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其琛冲过澡出来，一时没有睡意，倒了杯水，随手开了电视，坐到沙发上。
今晚诺诺早早地睡了，他处理了会儿工作邮件，秦一帆一个电话打来，火急火燎的，说有事情，让他到老地方见。
他赶到会所，才知道陆衍这厮告白失败，正在借酒浇愁。
秦一帆几个劝不住，喊他来救场。
梁其琛开口劝道：“天涯何处无芳草。”
这话陆衍不爱听，把空酒杯往茶几上一砸，挑衅道：“那我去追程诺。”
梁其琛：“……”
秦一帆拉住陆衍打圆场：“他一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你跟他废话什么？赶紧说说闵婧拒绝你的理由是什么，我们也好帮忙想对策啊！”
陆衍丧丧地靠回沙发靠背：“她说我们不合适。”
秦一帆：“就这样？”
陆衍：“还要怎么样？”
池岳：“哪里不合适？”
陆衍：“我怎么知道？”
池岳：“你怎么不问问清楚？”
难怪一群母胎单身的货。
纪屿洲实在看不下去：“你喜欢她是你的事，她不喜欢你是她的事。你真喜欢她就继续追。”
秦一帆提出建设性意见：“她说了不喜欢还要死缠烂打，不是更让人讨厌？”
梁其琛深以为然。
纪屿洲一副你懂什么的表情：“烈女怕缠郎，晓得伐？”
说完看一眼腕表，“走了，我老婆还在家等我。”
接受了全体鄙视眼光的洗礼，他拿了外套就走。
他有老婆就是了不起啊。
剩下的几个，只好陪失恋的人喝酒打牌，一点多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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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消息提醒，梁其琛拿过手机，是亲属卡的扣款通知。
他皱了皱眉头，他只给一个人送了亲属卡，这么晚了，难道被盗刷？
点开详情，是给游戏充了一个648。
看样子是本人操作，梁其琛立即上线抓人，对方却已经离线。
他发微信过去：【怎么不睡觉？】
好一会儿都没等到回复。
程诺愣愣地看到弹出来的红点。
若是之前，她肯定要回：【我睡不着。】
还要问一句：【你怎么也还没睡？】
但她现在不想回。
梁其琛料想这小妞肯定是假装睡着，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手机在手里振动，程诺犹豫了许久，才接起来。
梁其琛轻声问：“是不是睡太早了，这会儿醒了？”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蛊惑。
程诺做了个深呼吸，不答反问：“你怎么知道我没睡？”
他轻笑：“我收到游戏充值通知了。”
她一愣，切到微信里看账单，才发现扣款的是亲属卡。
梁其琛说：“才三点，再睡会儿吧。”
程诺嗯了一声，顿了顿又说：“不好意思，之前没发现，我这就把亲属卡关掉。”
说完就挂了电话。
下一秒，他就收到了亲属卡解绑通知。
梁其琛：“……”
程诺当然不缺零花钱，当初给她开亲属卡，恐怕更多的是为了满足他自己的成就感。
小姑娘的情绪来得突然，大概是觉得受到了管束，有了抵触心理。
他又点了赠送亲属卡发过去，但对方不收。
再打电话过去，也被摁掉了。
梁其琛只好发消息去哄：【不是要管你，睡不着就上线吧，困了再睡。】
谁知小姑娘微信上没理他，游戏里也没上线。
梁其琛揉了揉额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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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里有夜猫子发现他俩上上下下，在联盟频道cue他们。
林深时见鹿：【杯酒总，你是不是惹老婆生气了呀？】
遇神杀神：【他老婆是哪个？】
林深时见鹿：【就是这两天大半夜跟你们一起清挂机的桃花仙人呀。他们现实情侣哦。】
遇佛杀佛：【我说这妹子怎么今天一会儿就下了，这是被男朋友抓包了吧。】
杯酒抵百书抓住重点：【她每天半夜都在？】
林深时见鹿：【对啊，所以我问你是不是惹老婆生气了，春宵苦短，竟然让妹子半夜一个人打游戏。】
梁其琛：“……”
难怪做作业时一个劲打瞌睡。
他切回微信，给她发信息：【晚上是不是睡不着？还害怕？】
程诺呆坐在沙发上，手机放在一边，新消息提示，她瞥了一眼。
过了一会儿，把手机拿过来开了免打扰，扔到沙发另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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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程诺觉得自己精神了一些，大概是昨晚补觉五个小时的缘故。
一直到中午吃过饭，才有点犯困，她含了两粒薄荷糖，沁凉的感觉霎时冲进喉咙涌向眉心，确实提神醒脑。
刘廷见她没再灌咖啡，暗暗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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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放学，程诺走出学校，习惯性去老位置找闫叔的车。
今天，老位置上没有每天接送她们的迈腾，只有一辆沪牌的添越。
她停下脚步。
梁其琛从后视镜里瞥到她愣在原地，拉开车门下车，朝她走去。
她垂手而立，头发披下来衬得脸更小了，脸上没什么表情，呆呆地望着他，似还没反应过来他的突然出现。
路灯光线昏黄，但梁其琛还是注意到她眼下的两团青黑。
“上车吧。”
他轻声说，拎起她的书包，从她背上褪下来，然后走到驾驶室一侧，打开后排车门，把书包放了进去。
这边，程诺犹豫了一下，没坐副驾驶，也拉开了后排车门。
梁其琛：“……”
小祖宗还没消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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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上，梁其琛问她：“饿不饿？要不要路上买点吃的垫垫？”
她看着窗外，头也没回：“不饿。”
他从镜子里看她，还想找个话题，没想到人家眼睛一闭：“我睡会儿。”
一副拒绝交流的样子。
梁其琛：“……”
难哄。
程诺是真的困。
车里暖气足，加上晃晃悠悠的，疲惫劈头盖脸地袭来。
几乎只用了一秒钟，她就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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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分钟后到家，梁其琛停好车，见她睡得香，没急着喊她。
直到高敬久没等到两人，打电话来，车载电话音量未及调低，程诺才惊醒。
梁其琛见她醒了，回高敬：“已经到了，我们马上进来。”
程诺回神，抱过书包，拉开车门，临下车，又回头不咸不淡地对他说了句：“谢谢哥哥。”
梁其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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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他们三个人吃晚饭，高敬和梁其琛偶尔聊几句，程诺全程埋头干饭。
就连高敬夹了几筷子小棠菜过来，她都没有任何抵抗地照单全收，惹得高敬侧目，又夹了几筷子到她碗里。
梁其琛的注意力也在她身上。
他总觉得她对自己的态度不对。
高敬问：“怎么突然休这么多天年假？”
梁其琛轻描淡写：“年假不休，马上就过期作废了。”
高敬不信：“是不是碰到什么事了？”
毕竟连周末都不保证休息的人。
梁其琛淡定：“想通了，距离退休还有40年，奋斗也不急在这几天。”
高敬：“……”
贫嘴的样子不像是遇到事，她放下心没多问，能在家多待几天，总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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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副总突然休年假，众人也是暗暗猜测是不是碰到什么事了，尤其李锐铭。
之前梁副总亲自盯设计方案，上心得很，怎么现在方案报批了，审批部门也沟通好了，只等批复下来的当口，他突然休假了？
李锐铭打电话给周震，笑呵呵地旁敲侧击。
周震只说了一句：“梁总说您是建瓴的主帅。”
李锐铭愣了一下，这周方案公示结束进入批复流程，如果梁副总休假期间，规划方案获批，这无疑让他摘了胜利的果实。
所以，梁副总这是特地要把功劳给他？
他有点惴惴不安，吃不准太子爷的意思。
但又想，也对，人家本来就是太子爷，要这点微末的功劳做什么？不如顺手做个人情划算。
想通此中关节，李锐铭想，梁副总的这份人情，他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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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回到三楼，程诺换了身毛绒绒的家居服，坐在客厅的地毯上，开了投影仪，找电影看。
她想梁其琛说得对，奋斗也不急在这一晚。
最近睡不好，她都快神经衰弱了，今天周五，先好好放松下。
有人敲了敲落地窗，她回头看去，梁其琛站在露台上。
程诺没立即起身，手机振动，是梁其琛等了会儿，发信息来问：【我可以进来吗？】
她才起身去开门。
从前都是她往隔壁跑，梁其琛最多只过来这边的露台，从来没进来过她的小领地。
也许在她还懵懵懂懂的时候，他早就明白了男女有别，谨守着某些礼数。
打开门，她坐回地毯上，梁其琛合上玻璃门，也脱了鞋走上地毯，坐到她身边，隔了半臂距离。
他把手里的塑料袋放到两人中间，找话题：“薯片配什么电影？”
程诺点播了一部无脑喜剧，盯着画面没看他，说：“我喜欢看这种，不过你应该不喜欢。”
他却说：“这么巧，我也喜欢看这种。”
程诺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别以为她不知道，他喜欢看大片。
梁其琛扬扬下巴，竭力自证：“我还看过他们的舞台剧。”
她一顿。
想必是陪他的目标去看的了。
但，关她什么事？
程诺眼神一暗，连忙转过头，抿着唇，假装专注在电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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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开头十分钟笑点密集，但程诺觉得索然无味。
梁其琛拆了一包薯片，自己拿了一片吃，整包递过来。
程诺目不斜视地摇摇头：“我不想吃。”
她抱着膝坐着，毛绒绒的团成一团，眼眸反射着投影的光线，一会儿蓝，一会儿黄，像一只蛰伏在暗夜里的猫。
梁其琛暗自叹气，这只猫不好惹，想捋顺毛也不容易。
两人都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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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快结束的时候，砰砰砰的脚步声从露台传来。
两人一齐看去，是梁其琪下了晚自习回家，听说哥哥回来了，奔上三楼没见到他，于是跑来隔壁找人了。
她熟门熟路地开门进来，往地毯上一坐，抱起薯片啃了几片，才说：“你们也太会享受了吧！有没有喝的啊？”
梁其琛从袋子里拿了瓶汽水给她。
梁其琪不爱喝桃子口味的，便问：“有没有其他口味的？”
梁其琛：“没有。”
她只好勉为其难地接过来喝了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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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片尾曲响起，梁其琪只赶上电影的结尾，不太过瘾。
程诺站起来把灯打开，梁其琪还在吃薯片，含糊不清地问哥哥：“哥，你在家待几天？”
“下周日走。”
梁其琪愕然：“待这么久？”
竟然待九天？去年一年加起来，他有没有在家待九天？
梁其琛抽走她怀里的薯片放到茶几上，才回答她：“下周休五天年假。”
哇哦！
梁其琪几乎要欢呼，下周就要期末考了，她抓紧时间提需求：“那你帮我把错题本过一遍吧，我总觉得你肯定有更简洁明了的方法。”
“可以。”
兴奋之余，她贼兮兮地问：“哥，休假这么久，你怎么回家来待着啊？你上次不是说有目标了吗？不用陪心上人吗？”
梁其琛一顿，他休假自然是为了要陪心上人。
只不过那位目标同学正在和他闹别扭，他正在试图查找原因……
——忽然福至心灵。
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的人，他淡定地说：“缓兵之计，你们也信？”
闻言，两个女生都一愣。
反应了好一会儿，梁其琪翘起大拇指：“厉害了我的哥！你那天说得跟真的似的，全家都被你唬住了！”
余光里，目标同学仍盯着手机屏幕，只不过刚刚还心烦意乱滑动着的手指悄然静止了。
梁其琛若有似无地扬起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