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昔白给卢晓打了个电话，卢晓很快就接了。
“出什么事了？”
顾昔白轻笑一声，“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
卢晓也笑了，“那可真是稀奇了。”
“是有事，”顾昔白正色道：“明天物理竞赛，医生不让我一个人出门，来接我一下。”
“行，几点？”卢晓也没有多问，很干脆的就答应了。
“八点半之前到就行。”考试九点半开始，从医院过去科大也就二十分钟车程，时间很宽裕。
第二天一早，卢晓准时来到医院，跟顾昔白一起去跟医生打了个招呼，医生又叮嘱了几句就放他们走了。
“你这次脑震荡挺严重的，还要去考试？”听完医生的话，卢晓也有点不放心。
顾昔白一瘸一拐的走着，不肯拄拐也不要人扶，“头已经不疼了，就是脚不大方便。”
卢晓在顾昔白旁边护着，生怕他走不稳再摔了，“要不我在考场外面等你吧，等考完再把你送回来。”
“不用，”顾昔白走到一辆等客的出租车前，拉开车门坐了上去，“你回吧，我真没事。”
“行吧。”卢晓帮他关上车门，“有事打我电话，反正我家离得近。”
顾昔白按照秦凤华说的在西南门下了车，没想到会刚好碰见夏雪松。夏雪松也看见了顾昔白，于是停住脚步不动了。
夏雪松不动，顾昔白也不走，就站在那里看着他。夏雪松没办法，做了两个深呼吸，抬脚朝顾昔白走了过去。
“怎么不走？”
“走不了。”顾昔白伸出一只手，“扶我。”
夏雪松犹豫了一下，过去架住了顾昔白。
刚进校门没走多远，就碰到了一班的周倩和彭超，两个人路过的时候朝他们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夏雪松看着路目不斜视，并不理会他们，顾昔白脸上明晃晃的写着再看老子就他妈抽你。
彭超是个暴脾气，老早看不顺眼顾昔白出头冒尖，这会儿就要发作。周倩胆子小，拉着彭超劝了两句把人拉走了。
等那两人走远了，夏雪松停了下来，“你慢慢走，我跟着你。”
顾昔白一把按住夏雪松的手，语气强硬，“我走不了！”
两人正僵持着，赵松延从后面赶了上来，“干嘛呢还不走？”
“脚疼，歇会儿。”顾昔白转头跟赵松延说话，手还按在夏雪松的手上，不让他松开。
夏雪松心里叹了口气，“走吧。”
“伤成这样还来考试，老秦要感动哭了。”赵松延看着顾昔白左一道伤疤右一道绷带的惨样，不禁失笑。
正说着话，又一个男生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怀里抱着两瓶饮料，“延延哥哥，等等人家嘛。”
那男生顶着一头圆寸，看着利落干练的样子，一开口就撒娇，顾昔白一口冷风呛在嗓子里止不住的咳嗽起来，憋的脸都红了。
赵松延也一阵无语，“你他妈能不能好好说话！”
“这是我发小，向意。”赵松延给他们互相做了介绍，“我同学，顾昔白。”
向意倒是大方得很，一点也不在意，恢复了正常的语气热情的跟两人打了招呼，“嗨，学神又见面了。啊，学霸，久仰大名，如雷贯耳，今天总算见到活的了！”
“冰糖雪梨，热的，拿着。”向意说着话也不等人反应，直接把怀里抱着的饮料往夏雪松和顾昔白手里一塞，塞完就又风风火火的跑走了。
顾昔白都有点跟不上他的节奏，一脸懵，“什么情况？”
赵松延叹了口气，“他有病，我们走，不用管他。”
“那个，”顾昔白把饮料递给赵松延，“这是给你买的吧？”
“你拿着吧。赵松延摆摆手，“他又去买了。”
顾昔白还有点不自在，反倒是夏雪松坦然许多，朝赵松延点点头，说了声，“谢谢。”
顾昔白这会儿回过味来，转头问夏雪松，“你们认识？”
“嗯。”夏雪松让顾昔白帮他拿着饮料，自己扶着顾昔白往前走，“去年数学竞赛见过。”
“哦。”顾昔白又转头去看赵松延，赵松延脸上一直挂着微笑，跟在学校的时候不太一样。
没多一会儿，向意又抱着两瓶饮料跑了过来，一瓶给了赵松延，自己拧开一瓶喝了一口。
“还是热的好喝，哈哈！”
走到明德楼的楼下，向意跟三人打了个招呼就跑掉了，顾昔白这才知道向意不是来考试的，只是单纯陪赵松延来的。
赵松延看着向意的背影无声的笑，顾昔白也觉得周围的空气好像都变得轻盈了许多。向意跟个小太阳似的，过来跑了两圈把人的心情都照亮了。
三个人不在同一个考场，赵松延在一楼，跟两人打了个招呼就走了。顾昔白在二楼，夏雪松在三楼，分开前顾昔白特意拉住了夏雪松。
“考完等我。”
夏雪松想把手从顾昔白的手里抽出来，奈何顾昔白抓的太紧，他又不敢太用力去挣。夏雪松怕这样拉拉扯扯的被人看到不好，只能叹了口气，轻轻吐了一个字，“好。”
顾昔白考完试出来，果然看到夏雪松在楼梯口等他，只是旁边还站着赵松延和向意。
向意看见顾昔白出来举高手臂招呼着：“学霸，这里！”
顾昔白一瘸一拐的走过来，“对答案呢？”
“没，老秦说要请我们吃饭，我过来告诉你们一声。”赵松延说。
“刚考完就吃饭？”顾昔白有点搞不懂秦凤华的脑回路，一般不都是成绩出来才庆祝吗。
“嗯，他说重在参与。”赵松延说。
顾昔白没说话转头去看夏雪松。
别人还没什么，向意在边上笑了，“他问你呢，你看学神干嘛？”
赵松延拿文件袋照着向意后脑勺轻轻一拍，“就你话多！”
“我不去了，”夏雪松说，“还有事。”
赵松延问顾昔白，“你呢？”
顾昔白朝赵松延晃了晃脚，“我得回医院了，坐了两个多小时，脚都肿了。”
“行吧，”赵松延拍了拍手上的文件袋，“就知道你俩不去，老秦非让我再问问。那我先走了，回见。”
赵松延和向意一起走了，顾昔白转头问夏雪松，“你真有事？”
“嗯。”夏雪松说，“要去一趟学思。”
“事情解决了？”顾昔白一下来了精神，“可以回去上课了？”
“先送你回医院。”夏雪松过来扶住顾昔白，“下楼慢一点。”
顾昔白见夏雪松转移话题，就猜到不会是好事。他抓住夏雪松的手臂，站着没动，脸色也冷了下来，“家教没了？”
“要我背你吗？”夏雪松看看顾昔白的脚，确实有点肿。
顾昔白用力一拉夏雪松的胳膊，“别打岔！”
夏雪松伸手护住顾昔白，把他圈在栏杆边，免得他拉拉扯扯的再摔倒，“不是因为那个事。”
“那是什么事？”顾昔白盯着夏雪松，并不给他逃避问题的机会。
“高中生禁止打工。”夏雪松接着又补充了一句，“明面上。”
顾昔白听明白了他的意思，默默把炸了的毛收了起来，语气也缓和不少，“那你下午过去是做什么？”
“做课件。”夏雪松扶着顾昔白，“走吧。”
顾昔白这次没再坚持，乖乖跟着夏雪松往楼下走。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跟赵松延这么熟？”顾昔白一手扶着楼梯扶手，一手扶着夏雪松，一步一步往下挪。
“没有很熟。”夏雪松在边上护着顾昔白，看着比伤员本人还紧张。
“他好像不在意那个事。”顾昔白本来今天被周倩和彭超的眼神刺的很不舒服，后来看赵松延好像完全不在意的样子又让他放松了不少。
“他对别人的事一向不在意。”夏雪松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他人挺好的。”
其实顾昔白也觉得赵松延人挺好的，可是这话从夏雪松嘴里说出来却让他莫名的感觉很烦躁。
出了明德楼，中午的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顾昔白感觉心情好像又好了一点，“我周二做个检查，没问题就可以出院了。”
“嗯。”夏雪松没说什么，只是简单的应了一声。
“我奶奶说叫你来家里吃饭。”顾昔白毫无预兆的说出这么一句，盯着夏雪松看他的反应。
夏雪松没注意脚下踩到一片落叶往前滑了半步，连带着顾昔白也绊了一下靠到了夏雪松的身上。
“小心！”夏雪松赶忙扶住顾昔白，生怕他再摔了。
顾昔白还是盯着夏雪松，等着他的回答。夏雪松抿着唇，半天也没说话。
顾昔白睫毛抖了抖，挣开了夏雪松的手，“不用送了，我自己能走。”
顾昔白一瘸一拐的往前走，夏雪松也没有追，只是不远不近的在后面跟着。一直到顾昔白上了车，他才转身往公交站走去。
周三一早，顾昔白早早就到了学校，他照例从后门进去，看到的却不是熟悉的桌子。自己的桌子还在后门边上，夏雪松的桌子却挪到了窗边的角落里，就是顾昔白转学第一天坐的那个位置。
顾昔白正盯着桌子发愣，蒋斌从后门进来看见他杵在那吓了一跳，“我操！白哥，你来了啊？”
“嗯。”顾昔白把书包放在桌子上，拉出椅子坐下了。
蒋斌在顾昔白同桌坐下，“以后我坐你同桌了，沐浴一下学霸的光辉。你脚怎么样了，都好了吧？”
“重新调座了？”顾昔白问。
“这不是姜旭走了嘛，空出一个位置，这一列整体往前调了一排，这周串座正好我就串过来了。”蒋斌从桌子里翻出几张卷子递给顾昔白，“上周期中考试的卷子，我特意给你留了一套。真羡慕你啊，都不用参加期中考试。”
“谢了。”顾昔白把卷子收起来，也没提赵岩已经给了他卷子的事，然后指着自己头上的伤口说，“那你羡不羡慕脑袋开瓢啊？”
蒋斌这才看见顾昔白头上那么长的伤口，“卧槽，你这摔得也太严重了吧！都这样了还能参加竞赛啊？”
顾昔白往夏雪松那边又瞟了一眼，想起考试那天夏雪松的态度，心里还是堵得慌。
“再开一道也能考。”
蒋斌看顾昔白老是往夏雪松那边瞟，压低了声音说：“白哥，你别介意啊，大佬一直一个人坐，估计就是不习惯有同桌，不是针对你。”
蒋斌这话说的顾昔白倒是有点意外了，他以为夏雪松之前的人缘就不好，现在应该更不好了，没想到蒋斌还能替他说话。
“他什么情况？”顾昔白问。