诺躺在床上，安静地独处一会儿。

录到上海的学校是必然。

没告诉过任何人，她五个志愿其实都填了上海的学校。

被沈筠知道，一定要说她恋爱脑。

但她深思熟虑过了，如果本科的学校不够好，四年后，她还可以考名校的研究生。履历今后是可以不断刷新的。

可感情这件事，她是不敢把全副身家都押在缘份上。

虽然往前迈出了这一步，下一步往哪里走，她还不知道。

但跟他近一点，总是好的吧。

又想到今后跟沈筠就离得太远了，散落在地球背靠背的两个侧面，隔着十几个小时的时差。

刚刚语音的时候，沈筠比她乐观：“多好啊，万一哪天你深夜难眠，想找人聊天，我正好青天白日，肯定秒回你啊。”

但程诺此刻仍然仿佛即将失去什么一般。

心绪起起伏伏。

一半尘埃落定，一半前途未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