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一直在暗暗注意两人的楚航心情颇有点复杂。

程诺跟那位学长一个低着头，一个半仰着头，旁若无人地说说笑笑，越贴越近，学长还把人拉到胸前……

虽说干哥哥干妹妹的，但他们是不是太亲昵了一点？

他假装不经意地瞥了一眼站在前面的好友。

刘廷低头看着手机，耳朵里还塞着耳机，不知道有没有看到程诺。

他更不知道是不是该提醒刘廷看一眼。

比暗恋更让人焦心的，是旁观好友暗恋。

楚航思忖了会儿，给沈筠发微信：【这位同学，打听一下，程诺是不是真的跟学长谈恋爱呢？】

像是知道他焦灼似的，沈筠善解人意地秒回：【？】

楚航悄悄用手机偷拍了一张两人，发过去。

沈筠点开大图，有点糊，但不影响她看出两人相视的眼神在拉丝。

这是什么美好的画面啊！她简直要惊叫。

楚航：【像不像情侣？刘廷还有机会吗？】

沈筠沉吟了一下，毕竟程诺和学长没有说开，她不好乱讲话的，但也不能误导刘廷。

她只好说：【你问我像不像，我觉得像啊！至于是不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啦。】

混迹饭圈的人，怎么会不知道炒cp的精髓就是似是而非呢？

虽然沈筠也不清楚，但她也觉得他们像情侣的话，楚航觉得刘廷的希望又小了一些。

他心一横，给梁其琪发消息：【我在图书馆看到学长和程诺了，你怎么没一起啊？】

梁其琪正在吃外卖，直接回的语音：“不是跟你说了我要背书嘛，我背书要大声背的，怎么去图书馆啊？”

楚航又问：【学长为什么陪程诺来图书馆啊？】

他能直接问沈筠两人是不是在谈，但不敢直接问梁其琪，只好旁敲侧击。

梁其琪没有领会精神，但对他这个问题十分敏感：“你要死啊，天天挑拨离间！我哥哥不宠我所以不陪我行了吧！”

楚航：“……”

只好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学长这么忙，还能陪程诺自习吗？】

梁其琪有点烦了：“我哥休假中，我爸妈让他在家带娃！”

所以是长辈的要求吗？楚航略略放心，觉得刘廷的希望又大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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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廷本人没有想过计算自己告白成功的概率。

晚上他一个人坐在书桌前，低头看程诺和梁学长合唱《这世界那么多人》的视频，耳机里是他们俩的声音。

白天他其实刚走到食堂门口就看到了程诺。

大概对某个人心心念念时，总能在第一时间从人群里捕捉到她的身影。

看到她娇俏的笑容，眼神里充满依赖和仰慕，讲话时满心满眼都是她眼前的人。

运动会那天，他就看到过她这样的神情。

——好像每一次她面对那位梁学长时，都是这种再也看不到旁人的模样。

他又想起她在迪士尼拍的照片，笑得那么鲜活明亮，大概也因为举着镜头的人是那位梁学长。

刘廷说不清自己的心情。

失落？失落的。

迷惘？迷惘的。

他关掉视频，切到了音乐播放器，点开了月光奏鸣曲。

他一直以为自己在慢慢靠近她，但自始至终属于他的只有这段音频，或许，他的感情也终将只停留在这段音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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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梁易安和老友聚餐，梁其琛回家接上梁其琪，三个人去吃了最近很火的网红餐厅。

为了让老妈放心，梁其琪事无巨细地在群里打卡汇报，早饭发了照片，中饭也发了，晚饭又发过去，力证他们仨好好吃饭生活规律。

高敬回了语音。

梁其琪夹了一筷子松鼠桂鱼，顺手点开。

“梁其琛，要是外卖能解决问题的话，你说我为什么不放心把她们俩留在家里？”

高敬情绪稳定，言辞犀利。

梁其琛：“……”

程诺一愣。

筷子一松，鱼掉进碗里，梁其琪看看哥哥，有种自己弄巧成拙了的感觉。

梁其琛拿起手机，发语音回道：“明天我做。”

过了会儿，高敬回过来：“算了算了，你做的我也不放心。下周就要期末考了，别回头给她俩搞出肠胃炎了。我问问你们闫叔有没有空，请他们老俩口过来做饭。”

梁其琛：“……”

程诺垂头憋笑，假装吃鱼。

闫叔两口子做菜量大味咸，高油高盐。

梁其琪苦着脸：“客观地说，吃闫叔做的菜不比吃外卖健康多少。”

这点程诺深表赞同。

梁其琛放下筷子，从心向往之群里找了照片转发到家庭群，艾特了下高敬。

然后对两个妹妹说：“不想吃闫叔做的菜，就去捧个场。”

于是，梁其琪积极配合：【妈妈，这些都是元旦的时候哥哥做的哦，色香味俱全。您不知道吧，哥哥是隐藏的大厨！】

程诺的彩虹屁跟上：【梁大厨的菜，我还以为只能吃一次，没想到能吃上一周！满足了！】

梁其琛抬眸看她一眼。

吃一周就满足了？

高敬半信半疑：“不是外卖换了盘子？”

梁其琛淡定地回：“照着食谱做没什么难度，您好好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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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晚间两人坐到地毯上，程诺打游戏，梁其琛一边研究食谱，一边拟接下来几天晚饭的菜单。

过了会儿，程诺凑过去：“食客可不可以点菜？”

梁其琛：“……是不是慢慢挖掘潜力比较好？”

她灵光一现地想起网上看到过的仪式感：“那你多尝试一些不同的菜色，我每天把好吃的拍下来，到时候做成一本《梁总私房菜单》？”

他轻笑：“可以，我从明天开始尝试蔬菜的108种做法。”

程诺秒变脸：“友谊的小船，说翻可就翻了。”

梁其琛挑眉：“有过友谊的小船吗？”

程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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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周，梁副总切换为家庭煮夫模式。

早饭是预约了蒸速冻的点心，没什么难度。

吃过早饭后，送两个孩子上学。

白天一个人在家，虽然休假中，还是免不了处理工作邮件，甚至还开了几个视频会。

下午叫了跑腿买菜送上门，洗切忙碌一阵备好菜后，出门接程诺放学。

回到家，他进厨房下锅炒菜，程诺坐在餐桌复习备考，主打一个陪伴。

梁易安依旧忙碌，有心想尝尝儿子的手艺，奈何不能准点下班。

每天就他们俩吃晚饭，梁其琛还是会准备两荤一素一汤。

菜上桌后，程诺都悉心拍照记录，各个菜单独来一张，集体合影一张。

梁其琛靠在椅背上，耐心等她拍完照，再状似云淡风轻地说一句：“尝尝，不好吃别勉强。”

怎么可能说不好吃呢？

程诺非常乖觉地尝一口，就输送一通彩虹屁。

梁其琛很是受用，但是几天下来也渐渐摸出门道。

要是她真心觉得好吃，就会说：“好吃哎！”“哇塞！太好吃了吧！”

要是味道一般般或者不太合胃口，就会翘起大拇指，眼神真诚，实际上是夸不出来。

饭后，梁副总洗碗收拾厨房。

梁其琪有闫叔接，他上楼专心辅导孩子功课。

快到十点去洗漱，然后陪孩子打会儿游戏。

十一点，准时哄孩子睡觉。

秦一帆给他打过几次电话，一来二去摸清了他这几天的时间安排，快要笑疯了：“我说梁总，养成游戏不容易玩吧？”

梁其琛傲娇：“向往的生活。”

秦一帆啧啧称奇：“玩车你三分钟热度，女人你毫无兴趣，原来你喜欢当管家公。”

梁其琛严正申明：“……谁说我对女人没兴趣？”

秦一帆：“……你对女人没兴趣，你只对你家程妹妹有兴趣，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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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期末考顺利结束，高中的最后一个寒假终于要来了。

晚上，学校取消了晚自习，梁其琪终于享受了一把亲哥接送的待遇，并且吃上了亲哥的爱心晚餐。

她赶紧拍个照片发到朋友圈，真心实意地夸道：【哥哥的技能点只有待开发，没有待完善，作为二胎我有鸭梨！】

程诺也非常上路地给足梁大厨排面，也发了朋友圈：【唯有美食不可辜负。】

附图她选了最喜欢的8道菜的照片，中间是这几天梁大厨所有作品的拼图。

沈筠点了赞，私聊她：【唯有美食与爱不可辜负（坏笑）】

程诺做贼心虚：【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刚想合上手机，程浚川的电话进来，她起身去客厅接电话。

等她坐回餐桌边，梁其琛问两人想不想在周边找个地方去玩两天。

高敬要到周日才回家，这个周末可以再计划下。

梁其琪有点心动。

程诺垂眸舀着碗里的汤不喝，沉痛地通知：“我爸爸刚刚打电话来说，已经帮我订了明早的机票。”

程浚川已经几个月没见女儿，知道今天她期末考结束，先斩后奏订了机票，生怕她又不想过去。

她当然不想过去。

程诺幽怨地瞪了一眼梁其琛。

不是让他跟他们说，假期她要补习吗？

梁其琛也有一种美好生活戛然而止的失落感，但是，毕竟程浚川已经订好票，他总不好请他退票。

他换个思路：“你想哪天回？我马上订票。”

程诺赌气：“明天下午。”

梁其琛：“……”

对于他默认她要飞去见父母的行为，视同通敌叛国，她有小情绪了：“我怀疑你是对方派来的奸细。”

以为他会跟他们说她寒假不过去的事，她就没早早在何歆这边铺垫，以表达自己留守家里的决心。

现在程浚川在电话里，又是哄又是骗的，搞得她也不好直接放他鸽子。

梁其琛耐心解释：“现在只能曲线救国，我不能直接跟程叔对着干。”

她生气：“为什么不能？”

当然不能。

梁其琛憋了半天才说：“……我有求于他。”

在程诺听来，一定是他在工作中有需要仰仗程浚川的地方，所以取舍之间，只好牺牲她的小小利益了。

程诺悲愤：“商人重利轻别离，古人诚不欺我。”

梁其琛：“……”

于是，梁副总和和美美的带娃记，最终以孩子头也不回地走进安检而告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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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浚川和何歆想见女儿，也就第一天和女儿吃了顿饭，一起在客厅坐了半天。

接着两个人就照常忙得脚不沾地，不见人影，只剩程诺一个人在家写作业。

每天中饭晚饭都是秘书或者司机送上门。

她想想就觉得可笑，也不知道她是来和谁团聚的。

那天，程浚川竭力摆出含笑慈祥的模样，想与她谈谈心。

但在她看来，如果这时候有记者跟踪报道，那么新闻可以这样写：

“省|委|书|记程浚川到家中调研，实地察看了女儿程诺的健康状况，询问其生活与学习的情况，并召开座谈会。座谈会上，程浚川详细听取了程诺生活与学习的情况汇报，与其就高考备考及未来专业选择进行了深入交流。程浚川对程诺的学习成绩给予了充分肯定，对其高考备考表示极大支持，并就今后的发展提出相关要求。”

而一家人坐在一起吃的这顿饭，也是秘书安排餐厅送上来的。

何歆说特地准备了宝贝女儿爱吃的川菜，亲亲热热地给她夹了一筷子水煮肉片。

不知怎么地，程诺脑海里全是高敬严厉地盯着她多吃菜少吃辣的眼神。

碗里的菜堆了不少，她却没什么胃口。

她说：“我胃不好，不能吃辣。”

程浚川和何歆面面相觑，何歆着急地问：“胃怎么了？”

程诺：“也没怎么，就是胃痛过几次。”

程浚川问：“干妈带你去医院检查了吗？”

程诺抿唇：“去过两次，医生说没什么事。”

夫妻二人松了一口气，何歆笑眯眯地说：“那没大事，肠胃感冒总是有的。”

程浚川赞同，作出批示：“偶尔有个头疼脑热也正常，不能太娇气。”

程诺看看何歆，又看看程浚川。

她闹胃痛，高敬当成天大的事。

不知道在他们这里，她发生什么事才算是天大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